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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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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时日隔的久了,喜连却因见过比这更甚,倒也没什么反应。

    可苦了御书房内殿的宫女太监,

    没一个人从见过这等场面。

    若那人是个妃子也便罢了,可竟是这么个大男人,还说什么喜欢皇上,实在异数中的异数。

    元荆耳朵赤红,沉一双黑眸,说不出话来。

    喜连明白元荆的苦楚,狠狠剜一眼愣在一边儿的小太监,

    “疯言疯语的,丢人现眼,还不快将他拖下去。”

    后又道:“皇上仁厚,不同个疯子计较罢了。”

    小太监使足了力气,却也拉不走淮淮,喜连实在看不下去,便又叫了侍卫进来,将淮淮拽出殿外。

    淮淮给人拉扯着,回头去看那面色发白的人,

    “皇上,你不吭声,我可当你默许了。”

    元荆一震,“简直胡闹!”

    可在去看淮淮,早就给侍卫拖拽的没了影儿,元荆心里头也是憋一口恶气,想方才那些侍卫木头一样,这会儿反倒是麻利了。

    淮淮给两个人押着送回未央宫,松了绑,这才想起春宝来,等那侍卫走远了,想着出门,却刚好跟春宝撞了面儿。

    春宝也是一愣,“淮淮,你回来了?”

    淮淮瞅春宝乌纱瘪的不成样子,右眼青紫,嘴唇肿胀,便惊道:“春宝,你给侍卫打了?”

    春宝吸一下鼻涕,脸蛋红紫,“没有,你没给侍卫揪下来吧。”

    淮淮道:“他们想拿箭射我来着,我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便自个儿跳墙下来,虽说是摔的够呛,可也不碍事,倒是你,脸怎么肿成这样?”

    春宝自袖里伸出一只手,轻触一下眼皮,痛的呲牙咧嘴,“还不是你踩的。”

    淮淮摇摇头,“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光记着我踩你头顶来着,你也不想想,你那脸竖着,我可怎么踩得上去。”

    春宝道:“你这呆子,我当你个头够高,只踩我肩膀就成了,未成想你还差那么一块,竟招呼也不打就上去踩头,我就这么一个乌纱,自然心疼的紧,就想仰面儿看你爬上去没,谁料你一鞋底子就碾过来,还在俺眼皮子上钻了一下,真真的疼的我呦…”

    淮淮闻言,陪了些笑意出来,“真对不住,回头我将我的补药让给你,算是赔罪?”

    春宝抬脚进了殿,“你倒是够意思。”

    淮淮跟在春宝后头,“今晚上我屋去说话。”

    春宝打个呵欠,“忒困,明天再说不迟。”

    淮淮拉着春宝朝主殿而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保准你听了没半点倦意。”

    两人进了未央宫,春宝抬手将内殿里的三彩悬灯里的蜡烛点着。

    幸好盈盈前半夜将炭火备的充足,春宝此时只需将地中间儿铜炉上的丝罩揭开,以木柄铁铲拨弄两下,使其燃的更旺盛些就得了,待做完这一切后,春宝拥了一床被子,歪在床头,

    “你有什么喜事?”

    淮淮那眼底喜气简直要溢出来,“我跟皇上表了心意,皇上默许了!”

    春宝闻言,惊的眼眶欲裂,“当真?”

    淮淮得意的仰头,“千真万确。”

    春宝登时睡意全无,“淮淮,若真如此,你可要飞黄腾达了,所谓一人飞升仙及鸡犬,待到那时,你可别忘了我。”

    淮淮哈哈大笑,摆摆手,“那是自然。”

    春宝凑上前,“快给我说说,皇上是怎么默许了。”

    淮淮兀自笑了半晌,这才又道:“我趴在墙头给人当成刺客喊下来,本来是万分沮丧,想着若是被那些侍卫直接撵出宫去,可忒晦气,未料那些人竟直接将我绑了送到皇上眼前,实在是和我心意。”

    春宝忍不住插了一嘴,“如此说来,你若是下次想见而不得时,只需拿着菜刀往里冲便是。”

    淮淮眼露不屑,“傻兄弟,哪里还会有见而不得的时候,皇上都已经默许我了。”

    后又接着道:“方才说到我给人绑进了内殿,之前在外头看见皇上发火,直朝那大臣脸上扔东西,可一见了我,皇上反倒是没了脾气,只温和的叫人将我领出去罢了。”

    春宝咂咂嘴,“皇上倒是对你上心呐…”

    淮淮继续道:“我看皇上这般,自然不会同意走,灵机一动,便将皇上叫过来,亲了他一下。”

    春宝惊呼出声,双手覆面,“真真是羞人呐…”

    淮淮道:“亲完后,皇上摸了我脸一把,我就同皇上说我喜欢他,碍于许多人都在,皇上也不好直接答应,一双美目含情脉脉的望着我,你且说说,这算不算默许。”

    春宝听得入神,“自然算了!淮淮,接下来,你就要升官了罢!”

    话音刚落,就觉得不对,便将脸凑上前,“淮淮,你的脸怎么这样肿?像是给人打了。”

    淮淮摸了摸脸颊,“哪里,皇上摸的。”

    春宝很是佩服,“这皇上怕是练过铁砂掌罢。”

    淮淮道:“兴许是吧,话又说回来,既然我同皇上已经挑明了,我总的送他样定情信物不是。”

    春宝道:“可送什么好?”

    淮淮道:“春弟,你见多识广,此一番,还需你拿定注意。”

    春宝道:“不如我明儿早上给你寻些差不多的物件来吧。”

    ***

    福寿殿。

    早朝。

    九龙金漆座上的人苍白而冷,眸子里挥之不去的戾气。

    “东南战事告急,谁能担此重任?”

    此言一出,底下静默无声。

    东南自圣祯起就连年战火,到元荆六年,换的总督不计其数,砍头,流放,大都下场凄惨,便是打了胜仗的那些总督,也都不能幸免,于此,那东南总督实在是个晦气的差事。

    再者说,眼下没兵没钱的,流贼又凶悍异常,这等烫手山芋,自然是谁都不敢染指。

    元荆等了许久,压着火道:“王爱卿,依你之见呢。”

    那大臣颤颤巍巍的上前一步,弓腰垂首,“皇上,恕臣愚钝,臣实在不知…”

    话音未落,便听得头顶音色冷寒,

    “怕惹火上身是罢?”

    “来啊——”

    那白胖的大臣闻言,登时软了脚,“微臣该死…皇上赎罪…”

    元荆面无表情,“拖到福寿殿门口,杖责五十。”

    有御前侍卫领命上前,将那死猪一样的大臣拖了出去。

    不多久外头便是呼号凄厉。

    像是掺了些许肉酱飞溅的声响。

    大殿里头的人,低眉垂眼,个个面皮青白,蜡人一般,没半点活气。

    元荆的脸反倒是有些缓和,“林爱卿,你来说说。”

    那林姓大臣攥紧了手,声音洪亮,“眼下国难当前,臣等理当为国荐才,可大平外忧内患,将才匮乏,眼下朝中无人,也只能将从北疆调人过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好一个朝中无人!”元荆闻言,脸色一沉,“你且看看这里的几个武将,莫非他们都是鬼吗?”

    大臣双膝跪地,抱拳仰面,“皇上,恕臣直言,能打的将领或镇守边关,或战死沙场,剩下的这些人久居城内,毫无作战经验,如若贸然前去,现了拙,反倒是得不偿失。”

    立在一边的田崇光默不作声,心里却极是赞同。

    大平将才本就不多,圣祯的时候出了个夏念白,太初元荆年间,也就只有何晏。

    只可惜,这两人都未能善始善终,一个流放,一个赐死。

    元荆眼底黑气浓郁,静默许久,

    后又开口,

    “就按你说的办罢。”

    ***

    早春的阳光薄凉,映在湿雪上,浮金一样。

    未央宫里的两个人凑在一块,较矮的小太监摊开手掌,上头放了许多物件。

    淮淮从春宝手上挑了一个,摆弄半晌,“这是个啥?”

    春宝道:“陀螺。”

    淮淮细细的观摩,“也就这个看上去还成。”

    春宝将手里的梳子香囊收起来,“这是个玩物,真真有趣的很呐。”

    淮淮道:“可是象牙做的?”

    春宝撇嘴道:“你看不出来嘛,是木头的。”

    淮淮微微蹙眉,“忒寒颤。”

    春宝将梳子递上去,“这个说是象牙的。”

    淮淮瞅了那梳子两眼,“还是这个罢,皇上该是不缺梳子。”

    言毕,便拿了那陀螺,朝外头走去。

    春宝见状喊了一句,“你上哪儿?”

    淮淮头也不回,“找皇上去。”

    春宝一惊,“淮淮,回来。”

    淮淮转了身,“怎么了?“

    春宝道:“这等传情的东西,哪里有人会当面儿给,都是托人捎过去,才有滋味。”

    淮淮静了片刻,“那我便拿给喜连去罢。”

    春宝一把抓住淮淮,“等等!”

    淮淮道:“我还没走呐。”

    春宝递给淮淮一个湖绿的丝绢帕子,“将那东西包到这帕子里,显得金贵。”

    淮淮将陀螺递上去,给春宝包好了,便赶忙踹在怀里,朝御书房而去。

    ***

    御书房,茶雾氤氲。

    喜连犹豫半晌,躬身上前,“皇上,今早上有人拖奴才给皇上捎个东西。”

    元荆换了明黄常服,淡雅的眉轻敛起一点,

    “不合规矩。”

    喜连自然知道是这不合规矩,若是换做别的妃子,也定是婉拒回去。

    可这送来的人是淮淮,那就不一样。

    皇上的心思,自己虽猜不透,可皇上对淮淮的心思,喜连却是明白的很。

    喜连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是给那傻子缠了一早,实在受不住…”

    元荆闻言,依旧看着手上的书卷,眼也不抬,

    “拿过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