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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了房间,和师父换了衣服出来,把湿衣服搭在厅里的竹竿上,隔着雨雾看向外面。
昏暗的天色和黑色煞气纠缠着,让人很不舒服。
“来来,大师,小师父,过来吃饭!”村长在身后叫道。
我回过头,走到桌边儿坐下了,等着师父拿起了筷子,才跟着拿起筷子。
村长和师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我闷头吃饭,耳朵却支棱着。
外面村子里传出来的动静,很像石柱老婆发狂时候发出来的声音,但是隔得远,又有男人呵斥的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
我忽然听到村长说到了石蛋。
“石蛋也算是懂事,他爸去世的早,就他妈一个人带着他,谁知道也跟着中了邪,唉,村里可怜的人家不止他们一家,管不过来啊!”
“村里中邪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师父问道。
“大概半个多月前吧!”村长回忆了一下,“那天好像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雨,石柱跑来找我,我带着人过去一看,好家伙,他老婆就跟疯了似的,好几个大男人都按不住,还见人就咬!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得了狂犬病了,就商量着等天亮了就送去县医院!谁知道还没等到天亮,村子里接二连三就出现了好多个!那夜狗叫的很凶,我们一寻思,会不会是谁家的狗得了病过给人了,就赶紧让人把所有的狗都杀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进了村里没看到一条狗,原来都被杀了!
狗有灵性,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会叫得很凶。
可谁都没想到,村长居然让人把所有狗都杀了!
可公鸡呢?
怎么连公鸡都没有了呢?
“可杀了狗也没用,村里依旧不停地有人中邪,搞得大家都害怕了!然后有人就说,会不会是中邪了?中邪的话,公鸡血不就能驱邪吗?我又让人去抓公鸡,杀了后,拿公鸡血给那些人淋上,甚至还灌了几口,可最后……唉!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跟村里在外面打工的说,让他们找个大师过来看看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听了,都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了。
邪煞之气聚集的地方,再把阳气十足的狗和公鸡都杀了,难怪会越来越严重呢!
不过也不奇怪,普通人不懂这些东西,只要有一线希望,什么招数都会试一试的。
我师父点点头,慢悠悠地和村长喝着土酒。
村长长叹一口气,“我们这个村子穷啊,没有姑娘愿意嫁过来,有些有本事的,也离开这里去城里打工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的老,小的小,青壮年也没剩下几个,现在家里媳妇都中邪了,搞得家不像家的,眼见着整个村子都要……唉!”
“不要急!”师父终于说话了,“等雨过了,明天再去看看,这件事情会解决的!”
有了师父的话,村长显得安心不少,等吃过饭,又点了蚊香拿过来。
“大师,今天一来就忙活到现在,累坏了,早点儿休息吧!”
“麻烦村长了!”我接过蚊香道过谢,等村长走了,把蚊香放在床下就上了床。
房间里两张竹床,刷洗的很干净,躺上去凉凉的,很舒服。
我在江城的时候,晚上睡在黑棺材里。
跟着师父出门,师父就让我躺床上闭上眼睛后,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动。
然后,就一睡到天亮。
刚开始,耳边总有人跟我说话,让我睁开眼睛看看,或者叫我出去干什么什么的,总睡不好。
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就算耳边有人放炮仗,也影响不了我。
只是今晚,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睛也没有闭上,而是侧着身子盯着窗外看。
外面的雨非常大,窗口飘进来的雨丝,带着丝丝凉气,完全没有在城里的时候,那种闷热烦躁。
“闭眼!”师父在旁边说了一句。
“哦!”我赶紧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后,我的听力就变得极其敏锐,外面的雨声,落在树上还是落在屋檐上,我都清清楚楚地分辨得出来。
还有些是落在泥地上的,溅起的泥点子拍打在墙上或者树干上,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还有些,似乎是浇在人身上的,软软的,声音“噗噗”很闷。
人身上?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想要睁开眼睛,可长时间保持的习惯,让我没有这么做,耳朵更加支棱起来,仔细分辨着外面的各种声音。
这么大的雨,怎么会有人来?
还是在村长家房子后面!
我一激灵,就想要睁开眼睛,可是一想到师父说的话,就硬生生地停住了。
我低低地叫了一声:“师父!”
师父没有反应。
“师父?”我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可依旧没有回应。
我有点儿慌了,努力压制着呼吸,耳朵侧过来,却没有听见熟悉的呼吸声。
我的心狠狠地跳了起来,再也顾不上其他,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可旁边的竹床上,哪里有师父的影子!
“师父?”我又高声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答。
农村的夜晚,都有个木桶放在屋里给人方便,不用出去。
要是平时,可能就不用,出去哪里都是厕所,但是下着大雨,村长就把搁置了很久,带着淡淡骚臭味儿的木桶拎进来了。
师父不可能出去上厕所。
那他去哪里了?
我看着漆黑的屋子,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忽然就停歇了。
周围一片寂静,寂静的让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下床,穿上鞋,走到门口听了听,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就伸手打开了。
门外就是村长家客厅,吃饭的桌子还在那里放着,大门没关,外面的雨都打进来不少。
我快步走了出去,来回看了看,师父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走到门口,寂静的感觉忽然消失了,雨也停了,耳朵里也听到了声音。
村子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好些人往前面跑着。
但是太黑了,看不清楚。
我只能跑到大门口朝外面看去。
我看到了石柱,还有六七个不认识的男人,打着手电筒,一个人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麻袋。
麻袋里有东西在动。
“快点儿!那边都等着呢!”石柱说道,显得很兴奋。
“你们干什么去?”我大声问道。
可他们似乎听不见似的,没有人搭理我,转眼就往村子里跑去了。
白天的时候,石柱还被吓得魂不附体,到了晚上怎么又来了精神了?
我回头看看村长家的屋子,漆黑一片,我师父又不见了,仔细琢磨了一下,我干脆推开栅栏门,跟了上去。
这几个人扛着麻袋,七拐八拐地来到了村子后头一个人家。
这户人家不大,石头屋子很破旧,但里面灯火通明的,窗子上还贴着大红喜字,几个妇女正笑呵呵地看着门口,其中一个胖胖的女人,看起来很眼熟。
看到人来了,她们赶紧上去,“你们可算来了,石锁这个光棍儿汉,总算有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