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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船不大,菀芷等丫鬟均留在岸边等我们,见我们上岸,菀芷和我说:“小姐,刚刚太子殿下还寻你来着。”
李若顷等闻言看着我均是一脸揶揄的笑。
我打定了注意,今日之后有焉瑾的地方我都不会再出现了,不然众人都道我二人两情相悦呢!
沿着岸边走了一会儿,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座小亭子,李若顷和翟文颖说去取些酒来,今日我们也尽兴一回。
我与荣瑄怡正向着凉亭走去,便见焉瑾从林中抱着一个身着妃红色烟纱裙的人拐了过来,直奔凉亭而去,竟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
焉瑾身后跟着脚步慌张的雪云。
而今日身穿妃红色烟纱裙的人,正是方暖。
虽然只是一瞬,可我看见了焉瑾神色间的关切与焦急,那绝不是对一个陌生女子的态度。
荣瑄怡尴尬地看着我,我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我们别过去了吧。”转身欲走。
荣瑄怡却拉住我,倔强道:“走什么,偏要去看看!”
我意图推开她的手,嘴里说着:“不用看也知道是那方家二小姐!”
荣瑄怡却拉住我,嘴里还是说道:“哼,就要看看那个人搞什么鬼呀!”
我二人这样拉扯间,梁平带着焉珣、魏迁善和焉理赶过来了。
梁平说着:“一时间没有大夫,只能麻烦二皇子来看看了。”
焉理注意到了我们,向这边望了一眼,却没有说话,转头跟着其余人进了凉亭。
荣瑄怡看见他们时,面色尴尬地松开了与我拉扯的手。
我趁机扭头便走。
我越走越快,脑海里全是刚刚焉瑾紧张的神情。
他原来竟是那样在乎她的!原来,焉瑾还是会爱上方暖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可是......可是为何这一次要晚了这么久,为何要让我亲眼看见他是如何喜欢上她的?是不是焉瑾还是会娶她?是不是焉瑾最后还是会被她蒙蔽?......
忽地脚下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左跌去,幸好菀芷及时扶住我,她喊了声:“小姐!”
原来只是踩空了。
我任由菀芷扶着,坐在了最近的一块石头上,菀芷见左右无人,脱下鞋袜看了一眼,发现只是有些红肿,而后穿上袜子,轻轻帮我揉着,菀芷问道:“小姐,还疼吗?”
我愣愣地看着她,却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令人看不真切。
菀芷又柔声问道:“小姐,疼吗?”
“疼。”话刚出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我捂着胸口哭道:“阿芷,我疼,好疼。”
菀芷吓坏了,问道:“小姐,我去为你请大夫?”
我哭着摇头。
菀芷看过脚伤,怎么不知伤得不重,她轻轻帮我穿上鞋,便拿了帕子过来帮我拭泪,嘴里说着:“小姐,刚刚......刚刚兴许有误会的,太子殿下......”
我抬眼看向她,菀芷便住了口。
湖面的风渐渐吹干脸上的泪,菀芷帮我擦去脸上最后的泪痕,然后扶起我,我们刚要离开,便看见焉瑾近乎小跑着走了过来,被他落在身后几步远的是荣瑄怡、焉理等人。
我瞥了焉瑾一眼,继续向前走,可脚上毕竟还是有些疼,走得不快,只走了几步,便被拉住,焉瑾问道:“脚怎么了?”
这个神情和担忧别人时如出一辙,我冷冷道:“不牢太子殿下关怀。”
焉瑾有些不好意思道:“刚刚孤要来寻你,方家二小姐晕倒在路边,孤......孤只得抱着她寻个地方。”
他现在这副样子又做给谁看?
我不想理他,扭身便要离开,却被他死死抓住胳膊。
他抓住我的胳膊,脸已有些泛红,说着:“孤本是来寻你的,见她晕倒在路边,也不能不理!”
我扯出一抹笑,说道;“殿下真是心善呢!”
元馥晨受伤时,也没见他有一丝的担忧。何况他此时分明不是磊落的神色,说出的话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再次转身,刚迈了一步,却感觉身子一轻,被他打横抱起,我下意识挣扎,喊道:“殿下你做什么!”
他说着:“别动!听孤说!”不容忍质疑的语气,好似再差一步,他便要不耐烦了。
他抱着我开始走,缓缓说着:“一个大活人忽然晕倒在路边,孤不能不管。”
我不语,他继续说着:“真的只是凑巧,孤既答应了你,以后便不会再理旁的女子!先去看看你的脚。”
我不想同他说话,任他抱着。
在他怀中顺着他的视线向后望过去,见焉理等人早已远远地停住了身形,方暖低头拭泪,隐约说着什么让闻小姐误会了的话。
我听见荣瑄怡哼了一声,说道:“方二小姐既然知道自己的言行让旁人误会了,以后还是注意些的好。”她的声音不小,清晰传入我的耳中。
方暖委屈说着:“阿暖体弱,不承想会晕倒。”
焉理笑着开口:“哦~那真是本王没福气,竟从未在路边捡到过晕倒的美人儿。”
......
焉瑾此时对一直跟在身后的梁平说:“同他们说夏夏伤了脚,孤与她先回了。”
梁平应了一声去了。
而后他向我说:“我们直接回家吧。”
我依旧不语。
走了半晌,刚刚的情绪渐渐消失,感官开始清明起来。
一阵风吹过,桃花香卷着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惠兰香气袭来。
这不是他的味道!
这个花香膏因着香味持久甜郁,最近于京中很是流行,此时却只熏得我恶心。
我揶揄道:“殿下身上好香啊!”
他低下头困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笑着抬起头盯着他,看戏般说着:“和方家二小姐身上一样香。”
他脚步顿了一下,神色复杂,面上带着些羞红,应该还有些尴尬和心虚,轻轻对我说了句:“别说了。”
我偏不。
我继续道:“殿下可是要纳那方暖为良娣?”
焉瑾又说了一遍:“别说了。”和刚刚相似的语气。
我却没有停,接着刚刚话连珠炮似地吐出来:“还是侧妃?或者?殿下去请旨退了和我的婚约,直接把这个太子妃之位给她如何?”
焉瑾此时脸上的神情已变,他完全停住了,低头看向我,眸中满是严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我冷笑道:“知道啊,不然我去求了父亲卸甲归田,把兵权也直接给了那方综,这样殿下和那方暖就般配了,也免得......”
焉瑾忽地放下我,我脚下一个踉跄,他双手狠狠抓住我的两只胳膊,逼着我面对他,面色难看得紧,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闻夏!你就仗着孤喜欢你、纵着你,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了,是么?”
他生气了,他这个样子就是真的生气了。
以前那种熟悉的恐惧感迅速袭满全身,我不禁住了口。
周遭好似都静了,风声花香都消失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渐渐意识到,原来,我骨子里是这样怕他的......
他亦是直直地盯着我,不说一语。
良久,他垂了一下眼皮,深吸一口气,又把我抱起来,缓步向前走去。
几步后,他的声音已经放柔,说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好吗?”
我还在想他说的那四个字——“大逆不道”,我刚刚的话确实是大逆不道,他会不会耿耿于怀,传出去会不会连累闻家?
一直到出了永王府,他即将将我抱上太子府的马车,我才回神,挣扎着说道:“我要回家!”
他低头轻笑一声:“自然是回你家。”
我挣扎了两下发现无用,就这样,太子府的马车在前,我们侯府的小马车跟在后面,向侯府行去。
太子的马车内华丽异常,狐裘金丝软垫铺在塌上,一旁还有一张小矮桌,桌上茶水点心具有,车内是熟悉的他常用的松竹熏香的味道。
菀芷与梁平在外面,车内只有我们二人,他将我放下坐好后,直接抓过我的左腿,作势要脱我的鞋,我红着脸挣扎,他拍了一下我的大腿,说道:“别动!孤看看。”
这一拍,我更加难堪,脸也愈发热起来,他却恍若未见,给我脱下鞋袜,认真瞧着。
我的脚踝有些红肿,他双手搭上去两根拇指轻轻地揉着,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从我的左脚蔓延至全身,心也被他揉得酥酥痒痒。
我低声说道:“殿下千金之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
他看向我,又是一笑,神情戏谑:“女子的脚不可轻易示人的,知道吗?”
我红着脸低声应了句:“知道。”
他笑得暧昧,头向我这里凑了凑,说着:“所以孤看了你的脚,你便是孤的人了。”
焉瑾怎会如此不正经?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噘嘴嘀咕道:“圣旨已下,我早就是殿下的人了。”
他闻言笑意更甚,挪了一下身子,坐得离我更近,脸凑到我面前,说道:“你知道女子说这种话于男子听来,是一种暗示吗?”
登徒子!
我又羞又愤,整个人向后靠去,却发觉身后是实打实的木板,我的左腿还在他的怀中,我想移向旁边也移挪不了一丝,我开始用力挣扎,想把我的腿抽出来,焉瑾忙按住我的腿,人也坐正,说着:“别动了,逗你的。”
他揉着我的脚,倏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我的脚放在软垫上,自己矮身从小桌下取出一只黑漆漆的盒子来。
盒子里是所剩无几、有些融化的冰块。他见了开心一笑,而后问我:“你帕子呢?”
我从腰间扯下我的帕子,好巧不巧,今日还是那方帕子,上面还是那朵又大又丑的桃花。
焉瑾在小桌上展开帕子想要包住那些冰块,看见那朵桃花时眼神一顿,将帕子转了个圈又细细瞧了一眼,而后唇角眉梢俱是止不住的笑意,好似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但他终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包好冰块,轻轻放到我的脚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