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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慌乱,焉理却还是笑着,说道:“贵妃娘娘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我们想博父皇一笑的心,说成了兄弟阋墙的大戏!”
焉理说着故意看向我的方向,佯装吃了一惊的样子:“呦!贵妃娘娘一句话给闻小姐吓得都站起来了,下一步想必就该跪下请罪了吧?不若理儿先跪吧。”
说着,焉理就向着皇上的方向单膝跪了下去。
焉理跪下去的同时,焉瑾也跪下开口,说着:“父皇,实在是怪儿臣,本想与四哥七弟一起给父皇个惊喜的,没想到在贵妃娘娘眼里竟成了这个样子。”
焉瑾跪下去的时候,焉琦看看他们,随即也跟着跪了下去。
这下我更加尴尬,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洛贵妃此时眼里才出现些许慌乱,有些不信地看向这三位皇子,又有些怯意地看向皇上。
皇上没有笑,对着焉瑾等人道:“起来。”而后看向洛贵妃,声音淡淡,却威严无比:“隐儿,朕平日也是太纵着你了。”
焉瑾三人起身的同时,洛贵妃才站起来,委屈又娇怯地看向皇上,婉转喊了声:“陛下~”
皇上瞥了洛贵妃一眼,没有应。
皇后此时呵呵笑起来,拉过皇上的手,说着:“陛下,贵妃妹妹一向如此,您又不是不知。”
一向如此,也不知是一向如此口无遮拦,还是一向如此挑拨离间。
皇后娘娘又接着道:“皇儿们均用心准备的,陛下不欣赏一番岂不是辜负了皇儿们的一片心?”
皇上面色缓和,拍了拍皇后的手,却看向了站着的我,缓缓道:“依依同朕说夏儿的箜篌弹得不错。”
我闻言走向场中,伏身跪地,恭敬说道:“回禀陛下,夏夏只略会些皮毛,若陛下不嫌臣女技艺粗鄙,臣女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与众位娘娘、和百官助兴!”
皇上“呵呵”笑了两声,但那笑声平平,丝毫听不出笑意来,只说了句:“起来吧。”
我道:“谢陛下。”而后缓缓起身。
皇上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了句:“取箜篌来。”齐安立即应了。
焉瑾此时走到我身边,他向着皇上的方向又抱拳躬身行礼,笑着说道:“父皇,容儿臣与夏夏一同为父皇演奏一曲吧,不然儿臣岂不是白准备了。”
皇上好似真的很满意焉瑾这个太子,听了焉瑾的话笑意才又浮现在脸上,问道:“哦?瑾儿与夏儿合奏过?”
焉瑾笑着:“回禀父皇,这倒没有。不过上次与四哥和依依一同在静安侯府听过夏夏的《水龙吟》,那样大气磅礴的曲子儿臣倒是也会几首。”
焉瑾回答完皇上的话,而后笑着看向我,问道:“不知夏夏还会什么?《满江红》?《望阙台》?《铁马冰河》?”
《铁马冰河》——我最爱的曲子。
我看向焉瑾,微微一笑,福礼说道:“但凭殿下做主。”
焉瑾却看向焉理和焉琦,唤了一声:“四哥,七弟,你们选哪个?”
焉理冲着焉瑾一挑眉,笑道:“但凭太子殿下做主。”
我看着焉琦脸上一会儿一惊的神情,他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接下来做什么全靠他自己领悟,显然他们三人就没商量过,只是焉瑾与焉理这两个小狐狸临时把焉琦拉进来的。
内侍很快抬上来一架箜篌。
焉瑾的箫我是听过的,只是可惜以前的那个他,从不会吹给我听。
焉瑾先起了调,我听了听,随即抬手拨弦跟上。
是那首《铁马冰河》。
我弹这一曲,却隔了一世......
焉理与焉琦手中的玉剑随即舞出剑花。
曲调铿锵,如山川奔流。
剑舞矫逸,若鲸斩落日。
曲毕舞歇,满堂喝彩。
百官奉承不已。
皇上看着我的目光逐渐深邃,忽而大笑,对我们夸了又夸。
焉瑾适时说道:“四哥的剑术一直都是极好的,瑾儿也自愧不如,七弟这几年各方面的进益也让人惊叹呢,可见芳嫔娘娘教养有方。”
皇上好似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芳儿的位分也确实该进一进了。”
皇后娘娘笑着接话,问道:“陛下可有合适的封号?”
皇上大笔一挥,赐了个“懋”字。
于是芳嫔升为懋妃。
懋妃与七皇子谢恩。
皇上今日兴致颇好,又多饮了几杯酒。
我几杯下肚,神思更加倦怠,便拉着菀芷悄悄离席了。
菀芷扶着我,我二人慢悠悠地走在湖边吹风。
这避暑山庄夜里宫灯摇曳,树影绰绰,湖中几艘小船花灯闪耀,映出湖面光影粼粼。
这夜晚的景致比起白日里,又是另一番韵味。
我与菀芷说说笑笑,菀芷与我说:“小姐,你醉了我可没有,这一晚上,那些未出阁的官家小姐,五成在看太子殿下,四成在看四殿下。”
我“哦?”了一声,笑问:“那剩下的一成呢?”
菀芷冲我做鬼脸,笑着道:“我的蠢小姐呀,剩下那一成和你一样,醉了呀!”
我正笑着,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我,回头一看是顾久妘。
她小跑着上前搂住我的胳膊,亲切地喊着:“表姐。”
顾久妘上前,菀芷便适时地退了下去,跟在我们后面。
我见只有顾久妘一人,也不见她的丫鬟,问道:“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顾久妘做了个“嘘”的口型,对我眨眼睛,笑着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圣上提了个‘令’,大家都在作诗讨赏呢,我趁圣上与太子殿下说话,悄悄跑的。”
我闻言笑叹:“哎呀,幸好我出来得快!”
而后我二人相视一眼,咯咯直笑。
我们沿着湖边随意地走着,边说笑边欣赏着这片湖光夜色,我的酒意也渐渐被湖风吹去大半。
忽地见前方树后有黑影一闪,这里不管宫女太监,还是官员领来的丫鬟小厮,哪会这么鬼鬼祟祟?
我大喊了一声:“谁?”
那树后的人好似被我惊动我,一溜烟从树后跑了出去,身形一闪而过,我看见那人穿着太监服饰,将帽檐压得很低,未看得见面容,可其背着一个大包裹,撑得圆圆的,可见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菀芷见状立即跑过来护在我身前,她紧张道:“小姐,我去看看。”
今夜大部分人还在宴席上,现下我们身边更无旁人,我们现在这个位置距离一座院落虽不算远,可我也并不清楚是给哪位官员安排的,我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菀芷上前的同时,顾久妘也要跑向前方,我忙拉住她二人,道:“别去!我们回去找父亲。”
她二人点点头,我们转过身即将往回走,顾久妘却突然向着树林方向大喝一声:“谁在那!”
而后不管不顾地追了出去。
湖边的道路旁是草坪树木,和几个假山凉亭,顾久妘向着树林跑去,转瞬进了林子。
天早已全黑,虽然每隔几步路便挂有一盏宫灯,可有树木枝叶遮挡毕竟不能照亮全部,何况顾久妘进去的林子里没有任何照明之物。
我与菀芷跟着跑过去,我焦急地喊道:“妘儿,莫追!”
幸而树木不密,我与菀芷又会些身手,还勉强能看见顾久妘穿梭于林间的身影,而有一息,我看见顾久妘追的那抹黑影竟穿的是一身夜行衣,我顿时头皮发麻,不好的预感涌上头来。
我再次大喊:“妘儿,别追了!”
不料此时有黑影袭来,菀芷抬手阻挡,竟又是一个穿夜行衣的!
我们三人动起手来,那人功夫身法极其轻盈,再想到那个背着一大包东西的“太监”,我好似明白了什么,斥道:“偷东西偷到了当今圣上眼前,你们怕是不想活了!”
那黑衣人不说一语,只是出招,我与菀芷一时也占不到上风。
几招之后,我听见前方顾久妘痛苦地喊了一声:“啊!”
我担心急了,菀芷道:“小姐,你快去看看。”
我又出手几招,将黑衣人逼退一些,对菀芷道:“你小心!”而后向刚刚出声的方向跑去。
林子不深,绕过几棵树,可隐约看见外面几十步远处是一座亮着灯的院落。
顾久妘的声音好似在树林边的假山后面,我即将踏出林子,前方几步是几株高大的合欢树,开了满树的合欢花。
我耳目还算清明,察觉到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应该无人埋伏,却还是担心会有人偷袭,只得向着假山慢慢走去。
一阵风吹过,那满树的合欢花随风而舞,浓郁的香气袭来,熏得我有些迷醉。
我又迈出两步,竟感觉自己逐渐使不上力气,眼皮也有些睁不开了,还未走到假山,眼前的那山那树那光早已乱成一片,随即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