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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辰雷霆手段,只过了一日,突然带人去了顾国公府,抓了秀夫人、顾久妘和顾久妱,及其亲近的奴才。
顾国公拦都拦不住。
抓进大狱中没过两日,那些人就招了。
毒是秀夫人找来的,顾久妱下的,她们的贴身奴婢都知情。
难怪那日顾久妍生产,顾夫人去了李府也便罢了,这两姐妹竟也去了。
只是她们的计划原本是想让顾久妍产下死胎,让李若辰对她厌弃,却没成想顾久妱加大了药量,最终一尸两命。
顾国公也是无奈,两个都是自己的女儿,虽然秀夫人是他最喜欢的妾室,可惹到了李若辰,谁也没办法。
焉瑾知道我与顾久妘亲近,当顾久妘被抓起来时,焉瑾还问了我,是不是想求情。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若是求情,看在我的面子上,李若辰也许会手下留情,可他不会甘心的,恐怕会因此而影响他与焉瑾的关系。
而且我最怕阿顷因此怪我,李若辰不会无缘无故冤枉别人的,自古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此事我不想插手了。
不过我实在想知道何事能让亲姐妹产生如此大的仇恨,我问了焉瑾,焉瑾无奈与我说了顾久妱和秀夫人的口供。
原来,当年秀夫人在顾久妱之后还怀有一子,却在七个月的时候,被顾久妍推入池塘,因此小产,自那以后秀夫人的身子愈发不好了,也再难有孕。
可是那日顾久妍也同秀夫人一起落了水,顾久妍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是被秀夫人拉入池塘的。
顾久妍那时也才八岁,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女孩,顾国公实在无法责怪,何况也没有证据,最后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自此,秀夫人给顾久妘和顾久妱灌输的便是:顾久妍是个坏人,害死了她们的弟弟。
顾久妱的恨意很直接,时常找茬,顾久妍却总是让着她;可顾久妱又说有几次根本就是顾久妍蓄意陷害她,顾久妍自然不承认,双方各执一词,顾国公难以决断。
顾久妱那样的性子,顾国公当然更相信顾久妍一些,这也导致顾久妱对顾久妍的恨意更大了。
日积月累,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最终秀夫人和顾久妱及涉事的奴才直接处死,只有顾久妘并不知情,最后遍体鳞伤地被放了出来。
我去顾国公府看了一次顾久妘,她趴在我的怀里哭,说以后再也没有娘亲和妹妹了。
我心疼不已,却也只有安慰。
焉理甚至没等到二十日,早早地带着荣瑄怡和风夜舞低调地走了,并未让我们任何人相送。
他这一离开,我想,我们再难见面了吧。
药一碗碗地喝着,严老太医的眉头也一直皱着,我再也没有出府去,我的身子每日疲惫得不像是我自己的。
天越来越暖,我的身子却是凉的,焉瑾夜里总是把我揽在怀里,将我的手脚都贴在他的身上暖着我,可惜无多大用处。
有一日早上起来,菀芷扶着我在知夏阁溜达,忽见池塘里的荷花竟不知何时全然开放了,碧天倒影、红荷娟娟,更为难得的是,池中数枝并蒂莲花,一茎生两花,花花相偎依。
这是焉瑾特意找人培育的。
并蒂莲一向代表着男女爱情缠绵,同心同根、同福同生。
菀芷笑呵呵地对我说:“小姐你看,这并蒂莲开得真好,可见是个好兆头呢。”
我念叨着:“‘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不知为何,两滴泪又不受控制地落下。
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这真的是好兆头吗?
菀芷见状忙给我拭泪,不过我有孕之后时常如此,她早已司空见惯。
菀芷语调明快,问道:“小姐,不然我们叫元家大小姐来,绣一幅并蒂莲花图?”
我抬眼看向她,忽然心思一动,开口:“此景确实难得,一会你将禾苏姑姑唤来,我有事同她说。”
我让禾苏去给各府拟帖子,邀三品以上官员家中女眷五日后来太子府赏荷,并强调给元莫悲的府中也送一封去。
禾苏听到时神色有些不悦,她是皇后娘娘的人,我有孕之后因着身子不好,都未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却要在府中大摆筵席,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他们这样的人,规矩与尊卑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虽不解不悦,禾苏还是听命立即张罗了起来。
终于到了七月初,众女眷来了太子府,我的身子虚弱京中俱知,我也没有露面,来的人都是禾苏和福叔在接待,而后让她们自行赏景。
太子府的景致很是不错,出了知夏阁,另有一片湖,湖中亦是遍植莲花,我们还特意给她们备了小舟游湖。
只有与我关系亲近的几个人来了知夏阁,其中自然有焉依依、慕容姿与方暖,高芹漫没有来,她已经很久不出府了。
闲聊几句后,我便命人给有孕的焉依依和方暖安排了单独可以休息的屋子,她们而后便离开去与那些夫人小姐们赏景去了。
李若顷和元馥晨自然也来了,阿顷依旧满脸忧郁,我劝慰几句,说让她去玩耍一番,阿顷也不肯。
馥晨也说不想出去,她若自己出去,关月那群小姐免不了又对她冷嘲热讽。
我精神不济,便躺在锦榻上打瞌睡,她二人以前也没什么交集,不过今日倒是聊得来,坐在桌边下着棋说着话,后面馥晨还教起了阿顷刺绣,阿顷一个劲儿地直夸她。
直到快午时,我才迷迷糊糊醒来,我们一起去了正厅。
我说了几句场面话,大致便是这并蒂莲开得罕见,邀大家前来观赏。
众人诚惶诚恐地道谢。
午宴开始,众夫人说着恭维的话,无非是夸太子府景色好、菜色好,谢我的恩典,不然她们都没机会来太子府,以及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情深令人羡慕,这样的话。
我干笑着回应她们。
席间也是抚琴作画作诗等雅事,方暖尤其出彩,众夫人不住地夸赞。
其实午膳前焉瑾已经回来了,只是席间都是女眷,他露面有些不便,便独自在清思居用膳了。
宴席进行了一半,我想,时候也到了。
我向菀芷使了个眼色,菀芷命人端上来备好的莲花茶。我的茶是菀芷送上来的,岁岁送给了慕容姿,年年送给了焉依依,而方暖的那杯,是春容亲手递上去的。
我开口对众人说:“几日前府中的奴婢采了些尚未绽放的莲花,加以烘干后,制成此茶,近日天热,听闻莲花茶可清心降火,诸位尝尝。”
众夫人小姐道谢,均拿起茶盏品了一口,唯有方暖以帕轻拭嘴角,说道:“太子妃恕罪,此茶性凉,妾身有孕恐不宜饮用呢。”
焉依依刚刚喝了一口,闻言面色一僵,看向我,我笑了笑,道:“无妨,本宫问过严老太医,此茶散瘀止血,有孕者也可适当饮用呢。”
焉依依面色这才一松,我随即道:“不过方贵人既然不喜,府中还备了上好的燕窝,去,给郡主和方贵人端一碗来。”
菀芷领着年年和春容下去了,不一会儿三人各自端上来一碗燕窝,我对焉依依笑着道:“这血燕的做法还是你的太子哥哥特意让厨房改良的呢,快尝尝。”
说完我拿起勺子,浅浅吃了一口。焉依依闻言更是尝了一大口,随即笑着对我道:“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真是好吃。”
我道:“你若喜欢,一会儿让年年再去给你端一碗来。”
焉依依笑着点头,不一会儿就吃完了那碗,于是我让仆人给众人都上了一份。
与此同时,方暖也终于尝了一口那个燕窝,温婉向我道谢。
我冲她笑笑,而后向众人道:“本宫有些乏了,诸位请自便,午膳后亦可留在府中赏景,由禾苏替我接待诸位。”
禾苏在旁冲着众人点了一下头,我起身离席,众人起身福礼相送。
我确实是有些累,不过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菀芷趴在床边陪着我,我二人说着闲话,几日前母亲来信,说她想和嫂嫂回京来陪伴我,直到我生产。我二人开心得不得了。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知夏阁外响起了意料之中的响动,菀芷随即走出寝殿去了。
我听见方暖的丫鬟雪云哭着喊道:“我家贵人忽然身子不适,求太子妃做主!”
嘈杂声中还有隐隐约约的一句话:“还请太子妃为方贵人安排太医诊治。”此声音温淑平稳,是慕容姿说的。
慕容姿的话音未落,我听见一声十分响亮的巴掌声,雪云的声音止住了,有些杂乱的人声也一下子消了下去,菀芷喝道:“身子不适便去请太医,如此大声哭喊,惊扰了太子妃和太子妃腹中的皇孙,你有几个头也不够砍的!”
我轻轻扯了扯嘴角,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片刻后菀芷就回来了,对我道:“小姐,禾苏带着严老过去了,用不用我过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慢慢坐起身,拉过她的右手瞧了瞧,她的掌心还有些微红,我问道:“疼不疼?”
菀芷咧嘴笑着直摇头,对我说:“小姐,真解气!不过这巴掌如果能打在那个方贵人的脸上,就更解气了。”
我“噗”地一下笑出来,对她道:“放心,总有机会的。”
菀芷点点头,随即眼珠一转,问我:“小姐,若是三皇子追究下来怎么办?”
我拍拍她的手安慰她,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还怕他不追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