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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林宇的吩咐。
程良骏回来之后,一直暗中紧盯着库房,可是,一连十几天,都未有什么收获。
直到该给别院送粮的前一天晚上,在深厚的夜色中,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闯入了他的视野。
咕咕咕…
鸡鸣声响起。
天亮了。
宋喜领着几个护卫,打开了库房的门。
这库房里的米共分三种。
一种是宋喜他们这些下人吃的糙米。
另一种是李象和李厥哥俩吃的精米。
最后一种则是专供别院的竹溪米。
这竹溪米乃是贡米。
李承乾在长安当太子的时候,就非竹溪贡米不吃。
至于这竹溪贡米到底与其他地方的米有什么不同,宋喜是尝不出来。
反正李承乾独爱这竹溪米,到了黔州之后,虽说不是太子了,可他保持着太子的习惯,还是非竹溪米不吃。
没办法,宋喜只得托那粮油铺差人跑去竹溪买米。
黔州与竹溪相距七八百里,一来一回便是一千多里地,如此,这竹溪米的价格自然不会低。
所以这米,专供李承乾享用,就是李厥和李象想吃都不行。
护卫将米搬到门外的马车上,程良骏扫了一眼,眼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宋喜凑上来道:“程统领,今儿要不我去送吧,好长时间都没见到殿下了,我这心里担忧的不行,也不知道殿下身子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殿下瘦了没。”
说着,宋喜眼中竟泛起了泪光:“咱自小就在殿下身边伺候,还是头次……”
不等他话说完,程良骏便翻身上马,一挥马鞭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喜幽怨的看着他离去,擦擦眼泪转身进了府。
别院中。
苏婉儿将熬好的药递给林宇。
闻着那苦涩的味道,林宇稍稍有些抗拒:“你先喝吧,我等会再喝。”
孙思邈的药很苦。
虽说良药苦口,但这药实在太苦了,一口下去,苦的你都打颤。
苏婉儿不是很想再喝了。
跟着林宇吃了大半个月的药,苏婉儿自觉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于是道:“殿下,我感觉我的毒应该都已经排出来了。”
林宇闻言看向了她。
跟没吃药前相比,苏婉儿脸色变得更红润了,水灵灵的眼睛也更有神了。
林宇笑了笑:“罢了,不想吃就不吃了吧。”
说着,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五官随即开始变得扭曲,苏婉儿赶往递了杯水。
林宇接过漱漱口,面容这才变得舒展。
此时,马蹄声传来。
林宇立刻拉开被子盖在身上,同时剧烈咳嗽起来。
一切都在转眼间发生。
苏婉儿还以为他怎么了,急忙露出关怀之情:“殿下,你……”
“来人了。”
说完,林宇就闭上了嘴。
苏婉儿也不是真的傻,立刻明白了话中的意思。
她配合着林宇,眉间露出哀愁之色,情绪看着十分低沉。
程良骏进来,走到床边,只见林宇闭着眼,左右脸颊一片绯红,额头上更是汗水连连,看着比以前更严重了。
难不成是那药没用?
如此想着,心中顿时就像堵了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殿…殿下…”
程良骏轻唤一声,林宇慢慢睁开眼,眼睛扑棱扑棱眨了眨后,用蚊子般的声音道:“扶…扶…咳咳咳…扶我起来。”
见林宇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程良骏一个七尺男儿,吧嗒吧嗒就掉起了眼泪。
他将林宇,靠着床头坐下。
这个角度,刚好能让跟进来的两个护卫看到。
林宇看了他们一眼,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辛…辛苦…你…你们了,婉…婉儿,给他们…倒…倒点水。”
护卫见林宇成了这幅样子,心中无不是大惊。
他们哪敢让苏婉儿给自己倒水,连忙挥挥手,放下手中的米袋,跟逃似的跑到了院中。
林宇见他们出去了,连忙将身上的被子拉开:“快快快,给我倒杯水来,捂死我了。”
程良骏傻眼了。
“殿下,你…你…”
林宇喝完水,一抹嘴道:“我没事,都是装给他们看的。”
程良骏似是有些不相信:“您这脸又红又是一头汗的,这…真的没事?”
林宇拍拍被子:“大夏天的盖两层棉被,谁不脸红,谁不出汗。”
程良骏嘴一咧,无声的笑了。
身边能有个如此靠得住的人,也当真是件大幸事,林宇心中一暖,同样无声一笑。
过后,他问道:“这些天了,发现什么了吗?”
提起这,程良骏的笑容转化成了杀气:“是刘三郎,昨天晚上,他偷偷去了库房,殿下,要不要将他先抓起来。”
“不,不动他,暂时先盯着,看看他都跟什么人来往。”
程良骏点点头,也不多问,反正林宇怎么说,他就怎么办。
没待多长时间,程良骏和那几个护卫就回了城。
没过半天的功夫,林宇病重不起的消息,就开始在府里暗中相传起来。
宋喜听到风声后,立刻找到程良骏,劈头盖脸就问:“你给咱老实说,殿下到底怎么样了?”
“殿下没事。”
程良骏惜字如金。
宋喜自是不相信的。
据跟着去别院的护卫说,林宇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躺在床上汗水将衣服都打湿了。
这能是没事?
宋喜怒冲冲道:“行,你不说,那咱亲自去看看。”
说着转身就走,程良骏立刻拽住他:“不行,殿下吩咐过,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他要静养。”
“殿下要是怪罪下来,那咱也认了。”
甩开程良骏的手,宋喜疾步而去。
望着他远去的影子,程良骏突然冷笑一声。
日落时分,苏婉儿做好饭,端到床边一口一口喂着林宇。
吃的正香时,外面突响起马蹄声。
这个点了,来的绝不会是程良骏。
苏婉儿神色一紧。
林宇却是没什么反应,好像都在预料中一样。
“没事。”
轻拍着苏婉儿的手背,示意她放松后,便连忙咳嗽了起来。
他咳的十分用力。
宋喜听到后,悲从心来,大喝一声:“殿下…”
先闻其声,后见其人。
宋喜踉跄几步进来,一个滑跪直扑床边。
林宇照旧闭着眼,身上照旧盖着棉被,脸照旧红扑扑的。
两行清泪落下,宋喜悲怆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林宇眼睛微睁一条缝,无神的看着宋喜,像是不认识他似的。
宋喜更显悲伤:“殿下,奴婢…奴婢是宋喜啊殿下。”
林宇颤颤巍巍举起手,宋喜连忙握住。
林宇的掌心很热,像是冬天抱在手里的暖炉,一时间,宋喜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落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