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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有这个心思，我自然是支持的。”
沈若言笑着开口，陆长川不善习文，倒善习武，对于陆家而言，其实也是好事一桩。
陆衍身子弱，习武是为了让他强身健体，至少将来遇到什么事的时候，也能有个自保之力。
沈若言从来都不认同，什么读书人金贵，所以得供着养着的话。若真那么精贵，还读什么书啊？眼睛不也容易熬坏吗？
读书之人，既要心中有沟壑，也要眼里有烟火。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她希望永远都不要用在陆衍跟陆长川的身上。所以才会专门请了师傅，来教他们习武。
如今陆长川能够有这样的豪情壮志，她自然支持。
“真的吗？”陆长川有些意外，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母亲，你真的不反对吗？”
沈若言反问，“我为何要反对呢？”
这下，反而是陆长川说不出来了。
“因为……因为大家都不这样……”
国子学的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目标，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战场上奋战杀敌。在他们的心里，他们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岂能去干那等粗鲁之事？
就算是武将世家，也是只想当呼风唤雨的大将军。
其他的，他们根本看不上！
沈若言摇摇头，“大家不这样，就是不对的吗？你自己是怎么觉得的呢？”
她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对于事情的认知，早就有了自己的习惯与看法。但是，陆长川还是一个孩子，沈若言并不想用自己的经验，去套住他。
哪怕，她是对的。
陆长川显然没有想到，沈若言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原以为，就算母亲不反对，肯定也会教导自己应该去怎么做。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问他！
向来大大咧咧的人，此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始有些紧张了。
明明母亲的眼神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但陆长川却有种不知所措的紧张感。
他没有从沈若言的眼神里，看到敷衍。反而，全部都是尊重。
没有因为他是个孩子，就忽略他的感受。
陆长川吞了吞口水，他还在裤子上擦了擦汗，手心里湿漉漉的，全部都是刚刚冒出来的热气。这是他第一次，朝着外人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不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但是这一刻，他只想说出来！
因为母亲，她愿意听！
“我喜欢练武，喜欢掌握力量的感觉。每次跟着师傅练武，我都觉得自己很开心！”陆长川对这种热爱的感觉，还有些懵懂。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自己的了解。
“世子喜欢读书，他读书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很舒服。我想，我练武的时候，也是这样。”
沈若言耐心的听着，并没有打断。孩子的话语，可能不是那么的全面，但是陆长川想要表达的意思，她却已经知道了。
“但是，你喜欢的是练武，如果要参军，可不仅仅只有练武哦。”
热爱与梦想，如果能够汇成一件事，那就是天大的幸运。但现实之中，很多时候，这两者其实并不能够兼顾。
陆长川年纪还小，沈若言不想对他下定义。不管他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想要参军，至少现在，他的情感都是真挚又热烈的。
那么，便足够了。
但是沈若言也没有想到，接下来，陆长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母亲，我想要参军，是想要把欺负我们的坏人打跑！这样，以后百姓就不用躲在家里不出门，跟我一样的孩子，也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啦！”
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或者什么都不做，也可以。
只要他们能够安全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就行了！
陆长川知道，侯爷出去打仗了，因为有坏人想要抢他们的地，欺负他们的人，所以才会有很多很多的大人离开家离开亲人，去跟他们战斗去厮杀！
“我会努力练武，吃很多很多的苦，以后就可以不让别人吃苦了！”
沈若言，被震住了。
陆长川还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却有着这样宽大的胸襟——她，自愧不如。
“长川，你能这样想，母亲为你感到骄傲！”沈若言欣慰的看着他，不管以后如何，至少此时此刻，这个孩子在她的心中，是让她感到羞愧与动容的。
她看过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反而无法应对这样赤诚的真心。
大盛，有陆长川这样的孩子，才是真的有希望！
两个孩子练完武之后，已经很累了。吃东西的时候，狼吞虎咽，消耗了太多的体力，需要及时得到补充。
连平时斯文的陆衍，动作都快了很多。
许是因为白日里同沈若言说了心底的想法，陆长川的心里就更加没有负担了。所以晚上他倒头就睡，无事一身轻，离得多远都能够听到这小子打呼的声音。
“白日里，听长川说了他未来的打算，但是没有听到你说。”沈若言笑着递过去纸跟笔，看着越发稳重的儿子，轻声道：“你呢？你是怎样想的呢？”
在她的心里，陆家的一切，将来都要留给陆衍。
这是陆家欠他的，也是她欠沈若言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陆衍就要朝着这条路去走。他想如何走，怎么走，沈若言还是想要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陆衍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纸笔，似乎是在犹豫。他握着笔的手比之前更加有力，但是下笔的时候，却有了更多的迟疑。
沈若言看了出来，鼓励道：“没关系，此处就我们母子二人，不管你怎么想，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她会，完全保密。
因为这是属于陆衍的秘密，她就算是身为母亲，也没有告知天下的权力。
陆衍不像陆长川，那孩子心思简单，藏不住事。但陆衍这个孩子心思重，想要让他坦诚，就需要足够的尊重与耐心。
白色的纸上慢慢的多了一些不属于它的痕迹，陆衍微微低着头，认真的写着。
沈若言没有直接盯着看，担心自己的视线，会让陆衍感觉到压力。所以她假装看风景，对着黑漆漆的湖面，看得津津有味。
等到陆衍写好之后，将纸推过来，她才回首。
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不是陆衍的梦想，而是——
“母亲，红姨娘怀孕了，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父亲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