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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楚萧秉承着人道主义,征求了冉星的意见。
当然,他是否同意,却并不在叶楚萧的考虑范围之内。
带冉星去见一见嬴姝,谋取更多的利益和便利,这并非是当下立即要做的事情。
叶楚萧还需要筛选一下,哪些讯息,可以让嬴姝知道。
以及,她知道的方式,和最佳时间点。
这些如果操作好了,也都能为叶楚萧提供足够有效的便利。
很显然,现在还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叶楚萧再次击溃金不遗的算计,落到嬴姝眼里,可是一个大大的减分项。
在没有主观上,感受到金不遗,以及某些无形的压力之前,无论叶楚萧怎么出牌,嬴姝依旧会寻找契机,再次向金不遗的方向靠拢。
至于在前次冲突之中死去的原旨教弟子?
嬴姝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说法,她本质上不会在意这些人的生死。
将冉星封闭五感,封锁所有感知,甚至是用符咒封印,迟缓了他的思维能力之后,这才收入到巴蛇袋中。
叶楚萧摇身变幻,赫然变化作了冉星的模样。
随后却又披上了斗篷,悄然且快速的穿过了街道与人群,仿佛无所顾忌一般,直往大恒皇宫的方向而去。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保留了与萧蚩相关,更多的线索。
那就一定是大恒的皇宫。
皇宫的特殊性,让它具备了一定的时间胶囊属性。
或许其中,还残留着萧蚩的痕迹。
更何况,无论是身份奇特的长公主,还是大权在握的太后,她们都应该对萧蚩化身扮演的先帝,有着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叶楚萧需要同她们展开对话。
而以叶楚萧明面上的身份,无论如何都很难与她们推心置腹的交流···除非先去净身房噶一刀。
“萧蚩放心的将身体的主控权交给金不遗,这说明他对收回一切,有着足够的自信。”
“这自信,可能来源于隐朝内的某些人,也有可能是大恒朝中的掌权者。”叶楚萧清空杂念,再次开始在内心之中,进行着复盘,且不管这些想法,是否主观,有方向才有结论,停留在原地,永远只能庸人自扰。
“其中太后,确实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她有着足够的能力与实力,帮助萧蚩重新归来,在叶楚奇讲述的未来之中,‘金不遗’几乎没有怎么费力,就接管了大恒,如果没有太后的辅助,想来是不那么容易的。”叶楚萧先抓住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线索。
“而真正的萧蚩与太后···亦或者别的什么掌权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约定的暗号。否则金不遗暗中派人宣传先帝未死,只是假死闭关的消息,引发的朝堂反应,不该是现在这般模样。”
一面行走,叶楚萧一面就手头上的讯息,进行重新推演。
他无法保证推演的正确性,但不能停止思考。
每推演出一种可能性,那他就距离真正的萧蚩更近一分。
“不!不应该只是某个或者是某些人,人心易变,昨日的赤胆忠心,亦难免转变为今日的狼子野心,一切都不过是机会而已。”
“如果我是萧蚩,就绝不会将所有的期待,都押注在不受控制的人心上。”
“假设我处在萧蚩的位置上,最多也最少,有三重准备,第一重准备,应该是云梦大鼎里的萧宝儿,他代表了萧蚩作为无定境修士的那个部分。只要这个部分与再次濒临跨入无定境界的金不遗相遇,萧蚩便能重新归来,如果我猜的没错,在叶楚奇所描述过的那个未来里,萧蚩就是通过这一重准备归来的。”
“而第二重准备,就是我之前推测的,有一批人,是萧蚩准备的暗手,他们或是主动,或是被动而不自知的承担着这份任务,在适当的时机,会起到非同一般的效果。其中最惹瞩目的就是那位半龙半人的长公主,她以公主的名义存在,却又深居简出,且同时有其是萧蚩之后的传闻,这些站在一个‘长公主’的角度去看,都是相当矛盾的,甚至她的存在本身,实际是有损了皇室的颜面,不该还过的这般松快。”
“长公主只是用来拿捏元梦的筹码,这太过于奢侈了,实际上的付出与收益,并不对称。”
“至于第三重准备···或许是某种未知的开关,某个定时触发的锁,它应该是固定的,是机械的,是极难被干扰的,它是萧蚩留下的最后保险。”
为什么叶楚萧笃定最多只有三重准备?
因为如果萧蚩是一个合格的布局者,就应该很清楚,适当的留下备选方案,是为自己准备后路。
但如果备选的方案太多,就会相互之间形成极大的干扰,越是长久、长远涉及广泛的计划,便越是如此。
事实上,那些跨越了长久时间的预设,通常其原理与核心,都是极其简单的,并不会复杂。
因为越复杂,就越容易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严重失真、变形。
大恒朝很大。
但是顶端的位置,却也依旧不多。
这是任何权利组织的通病,而这小小的顶端,如果充斥了太多的变数,这些变数本身,就会干扰到某些预期的结果。
叶楚萧穿过人群,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坊市,如今已经靠近了皇城边。
普通的百姓开始变得稀少,顺着更加宽阔的大道,或是坐马车,或是骑马前往皇城的,都已然是一些身穿官服或盔甲的文武官员。
他们本质上也都是修行者,且修为大多不弱。
如今却对从他们身边走过,似慢实快的叶楚萧视若无睹。
神器斗篷的隐匿效果极佳,再配合上叶楚萧那超凡脱俗的修为,即使是他大白天的就强闯皇城,也无人察觉。
不过,叶楚萧还是在皇城脚下停住了脚步。
在叶楚萧的视野里,皇城不仅受多重交叉,却彼此并不在一个空间概念上重叠的多层次阵法笼罩,并且还有意境级的大修士,以极为持续的频率,将某种带有警示、防御特性的神器特性,笼罩住整个皇城。
当然除了这些,神京六卫的兵甲,也都在严格的巡逻,依照每月拟定的活动轨迹,进行着固定范围内的游走···这部分主要是用来防备其他人,对叶楚萧来讲无效。
“阵法的重合却并不重叠,可以有效的防备有人拿着类无间属性的神器,进行强闯。”
“无间特性,属于无视空间的固定性,强行从一个点转移到另一个点,从而让位于这两点之间的障碍,被完全无视。”
“但是如果设定好的落脚点,本身又被放置在了另一层的阵法之上,这种跳跃便毫无意义。”
“当然,力量足够强,可以选择无视,直接横推,甭管有多少层阵法,全都一拳打爆便是了。”
叶楚萧一面走,一面心算,却丝滑的从第一层阵法的某个缝隙里钻了进去。
随后就是叶楚萧的表演时间。
他以灵活的身法,以及对阵法的极致了解与领悟,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空间视野里的反复横跳。
明明只是最简单的穿梭动作,却让他将这形如最复杂鲁班锁的连环大阵,视若无物。
“无论多么复杂的阵法,都有它们不可避免的短板,那就是它们的阵眼。”
“所谓阵眼,无论其薄弱还是强势,归根结底是整个阵势的释能基础,没有这些基础,没有这些能量的释放,再复杂的阵,也只能算是纸上谈兵。”
“只要抓住了能量流动的轨迹,再配合上一点点的阵法知识和身法速度,就没有走不过去的大阵。”
轻盈的跳跃着,叶楚萧悄无痕迹的深入皇宫。
真正让他觉得有一点压力的,还是那笼罩住整个皇城的领域,以及领域之中,加持的神器特性。
“按理说,再强的意境,都无法不间歇的驱动神器,覆盖领域,但是自我入宫之后,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领域与神器特性的叠合,几乎是以较强的频率,进行着不间断般的展开。”
“这不符合修行常理···不过这领域又好像缺乏了一些‘主动性’,不像是受活人操纵,看来这又是大恒朝的底蕴之一,或许还涉及到了某些鬼畜操作!”
叶楚萧没有过份的追究原理,入得后宫之后,便先直奔太后居住的坤灵宫。
整个大恒皇宫的整体格局,就像是龙凤团抱,站在皇城脚下去看,周围四四方方,显得庄严肃穆。
但如果能居高俯视皇城,就不难发现,它实际上却是呈圆形。
坤灵宫就处在凤形的凤冠上,与乾阳宫所在的龙珠位置,正好是对湖而望。
其中涉及到不少命数、风水、阵势上的需求与道理,若是皇帝和皇后,分别居于两宫,则龙凤相合,转化为大恒的气运,有连绵不尽之势,多子多孙之福。
现如今,太后久居于坤灵宫不肯迁入福德宫,小皇帝为了避开这一重风水,就只能继续居住在太子所住的初阳宫。
龙凤团抱的风水不成,对叶楚萧来讲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是全阳全身之人,如果贸然的进入完整的风水格局之中,难免影响到格局,破坏平衡,引起注意。
现在平衡本就不存在,也就自然没有破坏一说了。
坤灵宫以金木为主体建成,刷着红漆,又以古老鸟篆的方式,如绘画般刻写着满墙壁的经文。
宽大的十二扇主门,全都紧闭。
门口站立的太监,全都面朝外,紧盯着四面八方。
叶楚萧却好似一粒尘埃一般,悄然的进入到了坤灵宫中。
却见这原本应该是端庄、大气的宫殿内,此时都被挂上了一重重的彩纱。
如同画中仙子一般的宫女们,捧着玉脂、檀香、揉巾、温水,纷纷站在各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待着殿中主人的召唤。
而大殿的正中央,一方青碧色的砚台放大后,化作了奢靡的水池。
悬挂在半空中的玉瓶内,正喷吐出充沛的灵液源源不断的注入水池之中。
左右悬挂的画卷上,则是描绘着各式各貌的美少年。
他们又时而从画卷之中走出来,然后没入水池之中,引起池中女主人的不断娇笑。
“这···玩的这么花的吗?”叶楚萧站在水池盘,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以前百分之九十的私人文档都白看了。
“别说是锅铲区了,就是八嘎区也没见过这么花的···。”
“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传闻中的太后,看着保养的倒是很好,要什么有什么,容貌也无可挑剔,但是这口味···属实让我有点措不及防。”
叶楚萧表示他有点欣赏不来,甚至觉得有点反胃。
“一般来说不会这么夸张,会这么夸张,只能说是在某些阶段,受过某种挫折···。”
“太后玩的花,但实际上和用法穿棒没什么两样,这些美少年,都不过是术法产物,并非是真人。”
“难不成,以前萧蚩都没有碰过太后?所以太后才会想出这么个法子,用来刺激萧蚩,结果越玩越过火?”
叶楚萧挠了挠下巴,迟迟的收回惊叹的目光。
“不对啊!我这个推论不成立,真是这样的话···现在的小皇帝怎么来的?”
叶楚萧又看了五分钟,然后才突然出手,瞬间用领域笼罩住水池。
神器宝塔放出,镇压空间,随后随手制造幻境。
旁人看来,一切都在继续。
接着奏乐、接着舞。
这也足以见得,叶楚萧观摩的五分钟,纯粹是强忍恶心,收集资料,并非是出于自身的好奇与探索欲。
瞬息之间,斗转变化,唯有身处封闭空间中的两人知道,格局已变。
太后修为同样不弱,虽然不入意境,却是慧境修士,已经站在了修士圈的上层。
当然,如果不是书面上的‘萧蚩之乱’造成了大恒后宫武备的大幅消减,从开国起,积累到现在,那些有强大修为的后宫嫔妃、宫女、太监,会再多上许多。
太后也就无法像现在这样风光自在,于朝廷之上于小皇帝争夺权利。
短暂的失措后,太后将大半的身躯浸泡在水池之中,进行一定程度的遮掩,然后才严厉道:“是谁?”
“何方歹人,也敢来戏弄哀家?”
叶楚萧笑道:“戏弄?和太后您方才的作为相比,我这才到哪?”
“我要是萧蚩,甭管真死假死,都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
叶楚萧没有依照常理,搞循循渐进那一套,一开始就直奔主题。
当然要直奔主题了!
现在太后处于慌乱期,被人抓住了丑态,别管表面看起来多镇定,内心一定慌的一批。
这个时候,不直接开团,难道还等她整理好心态之后再来?
至于暴露是不是暴露了某些讯息。
这讯息与萧蚩有关,和叶楚萧有什么瓜葛?
暴露了,不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