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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皇城外两方商谈的同时,连云山脉与北部群山交界处的一座山峰上,一名男子头戴赤冠和金色面具,身披无比耀目的火红色长袍,面向山崖负手而立,这人正是红夜尊主。
他静静地注视着青云和晚秋等人陷入危机的那片山坳,那附近被青云的道剑切割粉碎,坍塌成一片碎石废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红夜尊主的目光平淡,看不出喜怒,此时他身后一名少年单膝跪地。如果青云三人还在此地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名少年正是之前为晚秋挡了一刀,身亡后被青云、玄律亲手掩埋的鸿儿。
“启禀尊主,公子受刺是红二失职,愿受惩罚。”鸿儿此时神情颇为悔恨。
红夜尊主微微摇头道:“你一切行动都按计划而来,并无失职,借助这次事件解决了藏在暗中的天魔教余孽、同时嫁祸九幽、警示天山派、暴露弈天司中内奸,可谓一举数得,你做得很漂亮。”
“至于九幽为何会突然插手此事,在中途刺杀云儿等人,却不是你能预料得到的,毕竟连我也没有想到。还好洞虚及时赶到,否则季玄律恐怕要搭进去,那便不好收场了。”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赤色流光飞来,在鸿儿身旁落下,一个面容粗犷的大汉显露身形,正是在最后关头斩杀九幽刺客的流焰真人。
“拜见尊主。”流焰也单膝跪在鸿儿身旁。
“尊主,红四未曾料到季玄律如此刚烈,竟然第一招就以命相搏,险些打乱尊主布局,请尊主责罚。”流焰接着说道。
“你的任务是保护云儿,其他人我不在乎。”红夜尊主淡淡说道。
流焰低头道:“多谢尊主宽容,我已经将九幽的存在告知洞虚道人。”
红夜闻言微微点头,随后又道:“红二,你如今已经不适合再以这个身份出现,天魔傀儡术也该销声匿迹了,你可有遗憾?”
鸿儿低头沉默片刻后恭声道:“红二日后可还能为尊主效力?”
“当然。”红夜没有犹豫,然后突然问道:“你心中放不下林玄心?”
鸿儿面露惭愧之色道:“是的,她是除了尊主以外唯一关心过红二的人,所以红二不希望她出事。”
红夜的目光刹那失神,随后恢复正常道:“林玄心不会成为我的棋子,但是她天性善良,又和云儿走得很近,我也不希望云儿失去这个天真善良的朋友。”
“谢尊主成全。”鸿儿感激道,然后闭上眼睛。
红夜转过身来,从火红的长袍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隔空伸向鸿儿的头顶。只见鸿儿面露痛苦之色,浑身涌出黑色魔雾,向红夜的掌中汇聚而来。
片刻之后黑雾渐渐稀薄,最后一点也没有了,这些黑雾在红夜掌中汇聚为一颗黑色珠子,被他翻手收了起来。
红夜看了眼虚脱在地的鸿儿道:“辛苦你了,从此天下再无天魔傀儡术。”
“为尊主做事,红二心甘情愿。”鸿儿虚弱地说道。
红夜点了点头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接受我的火之传承,我会给你一道新的弈法传承——黯然之影。”说完他右手食中二指并起,遥遥点向伏在地上的鸿儿。
一道黯淡的灰白色流光从其指尖遁出,急速地没入鸿儿体内,随后鸿儿身上猛然涌现一股强大的气机。这股气机与流焰真人的气势相当,远胜于之前的九幽刺客。
恢复精神的鸿儿单膝跪地道:“多谢尊主。”
红夜叹息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新的红二了,之前的红二因任务失败而被我处决,你可知道?”
“红二谨记。”鸿儿庄重地回答。
“你今后的任务是——暗中保护林玄心。”红夜轻笑道。
鸿儿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双膝跪地叩首道:“多谢尊主成全,尊主之恩红二今生无以为报。”
红夜转过身去,面向悬崖,摇头道:“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都去吧。”红二、红四闻言应声告退。
“接下来该收场了。”红夜呢喃道,然后闭上双眼,精神遁入虚空,出现在一座昏暗的地宫之内。
这座地宫无比庞大,八根巨大的石柱成环形,伫立在地宫当中,石柱粗三丈,高数十丈。每个石柱中间都有一个非常华美的座椅,八个座椅样式各不相同。
红夜浮现在其中一根石柱的座椅旁,自然地坐了下去。此时算上他,八个座椅上已经坐了七个人,只有正东方向的那个座椅还空着。
红夜的右手边便是那空着的座椅,左手边座椅上坐着一名全身裹在黑雾中的人,他看了看这个人,眼中一片冷漠之色,这人便是神教八大尊主中排在第三位的——九幽尊主。
九幽尊主的左手边是一个蓝色星光环身的人,此人周身的星光一闪一闪,如同星辰在诞生和寂灭,这人是排在第四位的——碎辰尊主。
碎辰尊主左手边是一名朴实的僧人,这个僧人左手持一盏灯台,其上一点灯火如风中残烛一般时明时灭。他右手持一串念珠,此时正一颗一颗地捻着,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此人是排在第五位的——残灯尊主。
残灯尊主左手边,也就是红夜正对面的那人身披黑色大氅,大氅的兜帽将其整个头部都盖住了,只是隐隐从中透出一丝幽绿色的光芒,这人是排在第六位的——天鬼尊主。
天鬼尊主左手边是一位带着面具,身穿白色衣袍的文人,他手中拿着一卷经籍,正在如痴如醉地阅读着。专注的目光中一片尸山血海若隐若现,他是排在第七位的——血瞳尊主。
血瞳尊主左手边的是一个轻纱遮面,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这名女子身段优美,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她是排在第八位的——乱华尊主。
红夜、九幽、碎辰、残灯、天鬼、血瞳、乱华,唯一神教八大尊主已到七人,没等多久,主座上一道黑色的暗带浮现。这道黑色的暗带之所以显露,是因为只有这里一点光没有,仿佛光芒无法从此处逃逸一般,这暗带之中便是唯一神教第一尊主——神使。
唯一神教的历史十分久远,可以追溯到数千年前,如今天下道统之中,只有九霄云户宗才能与其媲美。相比之下二千四百年历史的大熙王朝显得很年轻,而一千五百余年历史的天山与晴川道统更如蹒跚学步的婴孩一般。
唯一神教信仰唯一神,并不相信仙碑创世之说,但是唯一神从未在神教的历史中真正地降临过。久而久之,唯一神变成了一个信仰的符号,真正的主事便是神下之人——神使。
在大熙开国之前,九州处于诸侯割据的动乱时期,唯一神教大肆祭献无辜的百姓,终于触怒了天下各大势力,最后在众多势力的联手讨伐之下覆灭。
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唯一神教残余的势力一直在暗中活动,之前的二千多年从未有过大动作。直到这位神使降生,他的天纵之资很快便征服了整个神教,后来更是暗中招募各路人杰,组成了如今神教权势最盛的八大尊主。
除了他以外的七大尊主在神教之中都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彼此也互不相识,但是他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在他看来,只要这七大尊主能够为其所用,就足够了。而驱使着七大尊主的动力,便是他一手谋划的“夺天计划”最后的果实。
暗带之中的神使率先打破了沉寂道:“昨日的事情我已经听闻,红夜尊主之前的计划本来十分完美,可以暗中除去天山道统未来的扛鼎人物,并且有天魔教余孽作为幌子,根本不会牵扯到我方,但是这次失败似乎有些不应该吧。”
红夜尊主摇头道:“这次计划失败是我没有料到天山弟子居然持有道剑,否则的话他们必然有去无回。”
“道剑应该是洞虚道人赐下,你观其残余法则,达到何种程度?”神使问道。
“坐照中境巅峰,随时可入上境。”红夜直接答道。
神使沉吟片刻道:“洞明道人的星夜幽昙之术,没有人愿意缨其锋芒,如今洞虚道人修为又将突破,还身负不死千星束这样的绝技,天山我们不要再去招惹了。”
红夜此时转头看向九幽道:“这次计划本由我一人实施,为何九幽尊主最后还派人干涉,若是成功倒还好说,但是最后失败岂不是徒添麻烦?”
九幽沉默半晌道:“没想到洞虚来得那么快,不过若非红夜尊主计划失败,我打入弈天司中的棋子也不会暴露,甚至“无相”也被大熙与天山所知,红夜尊主是想推卸责任吗?”
“任务执行失败,他已经被我处决,九幽尊主满意吗?”红夜冷漠道。
这时一道声音插入进来,“哦?红夜尊主此言真假我等实在难以判断,就这般轻飘飘的一句话吗?”天鬼尊主语气玩味,黑色大氅透发出无比阴森的气息。
红夜向天鬼微微一笑道:“若是天鬼尊主不信,我给你个机会来惩罚我如何?”
天鬼尊主闻言一滞,随后讪讪道:“这倒不必了。”在排定座次时他曾与红夜交过手,他对这个神秘莫测的对手怀有深深的忌惮,毕竟就连坐照上境的九幽尊主都甘居其下,他可没有胆量去找麻烦。
“好了,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了,毕竟赐下道剑代价不小,红夜没有料到也是正常,之后的任务还望各位谨慎行事,不仅要成功,还要尽可能地悄无声息。”神使将此事一语带过,然后各自传音交代一番。
会议结束之后,各位尊主凭空消失在自己的座位上,只有乱华尊主深深地看了一眼红夜,然后也一言不发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