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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队回头看到洛南的装扮,皱起了眉头。
他向陈路远投来严厉的目光:“怎么搞的,怎么穿这一套衣服来?”
陈路远两手一摊:“不是我,洛南自己买的寿衣,说是能给嫌疑人加深一点印象。”
左队回头打量一眼疯狂抽搐的男人,觉得老脸有点挂不住。
堂堂十几年老刑警,竟然还没一个毛头小子能镇得住嫌疑人,左队咂了咂嘴。
话说回来,洛南这小子究竟给他造成多大心理阴影,闹这么大动静?
不就是穿套寿衣装尸体么,有那么吓人吗?
陈路远拍了拍桌子,对男人说:“你要疯啊?给我安静一点!”
“你先把他带走!再之后你问我什么都招!”
男人甩动着手腕,抖得铁链哗哗响。
陈路远拿眼神询问左队,效果已经达到了,他准备把洛南带出去。
没想到左队嘿嘿一笑,拉着洛南坐下:“别啊,人家特意为你换的衣服,不多看两眼?”
男人脸都绿了。
让洛南继续坐那,一脸死样搭配上大红色寿衣,你不如直接放条厉鬼把我咬死算了!
男人急吼吼道:“带他走!立刻!马上!”
男人越是着急,左队越是面容祥和处变不惊,嘴角勾着得意的笑。
“等会,你先别急,人家来回一趟也累了,先让他坐一会。”左队侧过身瞥了一眼笔记本,“你当他不存在,咱们接着之前的继续聊,说到哪了?对了,你到临江市后第一顿吃的早饭还是晚饭?”
吃你妹啊!
男人几度绝望,转眼看着洛南又在酝酿死意,他浑身像是一台失控的拖拉机般空空空地狂震起来。
陈路远揶揄道:“你开震动了?讯问时严肃点,调成静音!”
男人脖颈上青筋暴起,手指攥成拳头又松开,松开再又攥紧,反反复复。
最后他长吐一口气,虚脱似的躺在铁椅里。
“算了,你们问吧。”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超脱生死的淡然。
洛南心中讶然,没想到男人这么快就招了,再坚持一会他马上能把所有死法都复习完了。
真是可惜。
奈何他心理素质不怎么样呢。
左队恢复正色,隐藏的锋芒尽显,像是一头猎豹探出了藏身的丛林。
他身体前倾,一字一句缓缓道:“说吧,尸体都藏哪了?”
“不知道。”
交代的第一句话是这三个字,左队皱起了眉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
他试图看清嫌疑人先前的表现是否有表演痕迹,为的是降低他们的警戒心然后故意戏耍他们。
男人也意识到了左队的不满,赶忙解释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的任务是把车开到临江市老江东区,下车走人,对方自会有人来收货。”
“你做过几次交易?”
“四次,我刚入行不到半年。”
“这期间从没见过收货人?你不觉得奇怪?”
“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把货带到,钱款打得也很及时,干这行的,知道越少越好。”
左队抖了抖烟灰:“你倒是挺清醒。”
“我知道得就这么多,全都告诉你们了。”
男人的态度变得异常配合,和先前桀骜不驯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路远厉声道:“就这点信息值得你扛这么久不说?你嘴属铁钳的啊?”
“毕竟犯法嘛。”
“亏你也知道犯法!”
男人不以为耻:“这年头,不犯法怎么可能赚到钱?”
洛南乐了,这男人明知故犯,说话倒是诚恳,颇有种上学时期忘了写作业偏要和老师顶嘴说自己没带的学生既视感。
左队深吸一口烟道:“这么说,冰柜偷尸体的是别人,尸体后续处理的也是别人,你就只是负责运送的司机?”
男人点头:“可以这么说。”
“林东升你也不认识?”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
“谁?我真不认识。”
洛南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好奇地问陈路远:“谁是林东升?”
陈路远压低声音说:“还记得你在火灾现场地下室发现了一具尸体吗?”
“记得,他叫林东升?”
“不是,溺死者的身份仍然未知,”陈路远摇了摇头,“但我们调查到,地下室隐藏空间的登记人是一名临江市本地企业家,林东升。最近他的公司经营不善面临倒闭,而他本人正好销声匿迹,不知去向。”
“他去哪了?”
“目前不清楚,我们已经联系临江市公安严格监控海关、机场和各个高速出入口,如果他一出现,会被当场抓走接受盘问。”
左队从笔记本底下抽出一张照片,放到男人的面前。
“好好看看这张照片,上面的人你认不认识?”
男人垂着头,照片上是一对陌生的妻儿,他们正从家庭超市出来,推着购物车走向停车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似乎是被照片中溢出的幸福感所刺痛,男人很快收回了目光。
他摇晃起脑袋:“不认识。”
左队不置可否,把照片收了回来。
洛南趁机探头探脑,观察着照片上的两人。
陈路远解释道:“他们是林东升的妻子和儿子,火灾发生之后,他们去了一家保险公司申请人身险理赔。”
“拿到你从火场里取出的手皮,我和左队联系临江市公安,紧急叫停了理赔进程,不然他们应该已经拿到了高额赔偿。”
洛南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你是说……林东升的妻子故意纵火,想杀了他的丈夫?”
陈路远拿笔敲了一下洛南的脑袋:“你电视剧看多了,想哪里去了?我们警方的结论是——这是一起骗保案,但不确定谁才是主谋。”
骗保?
洛南又闪过另外一个念头。
像他这种命多的人,骗保可比碰瓷来钱快多了!
不行不行,怎么能这样想呢?他走的可是正道!
幸好他足够有钱,这条提示对他的启发不大,很快被忘到脑后。
在陈路远解释的期间,左队又从男人嘴里问到了新的线索。
“你是怎么干起这种事的?”
“阎溪,他在粤海市西郊殡仪馆当门卫,是他带我入行的。”
“阎溪?”
听到这个名字,左队和陈路远对视一眼,目光闪烁。
这个人洛南也认识,还搭过他的顺风车,不过他开车时经常莫名其妙大笑。
“廖明礼是谁杀的?就是发现你们的那名男性入殓师。”
“也是他。”
“你没动手?”
“没有!”
“你是不是觉得阎溪精神失常了,随便怎么说都死无对证?你可想清楚,故意隐瞒罪行只会让你罪加一等……”
左队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几句,面色瞬间凝重。
挂断电话,他出门喊来干警,让他们把男人带回牢房。
“海关那边来了消息,他们找到林东升了!”
陈路远腾地站起来:“左队,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和洛南争取回一趟粤海市,看能不能从阎溪嘴里再问点线索出来。”
左队掐灭了烟,披上外套,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