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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南望着镜子。
镜中的自己嘴角歪斜，并且有密密麻麻缝补的痕迹。
好像一只被人缝住嘴巴的玩偶。
看着跟真的一样。
黎雪非常擅长化妆，通过色调的横向对比，令左半边嘴唇颜色黯淡，又加深右半身嘴唇的颜色，并延伸画出新的嘴角，巧妙地制造出嘴角歪斜的错觉。
等到最后完工，洛南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厉害！”
洛南打心眼里佩服，他承认黎雪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或许连她自己之前都没有发现过。
她不仅能够还原死亡的模样，亦能通过自己的理解进行艺术加工。
洛南愈发庆幸让她加入到自己的团队当中。
他的死法只能保持绝对真实，属于给人造成生理不适的程度，效果虽然明显，但想在荧幕上呈现会遇到很多困难。
比如审核问题。
而黎雪的妆造技术，可以给人造成精神上的冲击，属于容易造成童年梦魇的程度。
也正符合洛南所需要的，戏剧化的死亡。
他的真实死亡，搭配上黎雪的化妆水平，相信绝对能演好一部恐怖片。
“好了。”
黎雪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最后给洛南戴上头套，披上一顶脏兮兮的假发。
镜子中的杀手仿佛活了过来，眼睛里爆发出凶狠冰冷的目光，如同一柄钢刀，又如一把利斧。
观察了一会儿，连黎雪的目光有点发直。
不错，连黎雪都被吓到了，洛南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
谁想到，下一秒黎雪掐了掐洛南肉肉的下巴：“好可爱！”
“不准揩老板油！”
洛南气呼呼地拍掉她的手，满脸无奈。
“好了，你把东西带上，准备干活。”
黎雪把大壮的消防斧递过来，等洛南接过去后，她又补充了两条规则。
“第一，你是鬼屋演员，切记不能触碰客人的身体，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
“第二，不可擅自触发鬼屋的机关，干扰客人解谜，必须全程保证客人的游玩体验。”
洛南掂了掂比预想还轻的消防斧，问道：“那我的身份是什么？”
“你扮演的是雨夜杀人狂，需要追逐客人扮演的记者，一旦客人走投无路，你必须退后，给客人留出一条生路。”
“没问题的话，赶紧去吧。”
不给洛南多问的机会，黎雪把洛南推出了化妆室，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这叫什么事啊？”洛南望着手里的消防斧，很是无语。
他怎么逛着逛着鬼屋，就在鬼屋上班了呢？
没办法，硬着头皮干吧！
……
“儿啊，咱非得来这种地方练胆吗？”
进了古典大门，已经萌生退意的陈昆不安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哎呀爸，没什么好怕的，这里有好几双鞋子，你来看看！”
“鞋子有什么好看的？我们现在出去，应该可以退钱吧？”
陈昆不停地摇着脑袋，裹紧衣服，像是害怕被红灯巷女郎调戏的纯情少男般拘谨瑟缩。
陈山回到自己的老父亲身边，劝说道：“哎呀爸，你来都来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别忘了你来这的目的。”
陈昆不言语了。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自从他拍完《溺行》之后，邀约新电影的电话确实不少，但和他预期相去甚远。
他的经纪人接听了十几个电话，发现都是来问陈昆老师愿不愿意出演恐怖片。
陈昆当然不乐意，一个个都回绝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除了恐怖片和低成本惊悚短片，几乎没有其他的类型供他选择。
好不容易接了一部警匪片，到了现场才知道要他演一个发现尸体的中年环卫工。
而且角色的设定上还有点精神方面的问题，总是一惊一乍，遇到一只虫子都要把自己吓得够呛。
一旦问起来，每个人的回答都是非常喜欢陈昆老师在《溺行》里的表演，尤其是被惊吓住的模样，真的非常有感染力。
不知道是不是变着法地说他胆小。
反正这一个月来，陈昆就没接到什么正经戏份，在经纪人的怂恿下，他终于咬咬牙接了一部恐怖片。
在正式出演前，他的儿子陈山提议去鬼屋练胆，好为电影拍摄做足准备。
他确实答应了。
但他也确实反悔了。
鬼屋的氛围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恐怖，相当于身临其境恐怖电影，所有的感官体验都是最真实的。
陈山蹲下来看鞋：“爸，这双鞋上有泥土，是不是说明有别人进了古宅？”
陈昆根本不在意鞋子，只是说：“别自己吓自己，这是暗示我们脱鞋再入室参观，别弄脏人家的地板。”
磨蹭了好半天，陈昆和陈山才通过室内门，他们的鞋子都留在了玄关。
进门后，相比起陈昆的战战兢兢哪都不敢看，陈山则兴致盎然，举起手电到处乱晃，看什么都新鲜。
“不要瞎照！”陈昆厉声道，“免得照到不干净的东西！”
陈山扁扁嘴：“你还真是老土。”
话音刚落，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陈山有意察看，陈昆却死命拉住他。
陈山不解道：“爸，你不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好奇害死猫，在鬼屋里你还乱走？”陈昆指着双向扶梯，“走大路就行了，赶紧出去吧！”
陈山苦笑一声：“你的胆子也太小了，来鬼屋就要多体验，不然多没意思啊！”
“要体验你体验吧，先把我这老骨头送出去。”
陈昆一点兴趣都没有，满脑子只想着快点从这鬼地方离开。
模拟的雷声炸响，闪电划破天际，烧焦的古宅被短暂地照亮。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正门左侧的房间里。
“啊！”陈昆大叫。
可他不是因为看到人影而尖叫，他只是单纯被雷声吓到了。
陈山只好先安抚慌乱的老爸，抚摸他的后背。
“爸，别怕，假的雷声，都是音响里传出来的。”
陈山的话起到了一点安慰作用，陈昆平静了下来。
他们背对着身后的人影，慢慢朝着双向扶梯前进，完全没有留意到那人影缓缓举起了手。
“黎雪，客人是你的老相识陈昆，打算怎么办？”
对讲机沉默了一会儿，传出黎雪咬牙切齿的嗓音。
“给我往死里吓他！”
“遵命！”
人影放下对讲机，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你可真是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