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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钉男子收好同伴递来的刀子，此时身后传来议论声。
转眼一看，还是那帮突然跑出来的记者，见人就把话筒递上去要采访，惹得人人不满。
“一群傻缺，流浪汉有什么可采访的？”
耳钉男把小刀用报纸里三层外三层裹好，塞进衬衣的内部。
他的衬衣里塞满了纸板和报纸。
临江市入冬太快，气温跟满减活动似的说降就降，他们没钱，只能拿这些简陋地填充衣物内搭。
明明是杀手，结果沦落到这般地步。
他呸了一声，一口痰吐在地上。
旁边一只老鼠被惊到，吱吱地翻过垃圾桶，钻进某个难以发现的孔洞中。
他的同伙提醒他：“低调点，我们的目标是洛南那小子，犯不上跟别人起冲突。”
“为了杀他，咱们在临江市呆了有多少天？两礼拜差不多了，我身上都快馊了。”
耳钉男揪起衬衣闻了闻，几欲作呕。
胸口露出纹身的同伙无奈地耸肩：“谁让这小子命好，等我们要杀他时，被一群脑残绑匪给截胡了。”
“在酒店外埋伏时，他又打车去了看守所。”
“出了看守所，还特么是警察亲自开车带的他，去了粤海市。”
“这不，溜了咱们一个多星期，总算是回到临江了，不然咱俩的任务黄了，回去指定挨骂。”
耳钉男扯扯嘴角：“挨骂都算好的，这事办不利索，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纹身男又说：“不过也有好消息，洛南进了一家剧组，我在网上打听到，那剧组正在招群演，由于给的钱实在寒碜，现在还没招满呢！”
耳钉男瞟了他一眼：“怎么个意思？让我们去当演员？”
“不一定，他们缺的岗位挺多，咱们找个最不起眼的。”
纹身男构想着到时候的场景：“混进剧组，然后找机会接近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一……”
纹身男的话还没讲完，突然一个话筒递到了他的面前，堵住了他正亢奋的满腔激情。
“你好，请问能向你了解一下流浪汉失踪事件吗？”
耳钉男和纹身男愣愣地仰起头，一头波浪卷发的靓丽女人正俯下身，美好的身躯遮住大半阳光，一脸期待地等待他们的回复。
如果仅仅是女人表现得这么亲近的话，两人可能也没那么排斥。
问题是，靓丽女人的背后，站着一群男人。
一个中年男人，一个老实巴交的搬运工，一个稚气未脱的学生扛台摄影机，还有一个人……
耳钉男一见他，某个挂在嘴边的名字即将脱口而出。
“洛……”
他的同伴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巴。
“洛什么？”女主持人甜甜地笑着。
“落得这个下场，他们都是咎由自取！”纹身男淡定地接了下去。
见纹身男似乎知道内幕的模样，女主持人也更加激动了，她和身边的伙伴报喜，中年领导打个手势让她赶紧追问下去。
关于失踪案，纹身男确实知道一点消息。
在流浪汉中混两个礼拜可不是白呆的。
“我知道的不多，你别太抱希望。”
“没关系，你说吧。”
纹身男打了一个马虎眼，回头去看同伙的动向。
见他死死地盯着洛南，手不自然地揣进了怀里。
纹身男赶紧摁住他的手，使劲打眼神。
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动手！
耳钉男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
眼看着目标就在眼前，结束这屈辱的流浪生活，回到组织的日子也在眼前。
他对自己的手法有信心。
一秒。
只需一秒，他就能精准地划开洛南的脖子，让他横死当场！
最终他咬到牙碎，强忍住了冲动。
洛南感受到一双不善的眼神，四下张望，并没发现异常。
他低头看接受采访的两兄弟时，感觉他们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
他搜寻了一番记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真是怪了。”
洛南喃喃一声，继续掏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将视线从洛南身上移开时，耳钉男才注意到这群人背后还有一台摄像机，戴着青蓝色贝雷帽一脸导演样的人正时刻关注着这里。
他呼吸一滞。
纹身男是对的！
如果他刚才动了手，指定会被摄像机拍下来。
这么近距离，说不定连自己的鼻子都拍得清清楚楚。
纹身男正在回答女主持人的问题：“上星期吧，我亲眼看见老久被一个穿灰色羽绒服的人带走，说是帮忙，能给不少钱。”
“帮什么忙？”
“没听清。”
“给多少钱。”
“不知道。”
“在这之后，老久就失踪了吗？”
“鬼晓得，反正我是没见到他了。”
纹身男的回答模棱两可，但看他的样子又不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故意留着没说。
女主持人看向陈昆，等领队拿个主意。
陈昆正犹豫不决时，纹身男却提高了音量喊道：“你们是什么节目吗？缺不缺人啊？我们俩啥活都能干！”
陈昆一怔，他万万没想到他们会说出这番话。
他一直犹豫，眼下的情况是不是已经超出剧本范畴了。
但导演始终没喊咔，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你们想干什么活？”
“什么都行！主要是天冷了，想挣点钱，吃点热乎的。”
说完，纹身男吱溜吸了一下鼻涕。
他不是装的，他是真冷。
陈昆赶紧把导演叫来。
林导吐出白气跑过来。
陈昆把事情经过给他讲了一遍，林导想也不想道：“好事啊，有人干活干嘛不招？”
林导喜笑颜开对纹身男道：“我们这杂工的工钱比群演还少一些，你能接受不了？”
纹身男暗骂一声无良老板。
群演的价格已经是白菜了，杂工的价格比这还便宜，到时候怕是连步行街的断腿乞丐一天讨的钱都比不过。
为了任务，为了杀人，他忍了。
“没问题！有一口吃的，俺们跟你干了！”
林导又问：“你们谁会游泳？”
纹身男瞄了一眼耳钉男，后者心领神会，举手：“俺会！”
“谁力气足？”
纹身男举手：“俺在老家是杀猪的，力气大得很！”
“行，你们一个当救生员，一个当摄影助理，就是帮忙抗摄影机的，明天上午来丽河边找我们。”
“莫问题！”
两人答应下来，导演寻思着素材也拍得差不多了，决定先撤。
洛南忽然冲他们伸出手来：“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纹身男一怔，盯着戴小天才电话手表的手，一只手悄悄摸进了衣服内。
耳钉男也几乎是同样的动作。
最后，纹身男没有做出其他的动作，另一只手伸过去，和洛南握了握手。
“同事，你好！”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解。
洛南转身离开，完全没留意到身后两人的眼神，几乎想要把他洞穿。
他们也自然没有留意到洛南的眼神，一抹寒意从眼底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