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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欲之于沈云谏,是戒不掉的毒瘾。
而桑云停便是那毒源。
旷身日久矣,岂能再下三思。
当即他就像疯狗似的,一面是骨子里扎根的卑微讨好,一面又是理智尽失疯狂叫嚣,钢筋铁骨铸就的身躯桑云停撼动不了分毫。
她被沈云谏粗暴的举动扯得发痛,伴随着脖子上被他留下两个来的齿印,桑云停瞳孔急剧放大,心里有些打怵发毛。
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发哪门子的疯?!
沈云谏下意识触及她的敏感地带,让她恐惧的心脏骤缩,当即声音尖细嘶喊道:“禽兽!滚啊你!”
桑云停剧烈的挣扎,下手不管轻重,几道血痕顷刻烙在了他的脖子锁骨处,仿佛他有多么恶心一般。
沈云谏眼眶猩红,心里血流如注:“我是禽兽!我不是人!我认了!”“谁都能厌我恶我!独独你不行……不行!”
他垂首伏在桑云停身上,如同嗲了毛的丧家之犬,粗粝的呼吸吹拂她的窝颈,微微战栗。
五天五夜的日夜兼程,两千多里地的颠簸。
他,决定,一个荒唐的念头。
爱之疯,念之切。
有时候他甚至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桑云停在他脑子里面下了蛊?
明明不受待见,他还偏偏要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巴巴凑上前来,摇尾乞怜。
可她不能这么对他!
沈云谏抵着她,嗓子哑的厉害:“我是冷血!可你看看……我什么时候想过伤你?”
“我是禽兽饮血茹毛!那你说!你来说让我怎么偿?!杀了我?!”
他翻出那把匕首,扔了鞘塞进她手里,抵着他的心窝道:“你想为他们喊冤,就扎进去!”
沈云谏按低嗓音,软了语气奢求道:“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若你、还怜我,我们以后就好好的,行不行?”
他这辈子还从未如此祈求过任何一个人,绞尽脑汁的把讨好的话说尽,把命交在她手上做赌。
“要是你答应了……以后我们就像寻常夫妻一样,不许再拿自己做赌来试探我,我也学着做人,好不好?”
“……你监督我,陪我……”
沈云谏哽咽道,绝对再承受不起她的下个一次。
他将近被桑云停折磨的奄奄一息,发了疯的想冲破牢笼,最后只能化作一缕灰烬,永远困在不见天日的地笼。
恶语,狼狈,晦涩,疼痛,无解
他等她的审判。
杀了他,也算是一种解脱!
桑云停的澄净的眼眸被覆了一层水雾。
谁能明白她执着的无力,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再往前一步,就能达到她日思夜想的结果。
她不理解他的疯魔。
正如沈云谏无法感受正常的爱是什么样子。他口中的寻常夫妻简直可笑至极!
她为他们喊冤?所以就要以命抵命吗?
他一命怎么就金贵到能抵消这么多条生灵?
杀了他?
杀了他!
可是——
杀了他会不会还有下一个冷血帝王?杀了他一切就会回归正轨吗?
杀了他大晋能培养出一个德才兼备的明君吗?
她还能成为那个无忧无虑的人吗?
答案是不能。
杀了他,只会让大国无主,被群起攻之。
杀了他,只会祸乱丛生,宦官当道。
杀了他,只会让刚看到希望的漠北军民再度陷入恐慌。
桑云停侧目,凄凉的扯了扯嘴角,泪珠顺着痕迹滑进被子里,她掐着手心,把难过全都咽进肚子里,一点点偏移了刀尖。
她一个现代人,即便这几年见惯了生死,但是真让她提刀杀人,她还是心存敬畏,下不去手。
桑云停的犹豫让沈云谏大喜过望,充满悲怨的眼神顿时清明澄亮。
随着“咣当”一声,泛着寒光的匕首掉到地上。
他傻傻的咧开嘴角,捧住她的脸,迫不及待的细细亲吻着她的眉眼,心里软成了一滩蜜水。
铁骨铮铮的汉子顿时化成了绕指柔,恨不能紧紧痴缠在她身上。
沈云谏想当然的以为,桑云停不杀他,就代表着两个人彻底在撕开所有后,重归于好了。
过去的误解挣扎,欺骗隐瞒全都消解。
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隔阂。
再也没有什么可隐瞒。
从此以后,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再契合为一个整体,从身躯到心灵。
他想粘腻的和她混为一体,骨肉交缠,缠绵到死。
而桑云停依旧是陷在地狱,她不过是在他给的两个极端的选项中,选择放弃。
凭什么听他的?
他说死就死,死了就恩怨两消?
沈云谏的想当然,彻底在她心底划开了一道口子,里面装满了执念和不甘。
怎么样才能让他活着,还要让他受尽苦果?!
致命的伤往往诞生于亲密。
沈云谏的自以为是和一意孤行,让桑云停产生了深埋的怨恨。
面前虚浮的人影,既能让她下地狱,也能让她上云端。
人性真是复杂极了。
桑云停眼前突然浮现起那个沈云谏的身形。
过往和现实渐渐交叠,她彻底死了心。
十九岁的沈云谏和二十五的沈云谏,天差地别。
那丝不舍的源头是从前那个少年郎。
可惜,他早就随着从前那个她一起消逝了。
从前还有温情的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想着如何征服她。
沈云谏控住她的手,一双充满情欲的眼睛横波暗流,薄唇被水渍微润。
如今解开了他终日的苦楚,身心舒畅,笑吟吟的看着身下的人,挖空心思想拉她和自己共赴巫山。
桑云停渐渐喘的有些颤抖,大脑被抽丝剥茧挖空,纵使空气此时低的极冷她也感觉不到丝毫,浑身上下莹莹透着红晕。
沈云谏动作娴熟的为荔枝剥皮去壳,水盈盈的果肉晶莹白透,在指尖淌着柔软多汁水液,轻咬一口,浆汁四溅,清甜中略带酸涩。
可惜气温过冷,沈云谏只能含在嘴里,用自身的热度,温润着这颗脆弱的果子。
桑云停晕乎乎的神志渐渐不清,如同醉了一般。
漫天大雪里,她如同婴孩一般,依偎着身侧唯一一个暖乎乎的火炉,沉沉睡去。
孩子的梦总是甜蜜美好的,不必理会其她人的感受。
生气就哭,快乐就笑,如此就好。
星起月升,夜幕初上。
沈云谏吃饱餍足,兴奋鼓动的血气让他依旧精神振奋,他懒洋洋的痴痴缠住她,裹紧了两人身上的御寒寝被。
仔细端详着眉目如画的人儿,心飘飘然。
永登极乐之巅想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才三个多月未见,她身子比离开之前丰腴了些。
沈云谏记得清清楚楚,心里甜丝丝的畅享着日后美梦。
全然忘了昨日还是魂飞魄散的一副模样。
他当夜火急火燎的赶到查卡尔湖,入眼第一幕就是匈奴兵正提着她,他差点心惊惧到梗不过气。
顾自带着暗卫把人救下来,看着怀里已经昏过去的人,又气又疼。
一股劫后余生的怨憎,强烈的灼烧着他,炙的五脏焦枯,六脏腐烂。
恨不能咬碎了她。
一边生气,一边诚恳小心的怀抱着某人,强压住打翻的情绪。
后背冷汗涔涔,再无心顾及其他。
他着急赶过来,本就没有多少人手。
怕挛鞮部下追回来发生意外,他只能带着桑云停就近选择,顺势进入山林。
抓着桑云停的那个匈奴兵,被一箭爆了脑浆,挛鞮摸不清楚沈云谏究竟带了多少人,偏他刚刚还分走了大批兵,去追剩下的几个人。
当下只能走为上策,仓惶而逃和大部队去汇合。
沈云谏带着人进了密林,暂时躲在一处猎户休息的小木屋内。
只是这里看上去年久失修,很久不曾来过人了。
增援大军起码还要十来日,此刻他们人单力薄,躲在地形复杂的深林里更为稳妥。
至于外面什么情况,他不想知道,更不想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