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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的床,睡着还合心意吗?”沈令驰面无表情的坐在床沿,开口问她。
在桑云停视角,他着了一身玄色的锦纹寝衣,领口略微有些松散,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
桑云停迷迷糊糊的还以为在做梦,不自觉的嘟着嘴,依照真实体验感嘟囔道:“有点硬诶。”
他的床,兴许是身下被褥铺的少的缘故,略微有点硬,但也比她睡床下好不少。
桑云停说着,翻了个身。
几个呼吸后,瞬间清醒上头,蹭一下坐起身。
身后惊起了一层薄汗。
完了完了,得寸进尺了不是!大事不妙啊!!!
桑云停背对着他,一时间脑海划过无数种求饶的方式。
痛苦求饶?
硬气回怼?
讲理还是……奉承?
她纠结的咬了咬嘴唇,没有法子,认命的转过身,耷拉着脑袋,跪伏在床上道:“大人饶命!看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份上,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这床……还是……”
沈云谏睨了她一眼,没有责备而是以拷问之姿问道。
“假若匈奴有兵六千,派出四千之数企图从穿过龙脊,想要打我军措不及防,在知情而只有三千兵力下,你当如何?”
桑云停疑惑起身:?
沈令驰挑起她垂在肩头的发丝,向她逼近,仿佛如果她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便会毫不留情将她绞死。
桑云停不敢抬头,感到周身气氛微凉,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龙脊是漠北西部与匈奴接壤处,毫无人烟,地形复杂,多是高坡土层丘,如黄土高筑,形似龙之脊背,蜿蜒曲折。
“……偷袭?”她斟酌道。
借地形提前布防,占据制高点偷袭敌军,形成易攻之势,是桑云停首先根据地形,想到的策略。
沈云谏点头,这是在得到敌方军情下,每一位有作战经验的将领都会想到的,以少制多的办法。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还有吗?”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带着薄茧,攀上了她细嫩脆弱的脖颈。
桑云停心扑通扑通乱跳,身体出于防御,下意识攥住了沈令驰放在她脖颈上的手,一边缓缓的拉下来,一边脑袋疯狂思索。
她之前能说上一两句,也不过是凭借她读过三国小说,看过权谋剧,才能勉强纸上谈兵罢了。
桑云停小心翼翼捧着他的手,拉下对她来说,那致命的威胁,试图安抚他想要玩弄她生命的意图,开口试探道:“我觉得……或许可以兵分两路,逐一拆解……”
她的声音无疑是好听的,带着抚慰的温柔,像她抓住自己的那双柔夷,软若无骨。
沈云谏盯着她那双攥住自己的手,听她道:“一路按原先设想,占据高地设伏,打乱匈奴队形,将其趁势包围,另一路悄悄潜入匈奴本营,打个措不及防,让其自乱阵脚后撤军,于龙脊汇合,然后两军呈前后夹击之势……”
越说桑云停越觉得这法子不错,她有了感觉,就是不知道,具体实施起来会不会达到预期。
她神情严肃认真,继续往下分析:“两军汇合后,肯定是我军占优势,匈奴知道自己大本营被偷袭,军心也会不稳,便是再想继续往下硬打,也是强弩之末,若是想要撤军……”
沈云谏抽回手,黑沉的瞳孔底部晕染了煞气,眼底仿佛是刚经历过一场尸山火海的死战:“他们撤不了,只会被就地绞杀。”
他说的太绝对,以至于桑云停能感觉到,他那股子势在必得的狠劲儿。
沈云谏自打上次,对其另眼相看后,便总忍不住,想要与她互相试探切磋的心思。
他似乎把她变相看作成了……牧怀生的替代品,但她与他师傅行事风格不同,她的思维更巧捷,不足之处便是,略显仁慈游疑,不够狠厉果断。
不过,她在军事上的造诣,只要稍加指导,并不会比那些男子差。
与其说,他对桑云停的想法赞赏有加,倒不如说是,她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沈云谏心情莫名的好,看着桑云停茶褐色透亮的眼眸,蓦然道:“牧怀生把你教的不错,只可惜——”
是个女人。
声音戛然而止,桑云停那双眼睛像是一颗透亮的水晶,附上了一层浅色的光泽,如同落日熔金,在烛光下,惊到了的灵魂似的。
沈云谏抬起手,想要触摸。
桑云停瞧见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想也不想,便要溜下床去,他抬起的手臂一横,便勾住了她的腰身,将人毫不留情的硬揽了回来:“你跑什么?”
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的腰太过细软,沈云谏内心惊叹触感,怕自己将她弄坏,便放开了她。
“大人,天色晚了,您早休息,我先下去哈。”桑云停尴尬两声,从他手臂下宛若一条鱼,滑了下去,生怕他事后算账。
沈云谏并没有在意她的胆大妄为,要是真深究起来,她岂能只有这一个过错。
单是她在他面前用“我”自称,便是于理不合,刁蛮妄为。
沈云谏没有计较,而是特地嘱咐了一句道:“明日孤要率军离营,你留在这里老实些。”
末了,他添了一句:“孤不在时,允你上榻睡。”
桑云停一怔,仔细品味一番,看来他不仅不记过,还是纵容她了?
“谢谢大人!”桑云停喜上眉梢,心里就催促了起来:赶紧走!赶紧走!老娘都装累了,再不走tm直接原形毕露。
沈云谏合衣入睡,思索着,等过些时日,匈奴旗鼓宴息了,他便差不多晚上可以回到都护府休息。
到时候,把她安排到那边,可允她单独一间房。
思绪渐深,然后渐渐开始离散。
桑云停守在营帐门口,眼神渐深。
他一走,或许她可以放松一下警惕,试着打探打探师父的下落。
总待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何况他阴晴不定,完全不把她当人看,待在他身边,时刻要耗费心神应对,根本是在拿脑袋去哄活祖宗。
真是该死!
晨光熹微,次日天一亮,沈云谏便整装待发。
桑云停打起精神,装要装到底,好事做全套,替他穿好甲胄,漫不经心提醒,并附上临别送词:“祝大人凯旋归来,毫发无伤!”
她“情真意切”,随口喃声念叨了句:“旧伤刚好,可别再添新伤了。”
沈云谏默不作声的站定,任她为自己整理戎装,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说不清道不明。
“穿好了!”她拍拍他道,动作熟稔。
“嗯。”
沈云谏应声,没有计较她的不敬行为,拿了佩剑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