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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容在玉离的保护下倒是安然回到了将军府,虽然大家的眼神很犀利,可好在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进入大门,府里的下人早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不止迎接花容容,还有玉离。
玉离没有进去,叮嘱了几句叫她不用担心便回去了。花容容回到房中梳洗一番,看着侯在一边的陌生丫鬟和久违了的闺房。物是人非的感觉尤为强烈,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不知是为了红丝还是为了其他死去的人。
她本以为生死总会有个原因,有个定数。可经过这几个月后才发现,生死却是这么随意,这么简单。难以看透却又怎么都抓不住。
花容容屏退了丫鬟,无力的躺在床上望着床顶,柔软暖和的棉被裹在身上舒服极了。和在边关城时四面漏风的境况截然不同,她胡思乱想,胡乱感慨一番便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花容容坐在床上衣衫凌乱、头发如鸡窝一般,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犹豫了一下,又重重躺了下去,她饿的没力气了。
“那个,那个来人。”花容容本想喊红丝,可转念一想,红丝已经不在了,新来的丫鬟又不知道名字,只好乱喊一气。心中的酸楚又随着记忆涌了上来。
“小姐,有何吩咐?”小丫鬟没有红丝活泼,只是木讷着脸站在床边,身体也很瘦小,长的也是小鼻子小眼极普通。
红丝暗自将她和红丝比较一番,结论就是不合格。
“你叫什么名字?”花容容平静道,不打算与她亲近,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回小姐,奴婢叫小红。”
“嗯,去给我弄些吃的。”
已经算是下午了,太阳高高的挂在花容容的头顶,却并不刺眼。花容容酒足饭饱的靠坐在假山上无聊的看着人工湖里的金鱼。想起她跟花战去边关的目的,是为了逃去西彩国,然后隐姓埋名。
结果她的确是去了西彩国,可没想到最后还是千方百计的回来了。她叹了口气,有种认命的意味。也许她下半辈子就是颠沛流离的命吧。
与此同时,书文已经站在了熟悉的院子里,竹林下,望着靠坐在石头上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王爷,外面怎么会传出那些流言?书文一回来便发现这流言传的不大对劲,如果不是有人暗中煽动,不可能弄的满城风雨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玉兮昂着头,露出下巴优美的弧线,阳光透过竹叶斑驳的晒在他的脸上。
书文毕竟跟了他很久了,隐隐发觉他家主子也不对劲,以前的眼神是淡然是平静,今日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但他确确实实是呆滞的。
他家主子竟然在发呆。
书文很是诧异,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奇心大过了恐惧,他又问道:“小王爷,是有人要利用花小姐吗?可她有什么好利用的。顶多只会身败名裂,人人唾弃。根本达不成什么目的啊。”
话刚说完,玉兮居然奇迹般的转动眼珠看向书文,张口道:“你说的很对。”书文本就没打算玉兮会回应他,如今不仅回应了还夸奖他,不禁心中暗喜,又道:“书文曾想到几位王爷,甚至冷远。可是好像这么做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所以百思不得其解。”
玉兮低下头,呆滞的眼神又恢复了淡然,高深莫测,漆黑的让人看不透。他勾了勾嘴角,伸手摘下身旁的竹叶,把玩一番冷笑道:“不要将事情想的太复杂,也许这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那个人的目的,就是要让花容容身败名裂,不仅无人敢娶,还要无人敢靠近。”
“谁这么无聊?”书文很是不能理解。
玉兮扔开手中的竹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书文,淡淡一笑:“你觉得无聊,也许有人不觉得。你觉得没有意义的东西,也许是有些人的全部。至于是谁,我心中已经有数。居然害得我被花容容痛骂一顿。这笔账,我早晚跟他算清楚。”
书文一开始还觉得玉兮讲的话很有哲理,可越听越不对,这根本就是自己不爽就迁怒于人。他家主子什么时候开始也有小孩子脾气了?
花容容在自家院子里溜达来溜达去,懊悔、痛苦、自责的回忆通通想一遍后终于恢复到了无赖的状态,什么都不想管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玩就玩。
想到玩,花容容突然听到将军府外远远传来敲锣打鼓声,很是热闹。忙唤来小红问外面在干什么。
小红木然的眼睛里终于有了诧异的情绪,想了一会才道:“小姐不知道吗?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连足不出户的公子小姐们都会出来逛逛的。”
花容容知道她的意思,这种常识问题她居然都不知道,不过这个丫鬟显然不是多事的人,花容容倒也省得解释。
一个翻身下了假山,拍拍衣裙笑道:“走,出去看看去。”
昨天还干干净净的大街上此刻已经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虽然没有像边关城那样在天上拉绳子挂满,但放眼望去也是尤为壮观。
花容容拖着粉色衣裙,在脖子上围着毛茸茸的围巾,看起来像只兔子一样将脸照得更加雪白。
小红面无表情的跟在花容容身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花容容甩手走在前面也当她不存在,东看看西看看饶有兴趣,今日果然跟小红说的一样,是个人都出来了。平时不知道,原来都城里帅哥美女还是不少的。
只是,花容容显然低估了玉离的强大,没有他在,周围路过的百姓几乎肆无忌惮的对她指指点点,从一开始的闲言碎语,到后来的居然有人直接上前来调戏。
花容容脸色铁青的避开迎上来的人群。不堪其扰。短短半个时辰,大家都注意力已经从花灯完全转移到了花容容身上。
“花小姐,”一个披金戴银的纨绔子弟颠着脚上前,看着花容容的眼神像是在估价,眼神毫不避讳,“今天一个人出来玩吗?要不要跟本公子回去聊聊天,喝喝茶。保不齐本公子心情好会纳你为妾啊,哈哈。”
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嚣张不已。周围的人围成一圈,没有人上前解围,倒是看戏看得很过瘾。
花容容冷冷地望着人群和眼前的纨绔公子哥,没有说话,背脊阵阵发凉。扫视周围想走也走不了,因为已经堵死。场面临近失控,起哄的人越来越多。
在这喧闹之中,一阵轮子滚动的声音缓缓的靠近,围在花容容周围的人没有发现背后的异样,依然看得热闹。
书文拨开人群,轮椅静静地驶到花容容身后,目光正好对上她微微颤抖的身子。
正对着花容容的纨绔子弟却一眼看到了玉兮,笑容僵在脸上,虽然没有多少恭敬,但也收敛了不少。轻咳一声微微行个礼道:”见过小王爷。“
玉兮淡淡的瞄了他一眼,那人却心里一颤,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神情更加收敛。
花容容冷着脸,顿了一下才转过身,低头看向玉兮,没有行礼也没有笑意,眼神冷漠的如看一个陌生人。玉兮微微皱了皱眉,觉得问题似乎没那么简单。正待说话,花容容却突然转身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玉兮一急,下意识就想跟上去,可身子微微一抬随即又坐回了轮椅,动作极快,外人看来像是根本没有动过一般。
花容容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跑向这个城里最高的地方-钟楼。这里是城市的中心,是曾经战乱时代用来紧急通知全城避难用的,如今废弃已久,却还保留在城市的中心。
花容容三步并两步的爬上钟楼顶部,深深喘了几口气,伸手将一旁尘封已久大锤子双手举起狠狠朝大钟敲去。
“咚,咚。咚。”
沉重的低鸣回荡在整个城市上空,大地阵阵颤动,所有的人都齐齐停下手中的动作,目瞪口呆的看向钟楼。发现敲响这百年没有发出声音的钟的人居然是花容容。
弱小的粉色身影被朱红色斑驳的围栏挡去了一大半,只剩下胸口以上沉在钟塔之上。
不管愿不愿意,所有的人都随着人群被挤到了钟楼下面,仰望着那个弱小的身影。
花容容怒气渐消,望着楼下黑压压的头顶,密密麻麻的脸,顿时紧张起来,头皮发麻,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了,居然引来了全城的人。
钟楼周围还算宽敞,相当于一个广场。刚才还只有零零散散的花灯摊子和一些讨价还价的百姓,此刻那些摊子却已经被淹没地不知去了何地。
事已至此,她也是骑虎难下。忐忑不安的扫视底下,却突然发现正前方拥挤的人群中莫名空出来一小块地方,再一看,玉兮正悠哉的坐在那里也昂着头注视着她。
花容容见到他,刚才消散的勇气又突然充斥全身,她重重一咳,大声喝道:“各位,今天我花容容斗胆敲响这百年未响过的钟,将众位聚集在这里,就是想告诉大家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说完顿了一下顿,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她看了一眼又道:“诸位一定都听说了我被北绍皇帝冷远掳走的事情,而且还有传言说我委身与他才得以逃离那里。可你们想一想,冷远登基的几年来未曾纳过一个妃子,我花容容虽然算的上容貌端正,但也远远不足以让一个冷血无情的国君动情,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又何必非要我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子。更何况,他是那种随便献身便能说服的人吗?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四国又何必打仗,直接送女人不就行了?”
底下的百姓静默一会,随即互相点头,觉得有点道理,但望向花容容的眼神还是有些怀疑。
花容容知道光说这个是没用的,于是一双大眼睛黯然垂下,似乎在挣扎,似乎在说服自己。终于,在人们好奇的受不了的时候。
她才缓缓开口:“其实,我这次差点便要死在北绍,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冷远掳走我,完全是因为误会了我与玉兮王爷的关系。他将我掳去后告诉了我一些事,就是玉兮王爷在北绍当质子的那几年发生的事,那是他们关系极好,同吃同住。”
“我,”花容容说的极慢,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勾起了百姓们的好奇心后,又犹豫了一会再说道,“我发现,冷远对玉兮王爷的感情似乎非常的深厚,以至于误会了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要将我除去,顺便用我来威胁我爹爹,想挑起战争。”
她这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到了玉兮的身上,虽然没有明说,按任谁都会歪曲那句话的意思。加上冷远那么久了身边都没有一个女人,更加印证了花容容的说法。他们,有基情。
那个时代虽然保守,但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所以玉兮周围的视线全都变得暧昧不清起来,连看着他残废的双腿的眼神都似乎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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