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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珠睡的迷迷糊糊的,醒来时一身的汗,恰好这时听到身后有关门的声音,她费力的睁开眼,室内还是一片黑暗,想必是祁瑜回来了,但又怕吵醒她,所以才没有掌灯。
宋玉珠也不知为什么,眼眶就有点发热,下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了缩,这个时候,她感到了身后的被褥有明显的塌陷,被子被轻轻掀开,一个温暖的身体从背后包裹住了自己。
宋玉珠第一次觉得祁瑜的身体那么暖。
他向来身子不好,手脚都是冰凉的,以前他爱摸自己的头,冰凉的手总是让她有些不舒服,但这一刻,她觉得祁瑜的身子就像个小火炉一样,一下子就包裹住了她冷如坚冰的心。
诶,对了,她竟然有心了。
一只猫也有心了呢……
她忽然翻了个身,钻到祁瑜的怀里。
祁瑜摸摸她的头,柔声问她,“受委屈了么?”
宋玉珠没说话,但是眼泪却一个劲儿的往外冒,很快,祁瑜的胸前就湿了一片,祁瑜不再问了,只是紧紧抱着她,大手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脊背。
“祁瑜哥哥,我好笨。”宋玉珠闷声道,嘴里一片苦涩,她以为自己能忍住不哭的,白天,在面对宋辉和宋玉彤时,她明明忍耐的很好,可是一遇到祁瑜,她又变得幼稚起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怎么会,我的玉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姑娘。”祁瑜亲亲玉珠的额头,“谁说我的玉珠笨了?”
祁瑜隐约能猜到什么,兴许是这次玉珠回侯府,和兄弟姐妹发生什么口角,他叹口气,“可是玉洪又欺负你了?下次见面,为夫肯定为你讨个公道,别哭,像个花猫一样。”说着,祁瑜的胸口离开宋玉珠的脸颊,想为玉珠擦擦眼泪,却摸到了一张肿的很高的滚烫的脸,祁瑜感到不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穿鞋下地去把灯点了。
宋玉珠赶快吸吸鼻子,把脸蒙进被子里,不敢让祁瑜看到自己那被宋玉彤打肿的脸。
但祁瑜岂能罢休,室内有了光线,他便撩开了宋玉珠的被子,宋玉珠还想躲,却还是被祁瑜看出了端倪,霎时间,温柔的脸瞬时冷若冰霜,薄唇抿成一条线,皱着眉头盯着宋玉珠瞧。
宋玉珠起初只敢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但被这样的目光一瞧,连眼睛都不敢露出来了,想缩回自己的龟壳,又怕让祁瑜更生气。
终于,宋玉珠受不了这样长时间的目光审视,只好从被子里钻出两只小手,拉了拉祁瑜的袖子。
祁瑜在看到宋玉珠那肿起来的半边脸时,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
这辈子,他受到过不少轻视,被孤立过,被遗忘过,被背叛过,但皆可以一颗平常心泰然处之,唯独此刻,看到他的小姑娘受了委屈,他却前所未有的愤怒。
“对不起……”宋玉珠弱声道,“别生气……”
祁瑜这才意识到自己吓到了玉珠,敛了神色,长舒一口气。
“我们睡觉,好不好?”
他看着宋玉珠那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的眼睛,嗓子里微不可闻的发出了一个“嗯。”
宋玉珠催他快些将拉住吹灭,他灭了烛,又钻回被子,只是这次再也不能安然躺下,宋玉珠也坐起来,倚着他,双手环抱着他,这样无声又有些压抑的夜,只有他们彼此相依。
“我……”宋玉珠张了张嘴,总觉得还是要给祁瑜一个交待,也不知道有些话该从何说起,但就那么胡乱说,就把今天打架的事和祁瑜老实交代了,“……和姐姐打架是我不对,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还要和她打架!”
说完,宋玉珠偷偷觑了一眼祁瑜,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责怪自己。
但她就是认为,祁瑜是她的主人,是她这一辈子都要好好保护的人,谁也不许说他不好,否则她一定会拼命的。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呵笑,宋玉珠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一只手已经抬起了她的下巴,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吻,让她完全无法呼吸。
但仅仅只是个吻,和之前那些夜里的吻完全不一样,它只是一个吻,不含情、欲,没有乱摸的手,也没有急不可耐的触碰,只有这样一个认真的吻,慰藉了这个有些失落的夜。
“玉珠。”祁瑜也吻的气喘吁吁的,这次像是故意和自己较劲儿一样,声音低哑,声线迷人。
宋玉珠晕晕乎乎的,感觉脸都不是那么疼了。
“我答应你,好好治病。”祁瑜黯然失笑,“我认识你太晚,如果早一点,如果能早一点……”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这一生一直在苦苦寻觅着什么宝物,却在这一刻恍然明白,其实最好的早已经得到,这件珍宝远胜霄云楼的一切,“但好在,现在也并不算晚。”
不晚,一点都不晚的。
从我出生的那天起,不管是做猫儿还是做人,我的满脑子就都是你了。
***
月色下,莫少欺和墨菊站在院门口,望着毫无光线透出的窗,良久没有说话。
还是墨菊先开的口,“少欺哥,你说少爷会发现么?”
莫少欺看了墨菊一眼,“祁瑜何等精明,就算今日发现不了,这件事迟早也会传到他耳朵里。”
“我早就说嘛,这个事瞒不过少爷,可少奶奶不听,哎,明明受了委屈,还不让我们和少爷说。”
“挺好的。”
“嗯?”墨菊没懂莫少欺的意思。
莫少欺道,“我现在忽然有些明白,祁瑜为何会偏偏钟情于玉珠了。”也只有玉珠这样横冲直撞的傻脾气,才永远学不会背叛吧。“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像二少奶奶这般毫无保留了。”
“谁说的!”墨菊脱口反驳,莫少欺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墨菊低下头,小指头怯怯地、慢慢的靠近莫少欺的手……
“其实……我也行的……”
墨菊低声说,勾住了莫少欺的小拇指。
莫少欺有些愕然,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挣脱。
***
宋玉珠病了,一病就是一个月。
祁瑜急的一个月都没有出过门,整□□着莫少欺守在宋玉珠身边,莫少欺叫苦连天,“风寒!只是风寒!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么!少爷,少爷——”
宋玉珠躺在被子里,看着祁瑜训斥莫少欺,自己躲在一边偷笑,墨菊看不下去了,私底下和宋玉珠求情,希望祁瑜能放莫少欺一马,人家好歹也是个江湖郎中,一个月不曾出门,说出去要贻笑大方啊!
宋玉珠也和祁瑜说了很多次自己没有大碍,但祁瑜可能是被她躺了好几年的光辉事迹吓怕了,生怕她又像小时候一样一睡不起,宋玉珠也不好解释,自己现在已经没有猫身可以寄留了,魂魄也就不会再离开如今的身体了。
但祁瑜固执起来也没什么办法,只好一个院子的人都围着自己转,宋玉珠每日按时喝黄连,身子总算好了一些,这一日通报说荆襄来了,莫少欺总算松了口气,和祁瑜请示了一下,带着墨菊去逛集市了。
荆襄给宋玉珠做了她最爱吃的点心,宋玉珠今日胃口还算不错,经过一个月的休养,人也圆润了一些,一边吃荆襄的点心,一边听荆襄说话。
“父亲母亲一直记挂着你,你好久不回侯府,国公府这边也没派人给我们传个信,我们都不知道你病了。”荆襄知道,恐怕上次宋玉珠在侯府受委屈的事被祁瑜知道了,所以祁瑜不想让宋玉珠和侯府接触吧。
“也没什么好说的。”宋玉珠挠挠头,“很快就会好的……”
“嗯。”荆襄看宋玉珠的气色,也觉得没什么大碍,又看她心情不错,依然一派天真的模样,便酝酿了下问道,“玉珠,可还生父亲的气?”
宋玉珠愣了一下,摇摇头。
荆襄笑了,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宋玉珠擦擦沾了点心渣的手,“玉珠,你走那天,你二姐被罚跪了七日,抄了一百遍家训。”
宋玉珠抬眼,看着荆襄。
“父亲并不是不能明辨是非。”荆襄道,“从那日起,玉彤就被禁足了。”
“禁足?”禁足在侯府并不算小处罚了,宋辉虽然对儿子管教严明,但对女儿向来是宠爱有加的,而何况宋玉彤是金陵出了名的才女,宋辉舍得把宋玉彤关起来实在是让人诧异,荆襄也知道宋玉珠想不通,便解释道,“玉彤被禁足了,一直到出嫁。”
“出嫁?”宋玉珠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无力改变了。
“你二姐和国师大人私定终身,铁了心要嫁给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如今在朝中也是有威望的人物,父亲这次没有拒绝的理由,加上你二姐这次任性,这事情只能这么定下了。”
宋玉珠垂下眼睫,点点头。
很多事情果然是无法改变的,更何况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畜生,就更不要想着改变这一切了。
“但林姨娘就没那么好运了,她私自派人给国师大人传送消息,被父亲知道了,禁足三年,恐怕连你二姐的婚事都没资格操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