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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之下一片白茫茫,小冰河已结冰一月有余,茅屋昨日被厚厚的雪压塌了下来,夜里只好在藏酒的窖里睡了一夜。
走出酒窖,鬓角斑白的男子瞥了一眼倒塌的茅屋外铺了一层积雪的条凳和长桌,他看来不过三十岁上下,面容英挺,双眉如剑,长发及到后腰,鬓角处却是一片斑白。
桌前有浅浅的脚印,有且只有两只,男子知道这是留给他的信号,走到桌前抹了抹桌上的雪,果然摸到一个小酒坛,酒坛里浸泡着一张纸条,男子取出纸条,饮了一口酒,张口吐出一道火烤在纸上,几个小字便现了出来。
“无名坡下”,
男子心领神会,正欲烧掉这张纸条时身后响起几声踏踏的声响,来人显是故意发出脚步声让他听见。
“李兄,别来无恙”,
杨覆踏雪而来。
“杨覆,你回山了”,李清河回头看了一眼,嘴角边带着笑意,提起桌上另一只酒坛,拍开塞口给他扔了过去,道:“窖里藏了十二年的暖雪酒,昨天刚取出来的”,
杨覆接过酒坛,放在鼻前闻了闻,一股清香倏然入鼻,他笑道:“十二年前,我记得那时李兄正声名鹊起,剑神之名响遍九万大山,那时的杨覆还只是这山里一个朝不保夕的散人,若不是李兄几番照顾,未必就能活到今日”,
李清河笑道:“你不是少年天才,是大器晚成的一类,其实你比我幸运,年少成名有时会带来难以想象的代价”,
说这话时他眼中有一抹沧桑之色。
杨覆道:“又有一批弟子上山了,有几名成色不错,是可造之材,李兄要不要点化他们一些机缘?”,
李清河问道:“你的摸骨之术不在大长老之下,应已一一物色过了”,
“我已整理好了名录”,
杨覆从袖里取出一卷竹书递给他,李清河接过竹书展开看了看,点头笑道:“算上这些,这一批的四代弟子可谓人才济济了,今日双喜临门,剑影堂的弟子找到了闫慧慧炼尸的证据”,
杨覆目中一动,道:“炼尸...那么说这段时间派内弟子失踪的事......”,
“都是她做的”,李清河道:“已有十七条人命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鲸骨峰上下还对她众星捧月”,
李清河笑道:“要是有人以为小看了闫家的女人,那他一定会后悔,门主和阎琳的手段已然不凡,这位闫慧慧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鲸骨峰难得安宁了”,
“劳你整理这份名录,也许过不了几年本派就要多一个林元昊了”,
“鸢飞鱼跃,各有奋起之时,早晚会有下一个林元昊”,
早晚会有下一个林元昊,却很难再出一个剑神了......
学会御剑飞行后宁安很快与自己的飞剑心意相通,说来奇怪,他御使别的飞剑时尚且生疏吃力,但御使起这柄飞剑来却十分得心应手,竟不用施展御剑真诀这等耗损灵气的术法,只要心念一动飞剑便会自行飞至,他甚至能在这柄飞剑身上感受到生命的灵性,这种感觉殊为奇异。
“我好想很久以前就认识你”,
宁安对飞剑说话时飞剑的剑尖竟弯曲了两下,呈点头状。
宁安开心的笑道:“你能听懂我的话是不是?”,
飞剑又“点了点头”。
从此宁安待这柄飞剑便如同兄弟一般,晚上睡觉时帮它盖上被子,和他同宿同眠,吃饭时有时也会和它说几句话,孙梅等人都以为他魔怔了,待想到剑灵一事时便感到惊异了,只觉得这个小师弟身上的秘密当真是不少。
在藏书小楼修行了半月有余,御剑术颇为熟练了,又学了几套剑法,宁安打算去小剑堂看望陈元礼,这是他第一次御剑前往,便独自前往,没有带上陈月,只带了她做的菜和点心。
因与平安的“交情”和以往不同,宁安御剑飞行时便用孙梅送他的那柄铁质飞剑,平安则妥善的背在身后,现在他换上一袭青衫,背上剑,看起来已经颇像是一名仙家弟子了。
从藏书小楼到王显的丹房是往山下走,途中恰好经过闫慧慧在半山腰处的小居,小居再往下约莫二三里是无名坡,那里三面都环绕着小山堆,常年积雨,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地面都泥泞着,途径无名坡上空时宁安察觉到一股尸气,心中不禁一动。
初步掌握灵气后宁安仿佛同时也开了窍,对一些气息十分敏锐,尤其是尸体身上的尸气;当初在见识过赶尸人操纵的僵尸后他就记住了那种难闻的尸气。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尸气?宁安心中奇怪,调转剑锋向下而去。
这段时间常有雨雪,这里相对低矮,气候不似高山,雪落下后很快就会消融,是以无法积成厚厚的一层,这无名坡的雨和雪夹杂在一起,又难以结成冰,这里的地面便泥泞难行;下了地后宁安顺着那隐约的尸气而去,四周怪石嶙峋,隐隐然竟有一些章法,他只向前走了几步身后两块岩石便即移动向中央,两座小山仿佛也移动了几分,宁安不通阵法,不晓得其中的奥妙,心里却不由得紧接起来。
前方两座小山包夹的谷中有灰蒙蒙的气息弥散出来,尸气正是从那里弥散出来的,宁安握紧了手中的剑,踏步走入那灰蒙蒙的气息中,一丝寒凉贴了上来,跟着周围的气温仿佛降低了几度,以宁安的目力在这怪异的阴沉气息里只能看见一丈之内,他看见身旁有一根铁索,锁链横亘连着两个黑漆漆的东西。
往前走了几步,看见那两个黑漆漆的东西似乎是两口棺材,而两口棺材的另一边都各自连着第二根铁链。身前出现一个丈许大小的圆形石灰池,宁安能看见一个半圆,另一半则隐在阴气之后,一道人影盘膝坐在池子旁边,一截衣角在阴气中飘飘扬扬。
宁安停住了脚步,握紧了手里的剑凝神盯着那盘膝的人影,而那人也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直射而来。
“居然...是你”,
看到他,那人显然有点意外。
宁安仍旧看不清那个人影,但她的声音却让宁安心中赫然一惊:“阎姑...阎师姐,怎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