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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留下来的人都噤若寒蝉,莫敢与他对视,高建单脚踩凳,冷笑一声,把茶盏往桌上一摆,自有人躬身倒上茶汤,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搁罢,自往凳上一坐,抬腿仰身,环顾众人,慢悠悠道:
“昨日你等交的那五十两银子,只是我收取的服务费,但是你等也知道,要进入阎罗殿有多困难,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尽管我在里面颇有些关系,但要把人塞进去,给你等每人争取一个名额,还是需要打点关系的,所以另一个条件就是,再加五十两。”
“你等有意见吗?有意见走人,没意见就交钱吧?”
余下二十来人,闻言脸色都变了,白君朔也不例外。
一百两对他来说,要凑齐也不容易,他一路走来冒着巨大风险,辛辛苦苦摸尸才有了一百多两银子。
别看术士手段超凡,似乎只要动动手指,就有大把银子到手,实际上,普通人一年收入能有三两银子就算不错了,大部分普通人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银子。
如果是去找商人,那些商人虽家底丰厚,但多多少少都养的有散修,在场就有不少人在为商人保驾护航。
那些权贵就更不用说了,与诸多势力都有关系,除了自家培养有散修,一些族人也在各大势力做门人弟子。
所以五十两对散修来说也是不小的开支,更不要说还要加五十两,对白君朔而言,再出这五十两,他几乎就倾家荡产了。
“真他妈黑啊,你咋不去抢呢!”
白君朔暗骂道,跟他上辈子遇到过的黑中介有的一拼。
他目光一动,不由看向把他推荐过来的武平,武平见他看来,目光有些躲闪,移向了别处。
“妈的,都发展成产业链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给老子下套是吧?等着,今天吃了我的,迟早有一天让你们把肠子都吐出来!”
白君朔恨得牙痒。
但他也无可奈何,五十两都交了,不继续交那五十两,入不了阎罗殿,那他就真的血本无归了。
剩下的人也跟他一个想法,于是都不甘不愿地交了银子。
收了银子,高建原本冷硬的面颊顿时冰雪消融、笑逐颜开。
“这才像话嘛,有付出才有收获是不是?好了,事不宜迟,都跟上,去城隍庙山门集合,去得晚了可别怪我不等人啊。”
高建站将而起,祭起一个黄葫芦,那葫芦落在窗外时,已迎风涨成一个小船大的葫芦,他飞身而上,落在前端,稳稳站定,那放大后的黄葫芦顿时载着他飞天而起,化为一道流光朝城西激射而去。
“竟是件御空法器!看来此人果真与阎罗殿有些关系,不然寻常散修哪有机会得到法器。”
“呸,什么东西,交了钱也不说载我等一程,自个儿跑了,我等还得自己过去。”
“快走吧,钱都交了,别竹篮打水一场空,去得晚了,真让他逮着借口,直接走了,那才叫亏呐。”
众人无奈,又没有法器代步,死神道统的术士所请护法神本不擅长赶路,此时只能徒步朝城外赶。
白君朔同样如此,他虽可以借鬼门关十丈领域御空飞行,但那只限于在阴间,在阳间的话,是飞不起来的,他试过,而且即便真在阴间赶路,先不说会不会遇到什么鬼东西,只说鬼门关领域真正作用不在于速度,速度本就不快。
而且鬼门关不宜暴露,且长时间赶路对法力的消耗也是颇大,便不做考虑。
好在他早已打探清楚城隍庙在何处,此时又跟着众人一路行去,自不怕找不对地方。
行至城门,对着凡人敢拳打脚踢的城卫,见到白君朔一行人,自然不敢阻拦,甚至还贴心地清开人群。
路过城门时,白君朔瞥了一眼前天踢他屁股一脚的城卫,那城卫吓得一哆嗦,连忙挤出谄媚的笑容,恭敬作揖。
白君朔摇了摇头,显然此人早就不记得他曾踢过的人中有他这个人了,本也不打算计较,只是见他对待凡人和术士完全两个态度,心有所感,随意一瞥,便跟上队伍离去。
……
城隍庙位于兰芝县西北方五六十里的山坡上。
山高百丈,坡势平缓,有百姓携子女上下山,络绎不绝,看着不像拜庙上香的,也不知是为何。
这时,人群骚动,慌乱护子避让,但见一道道身影越过一拨拨惊呼的人群头顶,踩着石阶两侧的山石飞跃而上,兔起鹘落,再看时已是失去了踪影。
还有身影故意脚踏人头,吓得人群慌乱不已,大笑一声,飞鸟还林般掠上山坡。
白君朔被远远甩在身后,望着山道上那些一跃就是三五丈的家伙,颇为羡慕。
成了术士后,即便是非请神状态,身体素质也非凡人可比,修为愈高愈是如此。
像他,修为在这群人中,高情商说是垫底,低情商说是倒数第一,跟前面那些人自然没有可比性。
好在山高百丈,以他远超凡人的身体素质,很快也登上了山坡。
山坡更高处有一座城隍庙,城隍庙前有一座三门石牌坊,此正是山门。
山门正上方的石匾雕刻“城隍庙”三个铁画银钩的金字,中门两侧石柱上刻有一副对联:
阳世三间,积善作恶皆由你;
古往今来,阴曹地府放过谁。
山门有三个无门门洞,中间的门洞处摆桌放凳,坐着一个身穿金黄袍服的老者,他左右两侧的门洞处,各站了一个身穿赤橙袍服的青年,堵在门口。
在老者前面,排队站了长长一列的人,这些人有男有女,皆人手牵着五岁到十岁不等的孩童。
但见那老者只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孩童,便在名单对应的名姓上画了道叉,面无表情地念道:
“无缘,下一个。”
猎户打扮的汉子失望地牵走孩童后,又一锦衣青年牵着孩童过来。
老者看了眼后,微微颔首,在名姓处画了道圈,念道:
“有缘,下一个。”
队列之外,有一些无关人士站在远处观望,都是一些试着碰运气看能不能逮到白君朔的散修或者有门有派的术士。
“今日有消息传来,赶尸门派了人过来,追查兰芝县义庄灭门之事,瞧见没,那几人便是。”一白衣青年吐掉瓜籽,努了努嘴,看向不远处披麻戴孝、眼神凌厉的三男两女。
“切,不敢去找叶惊鸿麻烦,便来找劳什子白君朔,三日下来,我要是白君朔早就跑了,哪还能留在兰芝县被人挖出来啊。”跟他蹲在一旁的黑衣青年啃了口瓜,表情不屑地说道。
“就是说啊,哪像我们早已看穿一切,只是酷暑难耐,在此吃瓜避暑而已。”
两人会心一笑,继续吃瓜。
“话说小弟初来乍到,俞兄可否为我解惑,那老者口中所谓‘无缘’‘有缘’是何意?小弟看了半天,硬是没琢磨出门道。”黑衣青年纳闷道。
“你这就不懂了吧,虽说常人但凡植入道种便能踏上修行,但身康体健者比之身弱体虚者自然更占优势,毕竟植入道种时是要消耗布道者一定法力的,而前者比之后者更省力,并且道果成熟的时间也会缩短不少,再有便是,自道果中分出道种也要损耗小部分修为,谁不希望自己的衣钵道种传的是资质上佳之人呢?”
“而放眼天下,身康体健者无不是家境优渥,而身弱体虚者往往出自贫寒之家,是故这有缘无缘,说到底不过是有钱没钱罢了。”那白衣青年摇头笑道。
“难怪那老者只是看一眼就说有缘无缘,我倒是有什么秘术,原来如此。”黑衣青年恍然大悟。
“你再看那老者的举动,有钱的给银两他收,没钱的给农产猎物他拒收,这里面油水可不少,一个金服七品执事在此看门,自有其道理。但要说起最大的油水还不是这个,这不,你看,最大的油水来了。”
黑衣青年朝白衣青年努嘴的方向望去,但见此时一群青年、中年争先恐后跃上山来,在山坡上一阵逡巡,见着一人招手,才向山门靠近。
独眼中年人高建站在山门右侧清点了一下人数,眉头微蹙,旋又松开,摇了摇头,走到镇守中门的老者身前已是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见老者正在执笔,便又等了少许,待老者搁笔看他,才又谄笑道:
“蓝前辈,这次是二十四人,一共是一千二百两,请您笑纳。”
说着,恭恭敬敬地递出一个小木箱,老者打开一看,又扫了眼人数,目光微动,却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
守着右侧门洞的青年顿时让开道,示意这些人可以进去了。
“等一等!”
忽听一人叫道,便见一葛衣少年,腰间左右挂着一个布袋,跑到近前,有些气喘,正是白君朔。
“抱歉抱歉,来晚了。”白君朔一脸歉意,对着高建和老者忙不迭拱手作揖。
高建冷哼一声,并未多言,余光见老者并无不可,便努嘴示意白君朔跟着进去。
白君朔低头跟上,眼底微寒。
“到了里面,好好做事,机会来之不易,莫要浪费了我一番心血。”临走时,高建看向站进山门中的众人,还特意叮嘱了一番,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为了白君朔等人,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似的。
“直娘贼!我忍你很久了,你特么等着,等我修成归来,今日之辱,来日必百倍奉还!”有人站进门洞后,回头便大骂出声。
其他人也颇受鼓舞,一时间,骂声四起。
白君朔倒是没参与,神色如常,眼底却是有寒芒一闪。
高建对这种场面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冷冷一笑,并不搭话,朝老者恭敬一礼,遂祭出黄葫芦,飞空而去,自是又引来排队人群一阵惊呼。
有命活下来再说吧,一群蠢猪,想加入阎罗殿哪那么简单,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呢哼哼!高建心底冷笑。
这二十来人齐声开骂的场景,看得吃瓜的黑衣青年一阵错愕,回头纳闷道:
“俞兄,此人送这群散修来此,自是助他们加入阎罗殿,为何反遭辱骂?”
“呵,你要是被人骗光银两才入得山门,你也会如此,更何况,山门是山门,阎罗殿是阎罗殿,入得山门不代表就能加入阎罗殿,要是他们知道这后面还有一道生死关,几乎十死无生,就不是骂人那么简单了。”
白衣青年扔掉瓜皮,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
“俞兄,你要走了,不再坐会儿?”
“看完了戏当然要走了,后会有期。”白衣青年摆了摆手。
“你走错方向了吧,如何朝山门方向走?”黑衣青年错愕。
“我回阎罗殿,如何不走山门?”
“噗……”
……
随后,白君朔等人跟着一名赤橙袍服青年,踩过一段石阶,穿过一座名为城隍庙的前殿,在一座座庄严肃穆的神像注视下,再走过一段长长的山路,于终来到一处数百丈高山上青瓦红墙的殿院大门前。
此殿院掩映在嵯峨高山与茂密植被以及淡淡云雾间,山下不得见,非到了山上才得见真容。
朱漆大门前已有人等候在此,是一位同样身穿金黄袍服的中年人,他生就一张国字脸,颇有威压,随着他衣袖一挥,顿时便有数道白光飞射至白君朔等人身前,白光敛去,显出一块长条形的玉片,其上有繁杂玄奥的纹路流转。
“此乃魂简,尔等咬破食指,在上面书写各自的姓名,自会留下一道魂印,若是有人死了,魂简上的名姓自消。”国字脸中年人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