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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烟没说话,只是惊讶地看着丽贵妃略显狼狈的仪容,毕竟她自认为她和她虽有交情,但也没到这等地步啊?
楚寒烟并不晓得,这都是小公子结下的善缘。
在楚寒烟离开燕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丽贵妃最喜做的事情就是和小公子相处、聊天。
小公子如同一个太阳般温暖了丽贵妃的心,连带着小公子的生母丽贵妃也一样喜欢。
毕竟能教导出这样温暖善良、才思敏捷的好孩子,孩子的母亲定然是个通情达理、睿智博学的。
见楚寒烟久久不言,丽贵妃以为她吓到了,轻叹一口气拉着她的手走进了殿内,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珍妃身体可曾好转?”
甫一看到丽贵妃,齐文帝立即站起来快步走到她的身边,道:“你来了?今天日头有点热,看你这汗珠,为何不叫轿撵?”
丽贵妃不看齐文帝,只淡淡睨了眼珍妃,道:“珍妃这身子骨也太柔弱了些,摄政王妃不过将事实真相告知你你就动了胎气,这日后世间林林总总,珍妃又如何扛得住?”
若是从前,珍妃还要忌惮丽贵妃一二,毕竟她和皇上情谊非浅,但现在她怀了龙子,而丽贵妃只是一个年老色衰的孤家寡人罢了。
背后没有娘家扶持,膝下又没有皇子皇女,假以时日,她怕是要只身一人老死在这深宫之中吧?
如此想着,珍妃挑眉娇笑道:“那是,贵妃娘娘到底是生养过三胎的过来人,娘娘的话有道理,臣妾一定铭记于心。”
丽贵妃听罢这戳心窝子的话,脸上毫无动容,反倒是一旁的齐文帝沉下了脸色,冷冷道:“珍妃,你弟、妹公然羞辱摄政王妃一事朕已知晓,证据确凿,朕念在你怀有龙胎的面子上,便饶他们一条性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你弟弟妹妹分别仗责二十大板,从此之后你弟弟不得再入仕途,你妹妹德行有失,出言不讳,去月山寺反省面壁一年吧。”
“皇上!”珍妃瞪大眼睛,“您说什么?”
眼前的是这段时间自己捧在掌心的人,看她如此脆弱的模样齐文帝也有一丝心软,道:“朕不会冤枉他们,爱妃便莫要再纠结了,毕竟在龙嗣之前任何小事都不值一提,爱妃专心养好龙胎。”
珍妃方才是假装肚子疼,而今却是真肚子疼。
“啊……皇上,臣妾肚子疼,皇上,您救救臣妾!”
“皇上!救救臣妾,臣妾肚子疼,皇上!”
……
齐文帝有些不耐烦,他愿意宠着这些颜色鲜嫩的美人,是因为她们会给他带来别样的新鲜感,在齐文帝的眼中,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爱美色的,他也一样,但爱美色不代表他愿意被愚弄。
“够了。”齐文帝冷冷道,“朕说得难道不够明白吗?凭借你那弟、妹的胡言乱语,朕可砍他们十次脑袋不止。下次爱妃想再替娘家人出头,还是先问清楚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吧,来人啊,把珍妃娘娘带回宫中,在皇子出生以前,她娘家任何人都不得探视解除。”
“是。”凯公公笑眯眯上前,躬身道,“娘娘,您有请。”
珍妃没料到自己替家人撑腰不成,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而且她是真的肚子疼。
“皇上,皇上您听臣妾解释……皇上……皇上……”
齐文帝不耐烦地挥挥手,宫女太监们架着珍妃,愣是要把她拖出大殿。
就在此时楚寒烟突然道:“等等。”
她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珍妃的手腕,又看了看御医所开的方子,脸色微沉道:“珍妃娘娘,您若真想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这段时间还是好好服药卧床休息吧。”
珍妃气得咬牙切齿:“你这可是在诅咒本宫?”
楚寒烟看着对方眼中的怨气,耸了耸肩:“那娘娘随意了。”
她只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份上才出言相劝一二,若她执意不理会,她也无可奈何。
“哼。”
珍妃感觉自己肚子好了些,气冲冲地走了。
珍妃一离开,丽贵妃也没有久留,盈盈一笑就告辞回了自己的寝宫。
齐文帝眉目紧锁,久久看着丽贵妃离开的方向,不言。
楚寒烟眯了眯眼道:“皇上,您若有什么话想对丽贵妃讲,开门见山地谈便是,何必兜兜转转、遮遮掩掩?”
齐文帝冷哼道:“她就是这般小肚鸡肠,每每有新人怀有身孕,总是要闹别扭一二,朕给了她台阶她也不下,那便这样吧,冷她几个月便好。”
楚寒烟心中嗤笑,淡淡道:“那臣妇先行告退。”
齐文帝:“等等。”
楚寒烟:“皇上请明示。”
齐文帝轻咳一声,道:“你且去她的宫中安慰一二,务必让她心情舒爽起来,郁结于心到底不是好事,免得伤身了。”
楚寒烟:“……”呸,狗皇帝。
……
明华宫。
丽贵妃正看着竹林久久出神,得知楚寒烟求见的消息还有些怔楞,随即道:“让她进来吧。”
“是。”
楚寒烟踏入明华宫,这里和它锦绣富丽的名称全然不同,整个宫内都种满了修竹。
一袭宫装的丽贵妃坐在其中,如同一轮落入竹海的明月,雅致又清冷。
她的眼神很淡,如同一缕青烟,向楚寒烟看过来的时候,她甚至以为她会就此消散在天地间。
“来了?”
“娘娘万福。”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请坐。”
“是。”
楚寒烟落座,发现丽贵妃面前正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上黑白双子已陷入了僵局。
“是皇上让你来的吧?”
“是。”
丽贵妃莞尔一笑:“本宫没什么,本宫只是恰逢身体不适,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拈酸吃醋。”
楚寒烟没接话,毕竟她对这对世间最尊贵的夫妻间的事情并不了解。
丽贵妃眼中尽是释然:“本宫啊,早已经看开了,他那些莺莺燕燕,本宫若要每个都吃醋还不得泡在醋缸子里?”
年少时的执着,求而不得的怨恨,摧魂断肠的奢望,早就散了。
散在何时,散在何地,她竟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