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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罢,点头道:“那儿便下诏,宽赦凉王。”说完,魏帝看向兄长道,“如今羊懋刘通皆已俯首认罪,这一案已然了解,朕已下诏复你的爵位,一切恩赏如旧。此次平叛,你责任重大,虽被陷害,但之前的军功太子已经为你上表,只是听姜祢说你出狱之后身体不大好,昭仪与朕都很担心,思来想去,还是让你归京,暂且任你为散骑常侍兼太子文学可好?”
散骑常侍和太子文学皆是闲职,依此看,魏帝仍不愿陆家沾染军权,故而作此策。
兄长听罢,稽首叩拜道:“昔魏武,达政之主也。荀文若,功臣之最,封不过亭侯。仓舒,爱子之宠,赠不过别部司马。臣陆归无显赫之功,今已忝居侯位,实为惭愧。且臣所擅不过戍卒之力,难荷重任,还望陛下不要给臣过高的职位。”
魏帝的目光微有凝滞,随后容色缓和道:“那朕便如你所愿,只赐你太子文学一职罢,只是俸禄供给还依亭侯。”魏帝踌躇片刻,复道,“依靖国公故事。”
兄长亦深拜谢恩。
魏帝又转向我,眼角微微露出笑意道:“此次战事之所以能顺利解决,亭主陆氏功不可没。劫崔谅军之果断、攻夏阳城之巧计,朕已然听太子和前线塘报说过。鉴识明远、算无遗策,你做的很好。朕可免你擅逃汉中之罪,既然你已经回来,还是按之前在保太后宫里做女尚书罢。”
保太后忽然道:“自陆氏去汉中,女尚书一职已由北平亭侯之女王璐接任了,难道皇帝忘了?”保太后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自然是清楚的,自诸侯王朝觐至现在,元澈多多少少因我的缘故储君的地位得到了巩固,这是保太后所不愿意看到的。而女尚书内掌宫廷诏命,又因保太后对政事的话语权,故而外可参与朝政,非保太后亲信所不居。如今情势,我必非最佳人选。
魏帝先是一怔,而后微微一笑道:“朕自然记得,她的兄长王谦如今是陈留太守,她本也是大士族家的闺秀。既然如此……那便让陆氏在太子府中做女尚书如何?”
保太后皱眉道:“荒谬,历朝别说太子府,就连皇帝宫中亦无女尚书一职。”
魏帝忙道:“母后忘了?后赵石虎宫中曾设女尚书一职,专门管理批阅宫外奏章﹑文书等务。我泱泱大国,以太子府制比后赵,想来也无不妥。”
保太后双目微闭,面色沉静如水,缓缓道:“既然皇帝已经决定了,老身并无异议。陆氏功过也算相抵,复其品级,也不算过分。只是此次入京勤王的将领应当重赏,那从宛城来的叛军多危险啊,声势这样浩大,多亏了舞阳侯。”
魏帝目中微澜,似暗藏惊涛,转瞬一笑道:“朕记得秦轶的舞阳侯还是朕刚登基时封的,如今又立大功,是该封赏了。内侍监,命尚书令拟诏,封舞阳侯为颖川郡公,长子秦丰为费亭侯。”
保太后听罢道:“皇帝怎么光封个爵呢?如今老身看秦丰这孩子不错,也该让他学着管点事。”
魏帝细细思量须臾,道:“朕记得秦轶有一兄秦威,如今领冀幽两州刺史,那就让秦丰先领平原太守,来年再升冀州刺史如何?”
保太后面色稍有不快:“那秦轶次子秦飞、三子秦穆调度军粮之功呢?还有,司隶校尉洪毅已然年老,皇帝可有考虑么?”
殿外的风声打在窗上,殿内静默无声。我用余光看了看舞阳侯秦轶,他似乎想要在魏帝的眉眼中寻出一丝半分的不快与恼怒。
沉默片刻,魏帝却只是得体地浅笑道:“那便赐秦飞为太仓左丞,秦穆久居濮阳,那便擢升为濮阳太守罢。前濮阳太守可补御史中丞一职。”
保太后似乎对此结果还算满意,并不再多说。
魏帝扶了扶额角,良久才淡淡道:“今日说了这许多,众卿都散了罢。”
我与兄长离开宣室殿,远远地走在众人最后。今日初四无朝会,未央宫在光影下祥和安静,只是这样的祥和安静怕是维持不了多久。
快走到宫城外围,兄长长舒口气道:“本以为陛下会着重褒奖前线战士,这下舞阳侯一族可算是烈火烹油、锦上添花了。”
我冷眼望了望灰暗的宫墙,道:“如今已然是颍川郡公了,再过几年只怕就是国公了。你看今日保太后的架势,显然是为了封赏秦家做足了准备。”
兄长点头,复问道:“只是觉得奇怪,秦轶和保太后此次为何只向陛下讨了文职?我听说秦轶的次子秦飞也是颇有带兵之才,为何却一直在文职上做功夫?”
我冷笑道:“这便是颍川郡公眼光独到之处了。如今秦家势力坐大于幽、冀,于内,他家中多为武将而无人沾染中枢权力。所以以他的势力还不足以威迫长安,因此也不能一手掌握朝廷的内外大权。此次秦飞升太仓左丞,参与管理魏国的粮库,只是一小步,但愿陛下守得住大司农一职。”
兄长叹道:“只怕困难,小妹只看今日陛下被保太后逼到如此地步便知。”
我轻笑道:“哥哥不知,我在保太后身边做女尚书第一天的时候,保太后还许了秦轶司隶校尉一职呢。今日陛下没松口,封了秦轶那几个儿子,也比司隶校尉落入秦轶之手强多了。”
正说着,忽见刘炳忙慌慌地跑过来,施了一礼,道:“还好亭主和亭侯没有走远,陛下有诏,请亭侯出席今晚的庆功宴会。另外陆昭仪有孕身子不适,还请亭主侍奉几日,公孙内司已经打点妥当,亭主现下可前往披香殿去了。”
见兄长颇为踌躇,我宽慰道:“不过是个宴会,兄长去便是了,颍川郡公再风光得意,到底不敢在陛下面前太过在此,且放心去罢。”
刘炳亦颔首道:“正是。且在下今日见陆公子在宣室殿内,言行举止隐忍沉稳,与数月前早已大不一样,有如此定力,何惧与颍川郡公同席?”
我笑着道:“那到时便劳烦刘内侍了,兄长一向酒量不佳,届时还望内侍多照应。”
刘炳知我话中意思,道:“请亭主放心,在下一定照顾好亭侯,不会让宴席上出什么岔子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