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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回 皇命难违苦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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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沐蝶心事重重的离开御膳房,脑海里尽是宫女青青的影像。

    那名小宫女她只匆匆见过一次,当时只觉得是个极为安静的女孩儿,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却没料想她竟然与下毒案有关。此女出现的时间地点确实可疑,可仔细想想,虽然她出现在了膳房,却不能证明她就是真正的凶手。据翎燕所讲,青青当时正跟膳房那几名刷碗的粗使宫女偷分从宫外买来的胭脂水粉,她既然跟那几名粗使宫女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她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得的在霍春梅的饭菜里下毒?这不合理啊。

    梁沐蝶正凝神思索,忽然感觉有一道人影飞快的从她眼前闪过。

    “谁?”梁沐蝶惊呼一声,抬头时却见那人影已经走的远了。如今正是非常时期,此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自己身边,梁沐蝶料定此人定有所图,于是心念一动,撒脚便追了过去。

    梁沐蝶拼了命的在后面紧追不放,可那人影竟然像是戏耍于她似的忽远忽近,见她追不上了,便放慢速度等她一等,见她追得近了,却又加快速度,让她明明看得见,却无论如何都抓不到。

    梁沐蝶平时从来没在意过自己这身肥肉,直到今天才感觉到这身肉是多么的累赘,这跑了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只觉得身上就像背了几百斤的棉被,闷得她透不过气来,双腿亦跟灌了铅似的,根本抬不起来,只能在地上重重的拖着。

    “累,累死了。”梁沐蝶气喘吁吁的追到一个偏僻的花园,终于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拼命的喘着粗气,感觉胸腔似乎都要炸开了似的。

    就在梁沐蝶已决定放弃追赶那个可疑之人时,却不知道从她身后的假山后面转出一个人。此人见梁沐蝶坐在地上,慢慢的踱步到她的身后,弯腰捡起那块从梁沐蝶身上掉来的布巾,困惑的看了看,却没弄清楚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这是你掉的?”

    “什么?”梁沐蝶汗湿衣衫,哪顾得上其他,只心不在咽的侧头看了眼,竟也没认出这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谢谢。”梁沐蝶道了声谢,竟然以为是有人给她送的汗巾,一把接过擦起汗来。

    此人见状略微挑眉,却并未打扰梁沐蝶休息,直到梁沐蝶终于回过气来,才发现背后的人居然一直站着没走。梁沐蝶并没有立刻回头,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从背后投过来的阴影,突然心中一惊,蓦然转身伏身就拜。

    “禄贵参见皇上。”

    萧祚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梁沐蝶的头顶,半晌才淡淡道:“起吧。”

    “谢皇上。”

    梁沐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萧祚会出现在这里,心中惊疑不定,起身之后却是不敢仰面直视。

    “小人不知圣驾在此,惊扰了皇上清静,请皇上恕罪。”

    “不知者不罪。”萧祚说着负手走到池边,池水清澈,独映出萧祚略显清冷的挺拔倒影,与摇尾嬉戏的锦鲤交织在一起。

    “禄公公不在储秀宫中却为何来到这御花园?”

    梁沐蝶偷眼看向四围,才发觉自己追那人影竟来到了御花园,而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

    “这……小人方才发现有一人影甚是鬼祟,这才尾随至此,却未料到追至这里,却失了踪迹。”

    “哦?禄公公这话倒是奇怪了,此乃皇宫禁苑,又何来鬼祟之人?”

    梁沐蝶最怕的就是单独面对萧祚,因为萧祚似乎无时无刻不是在出言试探,这叫她应对之时备感吃力,生怕露出破绽。

    “小人知罪,可能是小人看错了。”

    萧祚背对着梁沐蝶,闻言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拈几粒鱼食,撒入池中,“朕每日下朝之后便喜欢留连此地,每当这个时候,朕便觉得天地之间宁静非常,似乎独剩朕一个人。”

    梁沐蝶轻轻蹙了蹙眉,却不知道萧祚为何同自己扯起家常来。

    “皇上整日忧国忧民,劳心伤神,自是免不了烦恼油生。”

    “禄公公亦看出朕有烦恼?”

    梁沐蝶只想速速离去,可萧祚不放,她亦只能硬着头皮留在这里受罪。

    “小人眼拙,只是随口猜测。皇上贵为九五之尊,身系百姓安宁,大雁百年基业,其中的辛苦自是不为他人言道。”

    萧祚冷肃的面容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竟蓦然转过身来,跨步走到梁沐蝶面前。

    “抬起头来。”

    梁沐蝶的心突然紧缩,犹豫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

    面前的萧祚目光犀利深邃,如炬如电,似能看透人心,让所有的秘密无所遁形,这令梁沐蝶不由自主的一阵心慌,恨不得拔腿就逃。

    “正如禄公公所言,朕确实有烦恼。”

    梁沐蝶闻言微微一惊,竟生出极不真实的虚幻之感。以往她服侍萧祚每每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就像一个附属品,只能依附而活,没有自我,一切只为一个男人。而萧祚对她亦是如此,从来都不会吐露心声,与她亦甚少交流,仿佛就是在面对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可如今……他是在与自己谈心吗?

    “不知是何事困扰皇上?”梁沐蝶的心底瞬间涌上一种特别的感觉,询问之言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朕最近一直在苦思一个问题,就是:何谓君臣?”

    梁沐蝶微微蹙眉,小心措辞后才答道:“小人疏于读书,只听人说过‘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

    “却有人偏偏喜欢以下犯上,朕又应该如何?”

    “这……小人不知皇上可听说过‘君臣佐使’。”

    萧祚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却不做答,“讲。”

    “所谓‘君臣佐使’原指君主、臣僚、僚佐、使者四种人,后指中药处方中的各味药的不同作用。《素问·至真要大论》提过:‘主药之谓君,佐君之谓臣,应臣之谓使。’良医遇疾对症下药,而药中各味必遵守君药分量最多,臣药次之,使药又次之。不可令臣过于君,君臣有序,相与宣摄,则可以御邪除病矣。”

    “哈哈哈哈……好,说的好。”萧祚心中烦恼丞相赵凌之事时日已久,始终不知该如何处置才算妥当,如今听梁沐蝶一番借药以喻之的理论,顿时龙颜大悦,不由自主的仰面大笑。“朕听闻储秀宫中有人投毒,禄公公承诺一日之内便会破获此案,朕本来还有些担忧,如今一看以禄公公才智,此种小事,自是游刃有余,手道擒来。”

    梁沐蝶一惊,猛然抬头,却正对上萧祚那双精光乍现的黑眸,吓得她急忙避开。

    “皇上谬赞了。”

    “不,禄公公不必过谦。”萧祚说着微微沉吟,片刻才道:“日前贵妃同朕提过禄公公主动向她请缨前往储秀宫,朕自是不会搏了贵妃的面子,不过刚才禄公公那番话深得朕意,朕甚是喜爱,待选秀之期告一段落之后,禄公公便来朕身边侍候吧。”

    “什么?”梁沐蝶一听萧祚居然要调自己去他身边侍候,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皇,皇上,小人还请皇上三思,小人无德无能,自愧无法胜任,若惊扰了圣驾,便万死难辞咎了,还请皇上收回呈命……”

    萧祚见梁沐蝶难得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并火上添油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朕不会看错人的。”

    “皇,皇上……”

    萧祚投下一颗炸弹之后便飘然而去,独留下梁沐蝶捶首顿足,恨不得一头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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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沐蝶与萧祚一番交锋下来自是落得个一败涂地,待她垂头丧气的回到储秀宫时,却见寄月正心急如焚的等着她。

    “禄总管……”

    梁沐蝶不耐烦的一摆手,“不要问我,什么头绪都没有。”

    寄月本是满心期待,如今却是满心失落。

    “看来我这回必是要含冤而死了。”

    “那也不一定。”梁沐蝶径直走向霍春梅的房间,却见李东海已经离开,只剩下小祥在旁服侍着,“刚才我去了趟御膳房,查到今天早上宫女青青曾去与膳房的粗使宫女私混,却不知与案情是否有关。”

    “青青?难道是她……”

    梁沐蝶不理寄月,迈步走到床前,“霍秀女还没醒吗?”

    小祥尴尬的笑了笑,答道:“李御医说其实霍秀女的毒中的并不很深,按理说早该醒了……”

    梁沐蝶蹙眉坐到床前,却见霍春梅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一只雪白的大脚裸露在外,鼾声如雷,并不时的配以磨牙的声音……

    梁沐蝶一眼便看出她早是应该醒了,不过是又睡了过去。想起自己为她奔波,还惹了萧祚这尊瘟神回来,不由火往上撞,一巴掌抽在霍春梅睡得红扑扑的脸袋上。

    “啊,谁打我?”霍春梅吃痛猛然惊醒,待看清楚床边坐着的梁沐蝶时忍不住嚷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梁沐蝶抱着双臂冷冷的打量霍春梅半晌,才对小祥说,“好好服侍霍秀女……”

    “是。”

    “喂,你去哪儿啊?刚才是不是你打我?给我站住!”

    梁沐蝶不理霍春梅的叫嚣,起身准备去找青青询问案情,可没等她跨出房门便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救命啊,救命啊,死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