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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晏珩才回。
玉卿卿听着脚步声,闭上了眼。
晏珩在榻边坐了会儿,看她睡得香沉,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次日用早膳时,玉卿卿问了几句,晏珩都避开了,玉卿卿想着是还没定下,不好多谈,便不再多问了。
晏珩看了她一眼,温声道:“都是小事,我来解决。”
玉卿卿听言一怔,有些诧异他会因照顾她的情绪而解释,抿笑摇头道:“我知道的,咱们之间,你不必解释这些。”
晏珩笑着道:“等到解决了这茬杂事,咱们找处真正僻静的地方过日子去。”
虽然他对他身份的事情还抱有怀疑,但经了一世的玉卿卿却觉得此事十有九成是真的。
他孤身一人这么多年,真的要放弃认祖归宗的机会吗?
抿了抿唇,她道:“你愿意放下这一切吗?”
晏珩看着她,顿了顿,反问道:“你呢?愿意放下心中的事情吗?”
玉卿卿一怔。
恍然想起,她与他是一样,都是孤身飘零。
只不过,一个是走丢,一个是被遗弃。
“早在我病的不那么严重的时候,我所想的是,伤我者我必然加倍的还回去。”
“后来病的厉害,那些日渐累计,刻在心头的恨似乎在不知道的时候就淡了。”
“所求所愿只剩下一桩。”
晏珩没有问是什么,但也心知肚明。
她时刻都在为他着想,他自也不能负她分毫。
“其实,想要真正放下,只有一个办法。”
玉卿卿垂眸轻笑。
晏珩也是笑,笑罢道:“笑什么?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玉卿卿道:“大约猜到了。”
晏珩看她不表态,道:“那你是舍不得?”
“晏珩。”玉卿卿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嗯。”晏珩轻声应着。
玉卿卿道:“这普天之下,悠悠之众,能让我舍不得的,也就只有你一个。”
晏珩闻言微震,呆呆的望着她,片刻才笑道:“总这么冲我表明心意,我也是会害羞的。”说着看了眼左右,起身快速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下次迂回些说。”
玉卿卿无奈失笑。
晏珩道:“我们都会好好的。”
“欠我们的,我们连本带息,一并讨回来。”
玉卿卿看着他的方向,迟滞着轻点了下头。
“今日天气可好?”
晏珩闻言看了眼她的眼睛,神色间落寞许多。
偏头看着窗外,他道:“还不错。”
玉卿卿道:“等会去后山逛一逛吧?”
晏珩自没有不应的。
说是后山,其实就是寺庙后的一大片高地。
栽了些果树,一小片药田,但收拾的很规整,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走走逛逛两刻钟,晏珩扶着她坐在四角凉亭里。
晏珩看着她,笑道:“日头不算毒辣,风也和爽,倒是极给你面子的。”
玉卿卿拢了拢披风,偎在他怀里,低声道:“晏珩,这四周可有人?”
晏珩疑惑她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但很快她便明白,她有话要和自己说,故而才提出要逛后山。
他道:“几个侍卫在四周守着,但距离尚远。”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玉卿卿抿了抿唇,道:“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只是一直不知怎么开口。”
晏珩想了想,笑道:“你是要告诉我,你的身世了吗?”
“呃?”玉卿卿一怔,摇头道:“不是啊。”
说着又觉不妥,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我说与你说有什么区别?”
晏珩听她否认,也是一怔,旋即笑道:“那你要说什么?”
“就是玉佩。”玉卿卿道:“你应该是清楚那玉佩的主人是谁吧。”
晏珩没想到她会和他说这件事情,皱了皱眉道:“其实你不用说的,我也没那么想知道。”
“不论以后怎么,我总能护着你的。”
玉卿卿讶然失声。
他旁敲侧击这么多次,竟然只是担心她有危险吗?
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觉她瞒着他的行径有些可恶。
“我想说的。”
“你仔细听。”
晏珩笑了笑,道:“行,你说,我听着。”
玉卿卿道:“那玉佩是福王妃的。”
“在来京之前我曾去过永州,还在榆城小住了一段时日。”
“偶然遇到了福王妃被人行刺,我就见义勇为了一次。”
“所以,福王府是欠着我两条人命恩情的。”
“这玉佩便算是信物。”
晏珩听她说了这些,很是愣了愣。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玉佩是这么来的。
玉卿卿看不到他的神情,接着说道:“行刺之事后,我曾大病了一次,是福王府的人在照料我。”
“期间我听到了一些事情。”
“他们受够了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可能...可能很快便要回京了。”
晏珩的眼睛猝然瞠大。
他自然明白这回京二字的含义。
而她的话与他所调查的结果,也是吻合的。
玉卿卿道:“我很担心。”
晏珩回神,握住她的手道:“担心什么?”
玉卿卿道:“我担心,若真到了那一日,天定帝会点你平乱。”
晏珩听言蹙眉。
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所以,这是你病重之时,一直在劝我出京的缘由?”
玉卿卿点点头。
晏珩又想到了她送他玉佩时的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真是混蛋。
趁着她病重的时候没少给她窝囊气受。
可她却一心都在为他考量。
甚至于想在临死前,为他铺一条平坦安稳的路来。
玉卿卿听他没了声音,有些紧张的道:“晏珩,真到了那一日,你会帮天定帝吗?”
晏珩道:“你这般担心,看来永州此次是志在必得了。”
玉卿卿抿了抿唇,道:“我只知道,福王很得人心。”
想起前世牢中的最后一面,玉卿卿抓紧了他的手:“你究竟会不会?”
晏珩道:“不会?”
玉卿卿有些难以置信:“当真?你没骗我?”
晏珩道:“天定帝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是个被贩卖的奴才,他买了我,此后我便为他卖命。”
“后来,他登基为帝,我成了他身边的一员心腹大将。”
“再后来,我又成了奴才。”
“从来处来,到来处去。”
“那日起,知遇之恩、厚待之义,都已还回去了。”
“所以,我不会再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