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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王燕的表情又不似作伪,脸上确实是真诚的微笑和热忱的话语。他狐疑地自问:“难道他真的这么关心自己?为了自己,他敢不顾县委常委、纪委书记盛杰山的面子而安慰自己?不可能吧?前世他若这么做,我父亲有了他这个真心不背叛的朋友,未必就会郁闷成疾最后撒手西归?”
他跟在袁妍的后面一起上了桑塔纳车。
王燕坐在副驾驶室上,转头笑着问道:“修远,今天没被那个混蛋吓坏吧?”
张修远轻松地说道:“没有。连袁妍都没吓着,我一个男子汉怕什么?”
王燕笑道:“她有男朋友保护怕什么?”
袁妍娇羞地喊道:“妈,又乱说。”
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反光镜,注视了张修远好一会,不知道这个小年青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深得王燕的青睐,而且似乎这小子还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几个人说说笑笑,桑塔纳车很快开到了袁家的楼下。司机的车悄然退走,王燕在前,张修远、袁妍两个人在后,两人小声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开门进去,王燕大喊道:“老袁,修远来了。”
这话喊的有点突兀,就像张修远是难得一见的贵客或者说是他们两人的老朋友似的。不但张修远有点惊讶,就是袁妍也发现今天母亲的行动有点莫名其妙。让她更奇怪的是,她的父亲袁石开竟然真的从书房里走出来迎接。虽然没有像迎接别人一样伸出手来握手,但脸上的神色是热情的:“小张,没打扰你吧?”
张修远愕然地看了袁妍、王燕一眼,然后说道:“袁伯伯,你太客气了。长辈相招,晚辈不敢辞。再说,我和袁妍只是在外面闲逛而已。”
袁石开说道:“没有打扰就好。我有点事想问你一下,到我书房里坐坐?”
王燕连忙说道:“着什么急,先吃点西瓜再进去,你书房里吃东西不方便。妍妍,你去泡茶。”
袁妍狐疑地走向厨房,王燕手脚麻利地摆好了西瓜、叉子、碟子、纸巾。
袁石开也坐了下来,拿起叉子、碟子从大玻璃盘中叉起西瓜吃了起来,嘴里说道:“这个西瓜冰镇的好,不太冷。修远,吃,生沙的瓜好吃。”
一人吃了几块西瓜后,张修远接过袁妍递过的茶杯,跟之袁石开进了书房。这个书房张修远小时候进去多次,到读大学了反而进去很少,像这样很正规的进来,更是没有一次。这里面的含义或者说象征意义是什么,张修远知道,但很怀疑,也很迷惑。
两人各自坐下后,他主动问道:“袁伯伯,你找我有事?”
袁石开没有说什么客气话,直接了当地问道:“省报记者黎谦找你什么事?”
张修远没有犹豫,说道:“你生日前的那几天我在家里写了一篇重视农村水利设施的文章,通过我的一个朋友转到了上面一些人的手里。这个记者看了觉得这篇文章很合他的心意,所以顺路下来跟我谈谈,希望我能修改某些数据。”
袁石开皱着眉问道:“就这些?”
张修远心里本来就对这个人的前世有芥蒂,自己现在开诚布公地说了,他竟然还表示怀疑,因此反问道:“那你说还有什么?我以前跟他不认识,难道我还能委托办什么事不成?”
袁石开想不到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乖顺孩子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想到他所听到的张修远在湖东乡的所作所为,他发现张修远突然之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他有点不敢想认。可是,他的这种变化又不是朝坏的方面发展,甚至可以说好得出乎他的想象。之前,他还替他在罐头厂鼓动工人召开职工代表大会捏了一把汗,可自从刚才接到宣传部部长胡庆兵的电话后,他心里的担心一扫而光,代之以狂喜。激动的他当时就让老婆去找这小子。
抛开心里对张修远的猜测和怀疑,他问道:“你和他谈到柏湖罐头厂的事吗?”
张修远心里越来越不耐烦,很不习惯对方用审问的语气说话,他说道:“谈了,但只是朋友之间的交谈而已。我也只是发发牢骚,谈谈工作的得与失,高兴与失落的事,这些你不会很关心吧?你放心,我一没有向记者爆料,不说我手头没有这些材料,就是有我也不会给他。我连盛杰山的儿子做的事都没有谈论。总之,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县领导抹黑的。”
袁石开发现这孩子的态度越来越不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只好点破道:“我听说这个黎谦促成了记者前来我们县采访罐头厂改革的事,是真的吗?”在张修远回答前,袁石开怕张修远反感,连忙说道,“这是一件好事,县里对此事很重视,王书记责成宣传部部长胡庆兵亲自抓材料的整理。胡庆兵委托我找你落实一下这事是不是真的,另外想听取你的意见,这些资料该怎么整理。”
张修远惊讶地看着袁石开,想不到省报记者来采访的事已经传到了这里。为了这事,县里都已经行动起来了。
张修远自然也希望这件事成功,他点了点头:“这事肯定是真的。但具体的情况还得等明天那位记者下来才知道。我知道你说的听取我的意见,就是希望我询问黎谦,看他需要什么资料。我想还是以我们县为主,最好不要刻意地准备什么,甚至人为地制造什么。现在罐头厂的工人很敏感,如果我们作假,让他们发现他们成了我们的道具,那后果可能很严重。
如果你们真心问我本人的意见,我的意见是放手让工人自己去做。与其我们辛辛苦苦地安排他们怎么做,到头来吃力不讨好,不如让他们做,等他们有困难的时候,我们再参与进去,不但可以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还能极大地减少工人们的怨恨。”
袁石开担心地问道:“万一工人们把这事办砸了呢?”
张修远讥讽地说道:“你们不就是不相信咱们老百姓吗?就算搞砸了,那也是工人们自己搞砸的,你们领导今后在处理罐头厂的事情时不有更多的主动权?”
就在这时,袁妍提着一个大的玻璃缸进来为他们加水。一进来就发觉书房里的气氛不对,她忐忑不安地看着两个男人,见张修远脸上一脸的不耐和讥讽,以为是父亲对张修远不满,批评了他,就说道:“爸,你干什么?今天可是盛天那个混蛋不对,与修远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不是修远帮忙,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为了证明张修远的价值,她又说道,“对了,修远哥写的文章还被选进内参了呢。”
袁妍开始说的时候,袁石开心里只有苦笑:“我的姑奶奶,今天我的态度可是足够好了。对看着长大的一个晚辈,我把他看成平等的谈话对象,还要你老爸怎么做?是他这个小子一身的刺,时不时都要刺我一下,我都一直忍着呢。
等到袁妍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袁石开大惊,脱口问道:“你的文章选入内参了?什么文章?”
看到父亲吃惊的样子,袁妍又得意又自豪地说道:“哼,叫你欺负修远哥。不告诉你!”说着,她为他们的茶杯加满水之后就离开了书房。
袁石开心里痒痒地,又问道:“你写的什么文章?是不是黎谦找你谈的这篇有关重视农村水利设施的?”
张修远点了点头:“还不一定。黎谦只是说找人帮忙。”说到这里,他心里一动:如果劝说袁石开重视水利设施的事,不也是好事一件?凭他的能力不是可以避免更多的农民受灾、能避免更多的悲剧发生吗?
虽然等明年大洪水如期而至的时候,袁石开很可能因为其“先见之明”而立功受奖,很可能在他的政绩上添上重重的一笔,很可能他的仕途比前世更好,比前世走的更远,这会让自己有点不舒服。但与那些可怜的农民所受的灾难、国家所造成的损失而言,个人的感受又算得了什么?再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未必就不能改变他的人生走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