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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人会是谁呢?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做这样的事,除了死了的魏氏还有谁那么恨母后,又那么大的能力?”凛风吟百思不得其解。
“真相如何,这就要我们自己去查了。”她答道。
凛风吟眉头一皱,直直的盯着她,问道:“我们去查?不是交给栢冽王兄了吗?”
她摇了摇头,浅笑道:“我的傻弟弟,怎么可能事事都交与别人呢?那两个婢子背后真正的主使我们还要偷偷的查,届时再与他们查到的做比对,我也希望是我多虑了......”
他想了想,突然问道:“阿姊,你不相信栢冽王兄?”
“不是不信,是他送了我帮手,但他的帮手竟擅自做主,将我的事禀报给了他,这般行为,便显得这三人均是他派给我的眼线,这就让我心生一丝不悦。”她默然答道,但她的回答显然还有所保留。
“那言瑶王姊呢?你也不信她吗?”他追问道。
她亦不避不闪的回答道:“我回来的日子不长,分开了太久,所有人都不似从前那般了。但是......我信言瑶,我相信她不会害我,可是她同你一样,对外人有防备,对身边人会放松警惕,我担心她会被人利用。”
“最后一个问题......”他断断续续的问道:“阿姊......那你信我吗?”他方才说出口,便已后悔了,她怎么可能不信他呢?
她顿了好一会儿,便失笑道:“我怎么可能不信你呢?我若不信你,还会对你说这些?”
言毕后也哄笑不止,他见她笑了,反而还安心些,眼见着心事重重的她,十分不自然。阿姊笑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但阔别几年回来后,他发现阿姊不爱笑了,少了几分笑容,多了几分冷淡,心里有些发酸。
他们说着不久,楚后便回来了,她进殿后,凛渊敏看了看她,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便说道:“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
随后唤来了人添上茶,又屏退下去。
三人共坐一堂,她用手扶着头,微微偏过头看向楚后,问道:“母后,我们走了以后,父王和太奶奶可还说了什么吗?”
她躲避了她的目光,品了一口茶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什么,就是闲话家常罢了。”
很显然他们所说的事她并不想让凛渊敏知晓,尽管她在来时已想好如何应答,但一同她说话,便又失了方寸,乱了阵脚,她的躲闪更是无私显见私。
“母后,你瞒我?”她并无厉声质问,反而语气随意,还挑了挑她那清冷的眉。
气氛越发凝重,楚后还是缄口不言,凛渊敏也并无追问下去,不过就是大家一起不说话,品茶闲坐着罢了。
最后还是凛风吟受不了着紧张的气氛,连忙对楚后说道:“到底是什么事啊母后?你连我和阿姊都不能说?”
楚后这才忍不住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商议了送人族质子回朝的日子,定在了风吟的十三岁生辰,既是寿宴,也是饯别宴。还有就是......”
凛渊敏并无催促之意,显现出人族质子的事跟她并无关联,但她其实不希望他回去,凛风吟继续问道:“还有什么啊?”
“还有就是......白太后和王上正在商议敏敏的婚事......”她本不愿告诉她这些事。一是关于萧逸,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他与对旁人有所不同,她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乱了她的心神。二是关于她自己的,虽然楚后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不甚了解,但也不难知道,她现在还不想嫁。
婚事......一听到这两个字,她的心瞬间紧绷。
她还不想嫁,又或者说除了那个人,她谁也不想嫁。即使那个人已经娶妻生子,儿女成群,但她一日见不到那个人,也不想与别人将就。
即便她心里清楚,那个人极大可能是萧逸,而他们几乎没有可能,但现在,她还没有成亲这个念头。
不知不觉的,她对那个人的感情已经从感恩变成思念,又从思念变成了爱恋,这潜移默化的过程连她自己都不得而知。
连凛风吟与楚后都察觉了她的不妥,但她没有说什么,只道:“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了?”
楚后颤颤的点了点头,正欲问道她是否有碍,便听到:“就算是要商议我的婚事,从物色人选、合八字、纳吉纳征、赐婚请期,再到出嫁且还有诸多流程,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
她虽然说着没事,但心里肯定已翻江倒海一番了。楚后还是不忍告诉她,白太后已经拟定了人选,就是信王世子凛栢冽,他们虽是堂表兄妹,但也不算近亲,她若嫁了他,时不时回宫探亲也方便。二来,信王世子的风评在岐阳帝都也是上乘的,两人又自小亲密,如今亲上加亲,想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凛渊敏深知,放眼整个翼族,身份家世、人品风度,能配得上她的,怕是只有凛柏冽一人,若真是他,这些流程都可避免,看来得找个合适的机会与他好好谈谈。
凛风吟跳开了这个话题,说道:“魏氏都伏法了,凛繁姝还如此陷害母后,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了,省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
见凛风吟避开了沉重的气氛,楚后也接过了话,说道:“我们的动作王上都会知道的,虽然提查司才成立不久,但也不是好应付的。”
“母后,风吟。你们真的觉得父王的提查司能奈何得了我们吗?”凛渊敏品着茶,淡淡开口道。
楚后与凛风吟还未懂她的意思,她又道:“提查使是翼王遍布翼族各地眼线,又不在王宫各地,况且他们查到的事,只有父王想知道了,提查使才会禀告。若真那么神通广大,那为何凛繁姝买通婢女陷害母后,父王都不能知晓,而要你们当堂对质呢?”
凛风吟幡然顿悟道:“我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就算父王的提查使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法事事洞察先机。上次皇陵事件父王之所以会知道是我们,并不是提查使查到了什么,不过是因为我们做的太过了,且事隔不久就被发现,而先行前往皇陵的我们却不声不响,任由事态发展。”
楚后后知后觉领悟到了:“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凛渊敏微提嘴角,言简意赅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没错,她们如何陷害母后的,也要加倍奉还。”凛风吟胸有成竹的说道。
楚后问声朝他看去,凛渊敏笑着问道:“听你的口气,像是有主意了?”
他回笑道:“自然,这会你们就看好了。”
虽然他在凛渊敏眼里还是个孩子,但确实比一般十二周岁少年更稳重懂事,况且身处皇室,谁又能始终保持初心,一尘不染呢?
对于他的主意,凛渊敏也是很放心的,楚后也许是与翼王相处太久,对这个夫君心生敬畏,以至于对于他们的提议都不甚赞同,不过即便上次凛渊敏的手段被翼王看破,但也是打压到了魏氏的,所以她对这两个子女也甚是放心。
三人又闲话家常的聊了许久,谈笑间,凛渊敏精湛的演技骗过了二人,在场之人都觉她已不在意她的婚事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会费尽心思的推拒这门婚事。
他们在她这里用过了晚饭方才离开,临走时,她对凛风吟叮嘱道:“记得我跟你说的事,费时也不要紧。”
他应下,后随着楚后离开了。
她独自回到殿内,突然听见背后的声音,她转头过去,便见赵思奴在她后面作揖行礼,并道:“属下有罪,请殿下责罚。”
她早已料到赵思奴会前来告罪,所以也并无震惊,只淡淡的说道:“哦?你犯了什么罪?”
赵思奴单膝跪地,依然揖礼道:“属下第一天来的时候,殿下便与属下说过,只需对您一人尽忠即可,但属下违逆了您的意思,私自将您的事禀报给了旧主。”
此话虽有辩解之意,但更平息他人怒意的仅在于“旧主”二字,意在告诉她,如今只有她凛渊敏一人是她赵思奴的主人,也只会奉她一人为主。
她仍不以为意的问道:“为什么?”
赵思奴见她仍有不悦,虽并未发怒,但无形之火更是骇人。她未曾起身,依然跪地答道:“属下对殿下忠心不二,不敢有不忠之意,既然跟奉殿下为主,就不会再有二心。之所以将此事报于世子殿下,是因为属下认为,世子殿下能比长乐郡主的作用更大,更能帮到您,才会出此下策,若是世子殿下不在,属下也会为您寻找更有利的帮手。”
她终于不再寥寥无几的说那句话,而是不褒不贬的说道:“那日你来时,凛栢冽说你不善言辞又能做军师出谋划策,本殿本觉得此话有些自相矛盾,可如今看来,倒是名副其实。”
赵思奴低头不语。
凛渊敏继续道:“你虽少言寡语,但心思细腻,此事你虽是先斩后奏帮我做了决定,但依你所言也是一心为我,倒叫我不知从何问责了。”
此话既无责问,也无褒奖,倒让赵思奴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将另一只膝盖落地,俯首道:“若是殿下心中有气,便只管责罚属下,属下毫无怨言。”
她见此勾起嘴角道:“起来起来,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紧张什么?你一心为了本殿着想,本殿怎好责罚于你?”
赵思奴见她如此说来,她也便松了口气,这才缓缓起身。凛渊敏虽对她仍有戒心,但不得不承认,有他们在,更觉心安。
她独自前往内殿,并未就寝歇息,而是取出了她的女红,是一方手帕,上面绣着他教她画的绿竹,以及他题的诗,似是只要跟他相关的东西都很完美无瑕,又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同俗流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刺绣送给别人,虽然她的女红并不差,但是这边加急赶制,又多在夜间点着蜡烛绣制,也不免伤了手,留下几个被针扎伤的印记,便是随意瞥见,也是十分明显。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在意他,她蒙蔽自己的内心,安抚着自己,只道是因为他与那人太像了,她也只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经过魏氏的事,凛渊敏再次看清帝王的无情,好歹也是做了那么多年他宠妃的人,如今横死了,翼王竟也没有多大的难过,或许在他眼里,那也只不过是人族楚少妃的替身而已。
但这数十年的时光,真没有留下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