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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世子也远远的就瞧见了凛渊敏,眼神略微有些躲闪,脸上有明显的青紫,能看出是受了好一顿责罚的。
以至于,已经过了那么多日,都还有痕迹。
她们这一片岛屿,名唤沧恬岛。
沧恬岛比起翼王等人所在的九州岛、王族长者们所在的的蓬莱岛,显得热闹非凡。
即便是隔着一片湖泊,都能听到欢声笑语。
沧恬岛湖光烟色正好,凛言瑶惯会享受的命人搬来一张长椅。
她一袭鹅黄色长袍,明艳风华地仰躺在湖边长椅上,姿容俏丽明媚,浑身透露出一副自信张扬,眉眼间慵懒惬意。
耳畔传来凛渊敏清清泠泠的琴音,纤纤玉指抚动琴弦,悠扬婉转,如轻烟渺渺,流水潺潺。
一身白色轻纱,即便不施粉黛也缥缈如仙。
另一边凛柏冽的箫声骤起,琴箫合奏,十分契合,白色玄袍清淡雅致。
二人清冷矜贵的面容,便是此地一道最耀眼的风景,凛言瑶享受得闭上眼聆听。
德王家的嫡女嘉成郡主打趣道:“长乐郡主难得见到这般岁月静好的模样,难道是因为晋宪公主回来了,就把郡主治得服服帖帖的了?”
凛言瑶行事太过让人琢磨不透了。
心情好的时候,随你怎么玩笑都不在意,心情不好的时候,谁跟她说话谁倒霉。
嘉成郡主虽不像凛渊敏那样同凛言瑶关系好,但也是王室贵女中少有能和凛言瑶关系不错的人之一,才敢这样打趣。
一曲毕,凛言瑶悠悠然的睁开眼道:“阿姊的琴弹得真好,让人从心里头舒服。”
她并未理会嘉成郡主的玩笑,不过的确有凛渊敏的原因,凛言瑶自从凛渊敏回来以后,都变得收敛了。
以前无论是在各种场合,凛言瑶都是让人发抖的存在,而现在有凛渊敏在,她都规矩了不少。
王族宗亲中凛渊敏和凛言瑶的关系最好,人尽皆知。
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意外,平日如此狂傲张扬的凛言瑶,也会那么诚恳的夸人。
凛风吟一身蓝袍走过去,席地而坐,河畔草地上有沏好的茶水,还有刚出炉还未冷却的点心,几坛火族烈酒齐齐摆放,酒香扑鼻。
今日他是一副帝都锦绣贵公子的模样,与军营中的飒爽英姿的大将军形象相悖。
但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凛言瑶都喜欢得不得了。
在凛风吟身旁的深青色衣袍男子开口道:“晋宪公主回来那么久,应该是第一次和王室同宗们小聚吧?”
凛渊敏对于这些人大多都还不认识,凛柏冽在一旁低声道:“他是怀王世子——凛成崎。”
怀王虽是庶子,但却是先翼王甚是疼爱的儿子,翼王做太子时便已封了亲王,是先翼王众多儿子里第一个受封亲王的。
在翼族多年根基,也有些权势地位,与闲散王爷不同。
凛渊敏淡淡开口道:“许多人本殿都还未认得。”
怀王世子热情的为凛渊敏一一介绍,除了信王家的世子凛柏冽、郡主凛言瑶,天家子女凛风吟、凛繁姝以及刚刚认回来的凛晚秋,这些凛渊敏认得的。
还有德王世子、德王嫡次子,方才与凛言瑶打趣的德王嫡女——嘉成郡主凛雪薇。
他的妹妹们怀王嫡女及嫡次女,昭庆郡主与昭和郡主。
以及康王嫡女和康王世子凛云景……
介绍到康王世子时,众人这才发现,他脸上有还未消下去的青紫。
凛成崎发问道:“云景王弟,你这是?”
凛云景一抬头,眼睛正好与盘腿坐地的凛渊敏对上,仓惶低头避开。
而凛渊敏只是细细擦拭着座前的凤栖古琴,并未理会他。
凛成崎心思活络,看出一丝不对劲,但并未言明。
凛云景犹豫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道:“夜路难走,我……不小心摔了。”
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凛渊敏,见她没有反驳才稍稍放心。
随即便传来凛言瑶一声嗤笑,她嗓音散漫,却透露着满满的狂傲:“云景王兄定是吃醉了吧,走个路能摔成这样?你要是不说,本郡主还以为你是被人打的呢。”
若是平常,凛云景定会反驳一句:“谁敢打本世子?”
但如今他只颤颤的赔笑着,众人皆嗅出端倪。
凛言瑶平时不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吗?
似乎,从未见过她唤除凛柏冽之外的人兄长,今天是转性了?居然称凛云景为王兄?
这话里面还稍微带了点其他的意味,不像是调侃,反而像暗示着什么。
凛云景没有接话,凛言瑶也不再说下去了。
不过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多大重视,凛成崎陆续为凛渊敏介绍完剩下的宗亲。
原来,今日各王府来的都是嫡系子女,庶出的子女都没有机会来。
凛渊敏开始认同凛言瑶的话了,王室宗亲那么多人,如果个个都要算作兄弟姊妹,那不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吗?
在此处凛渊敏的身份地位是最尊贵的,被凛成崎介绍的宗亲一一向她见礼,而她都只点头示意。
不一会儿,烤肉便呈上来了,众人各自抱团,席地而坐。
凛繁姝与凛晚秋挤入了凛渊敏等人的四人小团体中,气氛略显尴尬。
凛渊敏回朝不久,不识得王室宗亲,凛晚秋比凛渊敏还要晚一段时间接触这些人,但凛成崎只为凛渊敏介绍众人。
众人也只跟凛渊敏见礼,这隐隐有些靠拢示好的意味在的。
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翼族立嫡立长再立贤。
凛风吟明显无意王储之争,凛渊敏如今风头无两又同时占了嫡和长,自然是成为储君最佳人选。
即便凛晚秋如今是翼王最钟爱的女儿,但毕竟没有亲族后援和朝堂势力,相比之下楚氏一族势力庞大,凛渊敏又与各重臣交好。
该讨好靠拢谁,该疏远谁,显而易见。
凛晚秋见此也不怒不恼,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六人共坐一席,她率先开口道:“方才王姊与冽世子合奏的曲子真是让人回味无穷,琴声先起,箫声后继,配合得天衣无缝,真真是心有灵犀呢。”
凛渊敏神色微变,没有接话,只静静品茶。
今日这场小席,是凛言瑶安排人办的,凛言瑶与那些人也不怎么交好,只是想让凛渊敏认识认识这些人,好更快的融合到翼族的环境中罢了。
虽然凛言瑶看起来是嚣张随意,平日里前呼后拥,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样子,但对凛渊敏是真的细致入微。
准备的茶水,全是凛渊敏素日爱喝的仙境烟雨。
糕点,也是凛渊敏最喜欢吃的玉露桃花糕。
甚至酒杯都怕凛渊敏用不惯,准备了她常用的那套款式,连凛渊敏自己见了,都以为凛言瑶是不是偷偷把她殿里那套带了过来。
在凛晚秋说完话后,没有一人接话,让气氛陷入尴尬。
凛繁姝缓和道:“我依稀记得,方才阿姊弹的凤栖古琴和柏冽王兄手上的那支梧桐长箫,好像是一对的,是几年前王祖父赏的。”
凛柏冽幽幽开口道:“是王叔祖父寿辰那日赏的,当年本世子就与敏妹合奏过一次。”
“如今,时隔六年,敏妹可还记得?”
当年,正因他们初次合奏便默契十足。
加上二人身份容貌年纪的相当,才会被王族中人称为“金童玉女”。
凛渊敏是记得的。
凛晚秋拿这个来说,她自然是不愿理会的,就连凛繁姝接话了,她也没有响应。
但既然凛柏冽都开口了,她也不好驳他的颜面,便轻应了一声,开口附和道:“我记得。”
凛柏冽笑得柔和,凛渊敏没想到她一时兴起弹奏一曲会引来凛柏冽的应和。
更没想到无论她如何变调减速,凛柏冽都能很快的适应,配合得恰到好处,以至于众人都没听出异样。
一向话多的凛言瑶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明知凛渊敏心有所属,凛晚秋这话是有些撮合凛渊敏和凛柏冽的意味在的,若换做是其他人和凛渊敏,她定会来一句:“干卿底事?”
但这人偏偏是自己的亲兄长,而凛柏冽对凛渊敏的爱慕正如自己对凛风吟那般,她更能理解凛柏冽的心情,不免有些左右为难,只得闭口不言。
这时凛晚秋偏偏来一句:“父王似乎想为王姊指婚了,王姊可有心仪的男子了?”
凛渊敏抬眸,眉目间带有一丝冷意,虽说翼族女子不似人族那般唯唯诺诺。
但这也是闺阁女子间,才会说起的话题,她却如此直接的问,让人怎么好回答?
更何况这里还有男子……
凛言瑶咋舌,面露不悦,终于说出她方才想说的话:“干卿底事?”
从凛晚秋一开口,她就想说这句话了,话里话外一直在拉扯凛渊敏。
凛渊敏明显表现出不想搭理她,她像是感受不到一样,而凛言瑶也不屑于做这个恶人。
这一句话出来,让凛晚秋稍稍愣了一下。
很快调整面色,又笑着道:“瑶王姊怎么那么大反应,我只不过是闲话几句罢了。”
凛言瑶丝毫不给她面子,斜睨她一眼道:“你觉得在场的有谁想跟你闲话?”
饶是凛渊敏、凛柏冽和凛风吟这样的人,都不免被凛言瑶这话逗笑了。
纷纷低头掩饰笑意,凛繁姝见气氛直降到零点,开口赔笑着道:“瑶姊姊喜欢开玩笑,秋王姊别在意,我正想四处走走,秋王姊陪我吧。”
说完便拉着凛晚秋站了起来,微微躬身见礼后就离开了。
见着二人背影渐远,凛言瑶换了个懒散舒适的坐姿,才道:“终于走了,看见她就烦。”
她这话说的只是凛晚秋,并不是凛繁姝,自上次凛渊敏中毒事件以后,凛渊敏和凛繁姝把话说开了,他们与凛繁姝的关系也变得缓和了些。
凛柏冽给三人分着烤肉,嘴上教训着凛言瑶道:“你这个脾气真该收敛收敛了,太过张扬难免惹人记恨。”
凛言瑶开口就想反驳,凛渊敏也淡笑道:“是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树敌太多于自身无益。”
凛言瑶收起在外人面前狂傲张扬的模样,嘟囔起小嘴,仿佛在说:我很委屈。
凛风吟勾唇浅笑着道:“其实我觉得,言瑶王姊这个样子就挺好,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才轻松呢。”
凛言瑶连连点头,微瞥了一眼凛渊敏和凛柏冽,想反驳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一旁嘉成郡主带着侍女走了过来。
浅粉色的轻纱随风飘起,衬得少女明媚俏丽:“言瑶,我们在玩投壶,我玩不过他们,你可是投壶高手,快来帮帮我吧。”
凛言瑶平日都是跟性情相投的世家贵女们玩,极少和王族宗亲玩,所以他们都没见过凛言瑶的本事。
嘉成郡主看了看其他三人,又道:“公主殿下、二皇子殿下、冽世子也一起来玩吧。”
凛渊敏淡淡道:“本殿不怎么喜欢玩那些东西,你们去吧。”
见凛渊敏不去,凛柏冽也摆手回拒了,凛风吟正欲拒绝,凛言瑶拉着他的袖子道:“风吟和我一起去吧。”
于是不等他同意,凛言瑶便拉着他起身了。
只剩凛渊敏与凛柏冽在此处,略微有些尴尬。
凛渊敏起身道:“坐久了有些闷,我去走走。”
言罢,便带着赵思奴往沧恬岛殿宇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