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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铁慌忙道:“既然是能博得二殿下欣赏的景色,又岂会有不美的道理?”
二皇子深吸口气,语气也变得深沉:“这天地之广,何处不是美景。若你心中装得下这方天地,无论如何,它都是美的!”
姚铁抬起头,望向二皇子的脸庞。他的眼神,此时就像极了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在看着自己心中,充满圣洁光辉讲经的佛祖一般。
在他的眼里,无论天地多大,现在就只剩下了二皇子。
二皇子的眼光,显得更是幽远,口中继续喃喃道:“姚铁,你知不知道,在京城的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在紫禁之巅,面向东方,看每天的日出?”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姚铁如果不是仔细的在听他说话,几乎就不能听清楚二皇子在说什么。他虽是在问姚铁,但更像极了是在对姚铁倾诉。
这个时候,他身边的姚铁,就如同是他可以倾诉的朋友。而他自己,仿佛就是一个孤独了好久的人。
他的内心深处,是不是真的会很寂寞?
“京城的景色,一定比这里更美!”姚铁应付道。
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他至少明白一件事:二皇子绝对不会把他当做真正的朋友。
他明白,他和二皇子,只能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因为直到现在,二皇子都没叫下跪的他起身。
一个人寂寞久了,总会在有意无意之间,向别人倾诉自己的内心。有时候,就算他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本就高处不胜寒的二皇子,岂非也是寂寞得太久。
但像他这种人,就算是寂寞如雪,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会把一个人当做朋友。
二皇子又问姚铁:“姚总捕头,你有没有去过京城?”
“回禀二殿下,属下并没去过京城。”
“哦。”二皇子仿佛有些惊讶,回头看了跪着的姚铁一眼,缓缓道:“你且起来说话。”
姚铁舒了口气,站起来慌忙道:“谢二殿下!”
但他的头还是垂得很低,低到甚至能伸出自己的舌头,舔到自己的胸膛。
二皇子的眼里,闪过一道让人难以捉摸的目光,淡淡问道:“姚总捕头有没有想过,某一天去到京城,站在紫禁之巅,去看看整个京城的美景?”
姚铁不明其意,惶然欠身道:“属下能站在这里,陪伴二殿下欣赏这徐城美景,已不知是何世修来的福分。至于去到京城,还要站上紫禁之巅,属下却是万万不敢奢望的。”
“哈哈哈哈……!”二皇子忽然开怀大笑。
刹那间他收住笑声,转过身来,换做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眼睛却半点不眨的直视着姚铁道:“本皇子有一事不解。”
姚铁大气也不敢出,低声道:“二皇子请讲。”
不知为何,姚铁觉得,他面前的二皇子,就如同一头猛虎。
一头喜怒不形于色,随时会将自己扑食,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半点的猛虎。给他以无形,却又令人异常恐怖的压力。
有可能一个不小心,抑或是说错一个字,一句话,他姚铁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忽然想起一句至理名言:伴君如伴虎。
这种压力,竟然使得他头垂得更低。腰部弯得就如同要折断一样,连手掌心也溢出了冷汗。
他脑中正在恐慌混乱之际,二皇子的声音又在他耳边悠悠响起:“姚总捕头是真的安于现状,还是其实有凌云壮志,只不过不敢在本皇子面前表露而已?”
姚铁遍体生寒,只觉得二皇子这句话,犹如晴空炸雷,要炸得他粉身碎骨。
但凡是人,哪个胸中没有往上爬的**。皆因权利和金钱,都是世间最好的东西。
若不是为了这两样利益,又有多少人会努力打拼。只不过,大家打拼的方式和路数,会有所不同而已。
姚铁还年轻,三十来岁,已经能坐上徐城总捕这个位置,也不知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力。
但是,在权利面前,没有人会满足。就正如二皇子所说,姚铁还真的期望有一天,自己能站在紫禁之颠,仰视日出,俯览京城繁华。
或许,二皇子就是自己所追求的这一条线。
但是,他又怎能在二皇子面前,暴露自己的野心和**。
在二皇子面前,他不过是一只蝼蚁。
他不了解二皇子,但宛若春日暖阳般的二皇子,却始终给他一种很危险很危险的感觉。
“属下姚铁惶恐。只希望在二殿下坐下鞠躬尽粹,做二皇子马前的一名卒子!”姚铁说这句话时,又已经颤然跪下。
他年轻硬朗如铁一般的身躯,此时却弓得像用一摊烂泥,堆彻而成的巨大虾米。
他心中既悲哀,又愤怒。
他悲哀愤怒的,是他自己,在这个时候,已完全失去了一个作为男人的尊严,自己此时,就只能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跪趴在二皇子的脚下。
二皇子这个主人若是高兴,兴许能赏他一块肉或是骨头,若是心情稍差一点,只会在他身上踢上几脚。
归根到底,这就是权利。
无论如何,他姚铁,都要奋力追逐。
二皇子又笑了,淡淡道:“我却希望我的士兵,都想能努力的去做一名将军!我喜欢我看中的人,在本皇子面前,是一只能翱翔的鹰。”
“只不过,无论这只鹰能飞多高,它的腿上,都会连接着一条锁链。锁链的一头,永远只会在我手里!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姚铁忙道。这句话,他岂有不懂的道理。
“好。”一丝难以名状的笑意,在二皇子眼中稍显既逝。“只要是我的人,本皇子绝对不会让他吃亏。”二皇子继续道:“因为霍天仇的事,本皇子此次出京前,父皇曾经交代与我,要我在必要之时,成立“护龙卫。”并且,护龙卫直接由皇家调遣,不受任何国家机构管束。现在,你就是我朱家护龙卫第一人。”
二皇子手中,不知何时,拿出一块金牌。
长方形的金牌上,铁化银钩三个字:护龙卫。
卫字右下角,赫然是雕刻出来的玉玺印章。
朝阳之下,那金牌一片黄光闪烁,习习生辉。
看起来,二皇子并非妄言。
二皇子忽然迎风将金牌举起,大声道:“姚铁听令。”
姚铁猛然一惊,抬起来道:“属下在。”
他已经看到了二皇子手中的金牌,闪烁的金光,似要刺得他睁不开眼来。
“现在,你就是我朱家护龙卫第一人。当以扶我护我朱家为己任。但凡于我朱家不利之人,你皆可持这护龙卫令,便宜行事。接令。”
姚铁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这护龙卫令,岂不成了变相的尚方宝剑。
这更让他心中大喜,刚才所觉得如狗一般的耻辱,早就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这世间的事,是不是也太令人刺激了些。
二皇子这个主人,是不是太高兴了些。不但给了他一块骨头,而且是块连着硕大一块肉的排骨。
姚铁颤抖着双手,举过头顶,接下二皇子手中的护龙卫令牌道:“属下谢过二皇子隆恩!”
他的声音,都开始有些战栗,但这次却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