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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仇的目光,死死盯在宫本的一张脸和一双眼睛上,不想放过宫本在此时的任何一丝反应。
令霍天仇非常想不通的是,宫本芥一夫一点都没因为他这句话,有任何感情上的波动。他握住刀柄的手,反而更见用力。
他本是空着的左手,这个时候,也扶住了腰跘上那把刀的刀柄。
“我宫本芥一夫,从来就没有朋友。以前没有,现在和以后,都不会有。“宫本冷冷道。继而,他微微低头,眼光流转,看在了他腰跘上挂着的刀上。
“若要说朋友,就只有我的刀!“
说到这里,宫本芥一夫的语气,忽然有种说不尽的萧瑟之意。
但他看着自己腰跘上挂着的长刀时,眼光中却露出如看着情人般的温柔。
他心中,已只有他身上的刀。他整个人,也仿佛已经和他的刀,连在一起。
他即将用他的刀,来打败他的对手,并且要痛饮敌人的鲜血。
这个时候,天上地下,好像已经再没有人,能阻止他和萧刺月拔刀一决生死。
霍天仇的神色已变得万分凝重,沉声问道:“宫本君是不打算放弃这一战了?“
宫本抬头,目光从他的刀上,转移到霍天仇的脸上,寒声道:“在我的手搭上刀柄时,就已经没有人能让我放弃拔刀。霍大人,我的对手不是你,但请霍大人让开。“
他顿了顿,语气更见冰冷严厉:“霍大人若执意要阻止我宫本芥一夫,宫本虽然认识霍大人,宫本的刀却没有长眼睛。“
他一口一个霍大人,但居然一点也不给霍天仇的面子。他的意思也很明白,霍天仇若再不让开,他也会拔刀相向。
几乎没有人相信,宫本对霍天仇,会是这种态度。若不是他真痴迷刀道,要与萧刺月这个真正的对手,一分高下,那就是,他根本就没把霍天仇这个松岛的贵客,放在眼里。
但又是什么,让他有如此的底气。他应该也清楚得很,这个时候与霍天仇寸步不让的针锋相对,就是在打松岛的脸。
莫非,他和熊本真一来这里的目的,根本就是要霍天仇难堪,也根本没将松岛放在眼里。
霍天仇心念一转,怒声道:“宫本,你不要忘了,我霍天仇是松岛请来的客人!“
看起来,霍天仇好像是在警告宫本。但霍天仇更多的意思,却是在试探宫本的底线。
他想弄明白,现在的松岛,到底还是不是以前的松岛?如果他在这种情况下,抬出松岛的名头,宫本还不退步的话,那他们三人的情形,就确实堪忧。
如果不是松岛变了,就确实如他所料,松岛已不能完全掌控这个地方。还有种更可怕的可能是,这里主事的,恐怕已非松岛。
但这种情况,似乎又不太可能。
只可惜,宫本如同吃了称砣铁了心一般,冷冷的看了霍天仇一眼,用更冰冷更凌厉的语气对霍天仇道:“宫本芥一夫决定的事,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我说过,我的手一搭上刀柄,就再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拔刀。霍大人你不能,松岛主公一样也不能。就算是天/>照大神,也不能。“
他不但话说得非常之决然,搭在背上长刀刀柄上的右手,也慢慢的开始了动作。
他已经慢慢在抽着他的刀。
他抽刀的动作很轻很慢,就如同在轻抚着情/>人柔/>嫩的肌肤。刀身与刀鞘摩擦,也发出悠长而缓慢,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这种声音也很轻很柔,但却令人觉得格外刺耳。
宫本的战意已发,天上地下,似乎真的已经无人可以阻止他拔刀。就算是神挡在他面前,他一样也会抽刀将神击杀。
更何况,霍天仇只是个人。
萧刺月身影晃动,欺身而进,忽然之间,又如同幽灵一般,挡在了霍天仇的身前。
“霍大人,这一战,我接!“萧刺月淡然道。
这个时候,萧刺月绝不能冒险,让霍天仇在他的身前,空手去接宫本芥一夫杀人断魂之刀。
他并不计较霍天仇能否在手无寸铁之下,接不接得住宫本芥一夫的杀人之刀。不管怎么样,萧刺月现在,名义上还是霍天仇的一把刀。
还有,他的热血一样被宫本所激发。正如大多数的武林豪客一样,若能和一个真正的对手,放手拼杀一回,岂不也是人生中,莫大的一件痛快事。
所以,严三枪虽然跟萧刺月既是朋友,又是兄弟,但在林家溪畔,也一样渴望,能和萧刺月真刀真枪的大战一回。
这无疑是真正的高手,内心底潜藏着的高傲的寂寞,也是他们的悲哀。
能和一个真正的好对手,放手相搏一回,已经是武林中的这些绝顶高手,一生之中,最大的追求。
也许,他们会因为自己这样的执着,血溅五步,抛却生命,但他们绝不在乎。
就如同萧刺月和宫本,明知这一战,必将有一个人倒下,倒在血泊之中,就正如宫本芥一夫所说:败,就是死。但他们任何一人,都绝不会有半点退缩之意。
这一战虽然来得突然,虽然不是情人间的一见钟情,也不是仇人间的相见眼红,但他们都明白,这一战已绝不可能避免。
因为,他们都是高傲的刀客,都是奔流着热血不服输的年轻高手。他们不容许自己,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有半点怯意软弱。
或许,他们站在高处,如雪的寂寞已太久,需要用鲜血和生命,来寻求他们追求的意义。
萧刺月和宫本芥一夫的距离,堪堪一尺有余。
这一尺多的间距,并不是任何一名刀客,最佳的攻击和防守距离。但萧刺月就这样站在宫本的面前。
萧刺月并不是自大,而是因为,他要想挡在霍天仇的面前,就必须得这样做。他相信,这样的距离,不单单会对他有所影响,对宫本来说,也并不理想。
面对宫本这样的对手,萧刺月当然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积蓄着力量,每一根神经也都已绷紧,甚至他的每一根毛发,都在感应着宫本任何的动态。
宫本芥一夫心中一凛,他没料到的是,萧刺月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欺身直到到身前一尺之处。
要知道萧刺月近身前欺之时,他正蓄力拔刀,如果这个时候,他将刀拔出,萧刺月无异于是将自己的血肉之躯,硬往宫本的刀上撞去。
可惜偏偏,宫本这时竟有种无力着刀之感。
萧刺月这一进,虽然看是无心之着,实则暗含玄机。
萧刺月近身之时,宫本蓄势恰恰还未至巅峰之境。宫本若在这时出刀,定然气势不足,刀意也不能尽显,根本达不到他所期望的石破天惊之凌厉一击。
他也看出,萧刺月这一进,虽然看似随意,但却暗含诸多变化。他若在那时贸然出刀,不能在气机上锁定萧刺月,让萧刺月避无可避,挡无可挡,自己在无绝对把握的情形之下,击出的刀也只能是有形无神。
高手相争,分毫都大意不得。
不到最有把握的时候,宫本的刀,绝对不会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