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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茶园内,众人们都忙着手中工作,彼此默契十足,做事有条不紊。院内阳光正好,此起彼伏的蝉鸣,伴随着悦耳的鸟声,格外欢快。
入秋后,山上气温逐渐转凉,但若是在阳光下,依然十分舒适。后院内,空无一人,显得格外肃静。屋内,曹金向翊棠、琴鸢二人讲述那次分别后的种种经历。
那日,兰楚带着曹金离开,原本以为是回庭院落脚,谁知,竟将他带到后山,曹金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只依稀记得有一座凉亭式的建筑,好像是叫“揽胜亭”。
说到此,翊棠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止息带自己游览时的对话,“揽胜亭”是本门处决叛教徒的地方,兰楚带他去那里做什么?翊棠没有打断他的话,带着疑惑继续听他讲述。
兰楚支开值殿道人,原本以为是要跟他交代什么,所以并未起疑,反而还殷勤的问兰楚为何如此有兴致,待他来这么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兰楚也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让他站在凉亭处往下看。
曹金并没有多想,听从他的安排,然而天色较晚,并未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兰楚让他再仔细看看,正看得入神,突感背后一阵推力,兰楚竟将自己踹下山崖,随后就听到他的几声冷笑。
山崖异常险峻,曹金害怕极了,就当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突然摔在一块空地上,好在沿途有很多树枝支撑,不然非要粉身碎骨不可。但即便如此,还是昏睡了很久。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是一个寒冷的深夜。寒风凛冽,四周除了干枯的尸骨和碎石外,空无一物。山谷中不时传来几声怪响,恐怖极了。然而任凭他如何撕喊,都不曾得到任何响应。
于是,他忍着疼痛,小心查看四周环境。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跌入谷底,但后来发现,原来,这里只是山崖间突出的一块空地而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看着四周随处可见的白骨,多数都有摔断的痕迹,少有完整,想必,这里是青玉派的“乱葬岗”,不知有多少人像他一样,冤死在这。
也不知这片空地距离山顶有多远,抬头望去,除了一望无际的峭壁和相对茂密的长青树、松柏外,什么也看不见,然而向下,却隐隐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应该是距离谷底不远。
饥寒交迫的他,拖着“残躯”,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几经摸索,由最初的挣扎,探寻出路,到后来的沮丧,认清现实。陡峭的悬崖,若想要爬回去,是根本不可能的。然而想要下山,却也无路可走。只得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努力生存。
好在,有一处不大的山洞,可以容身,遮风避寒。山洞虽然阴暗潮湿,但崖壁间会渗出一些山泉水,加上外面的积雪和山上的草根树皮和不知道是什么的野果,可以勉强维持。
入春后,积雪开始消融,日子逐渐变得好过,终于不用再忍受寒冷。树上多了许多嫩芽,与草根树皮相比,算是美味了。入夏以后,山洞中崖壁渗出的泉水已经不够日常饮用,好在每日都有露水,加上一些昆虫、壁虎之类的,也能勉强度过。
然而,随处可见的白骨,终将他击溃。即便眼下能够生存,但困在这方寸之地,总有一日,也会像他们一样,化作一团白骨,被人遗忘。渐渐的,丧失了对生的渴望,决定了此一生,便再次“跳崖”。
兴许,是天不亡他,这次,他又活了下来,坠入山谷的河水之中,再次幸免。曹金认为,这一定是上天的旨意,于是,他决定复仇,并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轻生,要努力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
于是,他有了斗志,在谷底搭建了草屋,从河水及树林中收集储备了许多食物,只要有时间,就会外出寻找出路。天无绝人之路,经过几个月的探索,他终于找到一条山路,虽然崎岖险峻,但想着能走出山谷,他便不断尝试。
山林中,险象环生,除了灌木和陡峭的岩石外,还要时刻防备毒虫猛兽的侵扰。然而,经过数天的探索,他终是在山野间迷失方向。前无方向,后无退路,又缺少食物补给,被虫蛇连日侵扰,最终还是倒下了。
多亏被外出寻药的青衣发现,对于“身份不明的外来人”,青衣不敢怠慢,又不敢去找前山道士,便回后山告知琴鸢定夺。就这样,曹金才再一次回到众人生活中。
昏迷中的曹金,经常说些胡话,想必一定受到了惊吓。琴鸢本想告知兰楚师叔,然而近日他并不在山中,其他几位师叔也都不在,这才暂时将他安顿在茶园后院。自他醒来之后,不愿与人交涉,只是不断告诫着,不要告诉别人他在这里,特别是青玉派人。琴鸢一时也没了主意,直到翊棠出现。
听完他的经历,翊棠紧握拳头,狠狠砸在床榻上,愤愤道:“兰楚师叔他为何要下此毒手!”
琴鸢也颇为心疼,眼中泛着泪花:“曹金,想不到你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真是太为难你了。”
曹金反而显得十分平静,微微摇头说:“青玉派众人,都是表面仁义道德,实则手段毒辣,我能苟活至今,皆是天命。”
与他经历完全相反的翊棠,十分不同意他的看法:“也不全是如此,兰世师傅和青诀师兄,就很有君子风范。”
听他反驳,曹金先是皱眉表现反感,但很快舒缓情绪,语气无力的说:“你比我幸运,我所经历,你定不能感同身受。”
听他这么说,翊棠一时语塞,显得十分尴尬。琴鸢见状,圆场道:“曹金,不能这么和翊棠说话,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曹金撇嘴,轻蔑的发出一声哼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冲翊棠坚定的问道:“翊棠,你若还拿我当做兄弟,可否教我武功。”
眼前这个曹金,和半年前完全不同,此刻他没有了原先的朝气,甚至透着一丝阴暗。想到他方才述说的经历,心中十分心疼,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自己竟不在身边,想来,那时的他,一定很恐惧很绝望。于是眼神温柔的看着他,轻声说道:“当然,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兄弟。我虽学艺不精,你若不嫌弃,我一定会毫无隐瞒,全都教你。”
“你确定不会戏耍于我?”曹金再次向他确定。
“当然,如有违背,天地不容。”担心他有疑虑,翊棠站直身体,三指朝上,坚定起誓。
“好!那你现在就教我!”曹金迫不及待的想要起身,却险些摔倒在地。
翊棠和琴鸢连忙扶住他,将他扶稳后,才说:“你身体现在还未完全康复,待你伤好后,我们再一起练功。”
“是啊,曹金,翊棠他不会骗你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见他还是不甘,琴鸢故作生气的斜眼看一旁站着的翊棠,“如果他骗你,我帮你教训他!”说完,还撩了撩衣袖。
见她这副架势,翊棠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无奈,曹金也了解自己身体状况,便只得同意。
安稳好曹金后,翊棠准备回屋舍收拾行囊,搬来与他同住。走在路上,心里回想着早上发生的事。原来,这素衣平日里对青衣是如此无礼,决定等师傅、师兄回来,和他们汇报此事。
正盘算着,刚穿过“剑冢”,树林里传出一阵骚动。这一不寻常现象,引起翊棠警觉,冲树林喝道:“什么人!”
话声刚落,树林一阵剧烈晃动,从中走出几人,似有几分熟悉,定睛看去,原是早上被自己教训的那帮素衣。他们手腕上裹着纱布,身旁还有几个“新人”加入,晃晃悠悠上前,挡住去路。
翊棠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后方无人“偷袭”后,右手拿着佩剑,在左手上拍了拍,故作顽皮的歪头说道:“哟,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手下败将,怎么?白天的教训还不够?”
为首者有些畏惧,下意识捂了一下包扎好的手腕。看着四周“好兄弟”,用仗势欺人的语气说道:“早上人多,给你留些面子,别太得意。”
翊棠目光如炬,笑道:“原来是这样,你以为,多叫了些人我就怕你了吗?”
为首者被他气势镇住,但仍故作正定:“若让小爷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喏,只要你从这儿钻过去,我就放你一马。”说着,劈开双腿,用佩剑指了指裆下。
翊棠举着佩剑,双手盘在胸口,将头歪向另一侧,微微松了松肩膀:“哦?我要没记错的吧,这‘解惑堂’是素衣‘禁地’吧,擅闯禁地,蔑视师兄,无视尊卑之序,破坏门派和谐,可就不是单单几鞭能解决的了。”
这一招果然好用,搬出门规后,他们明显乱了阵脚,不禁后退几步,慌乱的彼此张望。翊棠见状,笑道:“不过呢,我大人有大量,是不会和你们一般见识的。”说罢,瞬间变脸,怒目相对,厉声说道:“还不快滚!”
众人双腿打软,有些明显已经有了逃跑姿态,这时,树林中又走出一人,只见他一边悠闲的拍掌,一边缓缓向前:“果然是我白衣弟子,这阵势,还真有点意思。”众人让开一条路,躬身行礼,迎他上前。
待他站住后,为首者唯唯诺诺上前,一脸媚笑:“师兄,就是他,早上欺辱我们!”
“没用的东西,还不退下!”白衣微微侧头,冲他喝到。为首者急忙行礼退去。随后,又打量了眼前的翊棠,说道:“先前听他人说,兰世师叔他收了个小毛孩为闭门弟子,想必,就是你吧?青歌师弟?”
师弟?眼前人与自己同是白衣,而自己除了青诀、青别两位师哥外,还未见过他人。如今这人如此称呼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只见面前这人,七尺有余,身材清瘦,棱角分明,面色青白,仔细看去,似乎化了淡妆,殷红的嘴唇,淡粉色眼影,眉梢有着明显勾勒痕迹。翊棠略有思索,才上前行礼:“正是在下,师兄既然在此,不知兰傲大师父可否也在这‘解惑堂’内?”
白衣道人先是一愣,随后笑道:“青歌师弟果然聪慧,你我素未谋面,竟知我是谁人弟子。家师云游未归,我等完成任务,先行回山。”说罢,轻浮的回施一礼。
“门内两位师兄均已见过,位于家师之上的,只有大师父,不知师兄如何称呼。”翊棠依旧毕恭毕敬,不失礼节。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青始二师兄!”为首者仗势道。
“住嘴!”青始厉声打断他,随后又假惺惺冲翊棠说道,“怎么能对你们青歌师兄如此无礼呢,青歌,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回头我好好管教管教他们。今天带他们来,是帮我搬些东西,这不算违规吧?”
明知事实不是如此,翊棠却只得应道:“既是二师兄吩咐,自然不算违规。”
青始依旧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这样啊,那就好了。我青始可是最守规矩的人了。”
翊棠不想和他们多说,便借故告辞:“即是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就此告辞,他日再去拜会师兄。”说罢,行礼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