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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棠躲在寺院角落,来回踱步,心中焦躁不安,时不时就要向外探望。一盏茶的功夫,小和尚急急忙忙跑来,看到他的身影,喜出望外,也顾不得是否有旁人,便连忙上去迎接。
“怎么样?”翊棠迫不及待的问道。
“给你!”小和尚扶着膝盖,喘着粗气,不时擦拭着额头汗水。
“这是?”翊棠接过一个不大的六边形暗红药盒,上面写着“金创方药”。
“这可是我寺秘药,主治刀斧剑伤,有止血化瘀奇效,平日里可都是直接供给朝廷使用的!”小和尚语气中透着自豪,“不管你伤口有多严重,只要抹上,立马止血止痛,不日就可痊愈!”
“此话当真?”翊棠头一次听到这副药名,听他说得如此神奇,不免觉得有些夸口。
“如假包换!试下便知!”小和尚说着,拿过药盒准备打开为他敷上。
“要是不好用,我再来找你算账!”生怕他舍不得再给自己,翊棠急忙抢过,说完就一溜烟钻回井内。
“那……你还回来吗?”见他飞速消失,小和尚有些不舍的趴在洞口追问,见他没有回应,于是小声嘟囔句,“我每日早、晚诵经和中午用斋期间都会在这儿,你若是饿了,就来这儿找我……”见还没有回应,才放弃,失望的继续打扫庭院。
再次回到室内,摸了摸大和尚脉搏,若有若无,凶险异常。赶紧打开药盒,只见盒内装着黄色粉末,用手搓了搓,放在鼻间,闻了闻,有股麝香的味道,又放嘴里尝了尝,苦涩难咽,赶紧吐了出来,不过这一尝,却尝出了多种熟悉的草药味道,才放心的给大和尚敷用。
果然如小和尚所说,此药刚刚涂抹在伤口处,流血立马止住,随后扯下身上布条小心包扎,待伤口都包扎好后,翊棠已经衣不遮体了。
又从怀中掏出馒头,奈何怎么呼唤,他都没有反应。无奈,又钻回隧道,此时小和尚已然不再,武僧们也已开始轮番巡逻,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得回屋内找了个钵盂,打点井水,微微掰开他的嘴,小心喂入。又打水为他和自己简单清理了伤口。忙完之后,身子疲惫,就又悄悄睡了会。
昏暗的房间,也分不清白天晚上,一觉睡醒的翊棠顿感压抑沉闷,于是钻出隧道透气,看到井外已是深夜,蟋蟀声、蝉鸣声此起彼伏,微风吹过,甚是惬意。看如今时辰,寺内和尚怕是都已入夜歇息,于是钻出井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刚钻出来,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院内打扫,于是聂声聂脚的轻声靠近,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并发出恐吓的声音,着实吓了小和尚一跳,看清来人样貌,小和尚丢下扫帚,叉腰没好气的说道:“好你个小妖怪,我好心给您吃的和膏药,你竟还吓我!”
听到“妖怪”这个词,原本捧腹大笑的翊棠突然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才不是妖怪,我有名字,我叫翊棠!”
“可寺中人人都说你是妖怪,还说佛祖不收留你,不让你受戒!”见他有些生气,小和尚唯唯诺诺的解释着。
“那是天地太小,容不下我!”想起那日之事,翊棠有些心虚,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受戒不了,于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想要掩盖自己“妖怪”的结论。
“嘘~你可不要口气太大,当心天谴!”小和尚垫着脚连忙捂住他的嘴。一听这么说,翊棠隐约觉得有些心虚,二人古灵精怪的瞄了瞄昏暗暗的天空,见没有动静后,才松手。
“哎,我又不是出家人,不怕这个。”翊棠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后怕,又瞄了瞄天空,除了几朵乌云,并没有其他动静,这才大些胆子,继续说,“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白天的事,谢啦。”
“我法号‘思沐’,给你。”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两块干粮。
看着思沐手中的干粮,翊棠心中感慨万千,自流亡以来,已经许久没有人如此关心自己,热泪在眼中打转,他急忙掩饰,别过头看天上的明月:“今天的月色真好啊。”
思沐冲着他的方向看去,一弯朦胧的明月正从蝉翼般的云中钻出,闪着银色清辉,不禁感慨道:“是啊,多美啊……”正说着,翊棠趁他不备,将干粮抢过揣进怀里,思沐见他顽皮样,故作生气说道:“你!鬼鬼祟祟的,又不是不给你。”
翊棠扮了个鬼脸,又神伤的问道:“他们都躲着我,难道,你不怕我吗?”
思沐又抬头看着天上明月,一脸喜悦:“有什么好怕的,你与我一样,都是苦命人,哪有那么多妖魔鬼怪,不过都是人们心中的邪祟罢了。”
明明与自己年龄相仿,说话却颇为老道,又看了看地上的扫帚,疑惑的问道:“此刻明明已经过了入寝时间,你怎么会在这儿?”
思沐收回喜悦,突然紧张的捡起扫帚,开始打扫庭院:“我……”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委屈,“我被罚在此打扫,直至天明,不得入睡。”
“啊?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惩罚?你……”翊棠看了看他,嘻哈的说道,“你不会是偷学武功被发现了吧?”
“我没有!”思沐倔强的冲他回道,随即又是一脸失落,嘟囔着,“寺内入门弟子,不都如此,只是我天资愚钝,经常惹师父生气,才会被罚在此打扫一月。”
“啊?!一个月!那你不是一个月都不能睡觉了!”翊棠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
“没什么啦,平日没人的时候,我也能偷睡会,还有几天就过去了。”思沐有些欣慰的说,看着翊棠一身的狼狈,又问道,“倒是你,金疮药用了吗?有没有感觉好些。”
“那个啊!”翊棠眼神躲闪,密室的事,不知是否该和他说,但在没有弄清楚大和尚身份之前,还是先不告诉了吧,“我用了,喏,你看,伤不都快好了!”
“可你这衣服……”看他上身赤膊,思沐问道。
“啊,那个啊,太破烂了,干脆就给扔了!”正说着,一阵微风吹过,隐隐感觉上身有点发凉,但还是直了直腰板,“正好,夏天太热,如此舒服很多。”
小和尚将自己身上僧衣退下,递给他:“给你。”见他有些犹豫,又说道,“放心吧,我还有。就是有些小,你要将就下啦。”
翊棠这才放心的接过,感谢道:“谢啦,第一天见面,就要了你这么多,只是,不知能否偿还得上。”说到这,翊棠还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你怎么会跑到水井中呢?平时你住哪?”思沐一连串的疑问一股脑全都问了出来。
“这个……”翊棠正犹豫着,远处突然传来一连串脚步声。
“应是巡夜的师兄,我先回去换身衣裳,你也快躲起来吧,别被他们发现了!”说完,二人各自离开,翊棠钻回水井,思沐则向巡夜武僧来的另一侧方向跑走。
第二天,寺院中有人去后山砍柴,无意间发现那日打斗痕迹,虽然地面已经恢复常态,石板处也被掩埋,但是烧灼痕迹和周围草木打斗印记依然存在,经过一番调查,却一无所获,众人都不知发生何事,也没有任何头绪,因此寺院巡逻加强,戒备十分森严。
中午时分,翊棠本想出来,但是寺内巡逻间隙缩短很多,人数也增加不少,因此好几次都未实现。反而思沐抓住空档,用木桶将食物顺下,叮嘱说:“快,一会该来人了!”
翊棠从木桶中将食物取出,见思沐收桶要走,急忙叫住他:“哎,等一下,能帮我找几副草药吗?”
“要什么?”思沐左右环顾一下,急切问道。
“葛叶、鹿活草、槲叶、地黄叶、苍耳叶、青蒿叶、姜黄、龙骨、万年青……”想着大和尚伤逝,翊棠将所需草药一一道来。
“什么人!”井外发出一声质问。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思沐将木桶快速收回,翊棠也钻回洞内,但念及他的安危,并没有走远。
“在和什么人讲话?”一巡逻武僧走进问道,并向井里看了看。
“师兄,我在打水准备去擦地,并没有与人讲话啊,怕是师兄听错了,兴许是风声。”生怕他们看到翊棠,但又不敢去阻拦,思沐手心都是汗珠,紧张的解释着。
“胡说,我明明听到你在与人讲话!”武僧不依不饶。
“真的没有人,不信您看,这后院之中,除了我,平日并无他人来往。”思沐提着心,强撑着回答。
又一波巡逻武僧听到动静赶来,向井里看了看,见无半点动静,又看了看地上桶里的水,冲先前质问武僧说道:“依我看,是你太紧张了。”
先前武僧说道:“我明明听到有动静,断不会错。”
“好了,这里没你事了,去干活吧。”后来武僧将思沐支走后,在井边小声对先前武僧说道,“和他多言什么,你忘了师父平日里是怎么说的了吗?要是和他扯上关系,怕是也要一并受责罚!”然后又对他身后众人说,“好了好了,别傻站着了,继续巡逻吧!”
听到外面渐渐安静下来,翊棠才放心的离开。回到密室,大和尚外伤已基本无碍,只是还在昏迷,有些发烧,但室内没有其他药物,又无法进食,只能打些井水为他擦拭,物理降温。
傍晚时分,翊棠早早就在井口等待,直到寺院钟声响起,僧人们开始唱叩钟偈也不见思沐身影,不免开始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但此刻,他又没有半点办法。在隧道内徘徊,紧张的抠着地上苔藓。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木桶径直坠入井中,砸在井水上,看到木桶里的草药,翊棠开心的向上看去,激动的问:“怎么才来?”
思沐紧张的说:“后山出事,院内戒备森严,人人都要巡逻,你快拿过草药,我不能停留太久!”
翊棠能感受到他的急促,连忙从木桶中拿出草药,还未来得及感谢,思沐就将木桶收走,消失在夜色中。看来,寺院内真的出了大事,就是不知和那日后山的事是否有关。
翊棠还不知众人如此紧张,正是因为他们先前所为,不过好在,并没有人发现洞口的事,罗刹鬼做事还算规矩,除了不能祛除的烧痕和树上的打斗痕迹,其他都已抹平。导致普生寺众人就连焚烧人的身份,打斗原因都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