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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侯府,
华妧还在屋内整理着小孩的衣裳,
等年关后,便差不多能用上了。
庆嬷嬷从外面进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她是听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了。
可夫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上次又因为疯马的事受惊,这还没好好调养呢,华家又出事了。
就怕夫人这身子是真的吃不消啊。
思索再三,庆嬷嬷还是没有将此事说出来。
现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兴许过几日,就有其他的进展。
“大公子您来做什么?”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
大公子是侯府长子,年十一,只不过他的生母很不体面,曾是唱曲的清倌,七年前得病就故去了。
侯府里已有三位公子,两位小姐。
华妧嫁入侯府成了主母,也没有去苛责他们,让他们识文断字,明白事理。
以往庆嬷嬷是不担心什么,但今日还是觉得心突突的。
下意识地想去回绝,可大公子已经先一步进门了。
他面容偏白净,更像他已故的小娘。
“母亲。”大公子拱手,规矩行礼。
华妧转过身,看着他,现在他的身高已经到了她肩膀处,来年说不准就能超过她了。
“刚下学就来了,是有事发生?”华妧对这些孩子的性子很了解。
尤其是大公子,较为内向,但不算是坏孩子,就是不常与人说话,眼下刚好是放学的时辰,若是没事,他不会连衣裳都不换便赶来了。
大公子打量着她,见她神色如常,显然是什么都不知。
他垂眸沉默了,他来,是想着怎么宽慰她的。
“无...无事。”大公子说着。
庆嬷嬷在一旁看着,便猜测大公子过来所为何事,当即说着,“大公子,你这也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
大公子点头,再次行礼,打算离开。
华妧哪里瞧不出他支支吾吾的模样,当即摆手,“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大公子:“没。”
华姝走到他身边,打量着他的神色,便知晓他是撒谎了。
“你是侯府公子,只要没做错事,就无需低着头,男子汉大丈夫,心存鸿鹄之志,四海皆有你能闯之地,
我同你说过,谁要是欺你,你就硬气,谁要打你,你给我十倍打回去,在外可别给我丢人。”
听着华妧的语气很恶劣,可大公子低着的头微微抬起,眼底涌出一层水雾,很快,他憋了回去。
“儿子谨遵母亲教诲。”
他从前觉得母亲可怕,但自从她护着自己免于欺负,他便真将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了。
大公子瞧着她的肚子,“母亲,儿子没事,儿子就是想告诉您,望您保重好身体。”
华妧本来还在想他是被谁欺负了,要不给他拨十个家丁,怎么说,也能找回自家场子。
眼下听到他说的话,再看他清澈的眼里满是真诚。
华妧到底是有些感然,点了点头。
又像是想到什么,继续说着,“回去吧,你父亲那就不用去请安了。”
华妧说话的时候,眼里不自觉露出嫌恶,
好在她让这些孩子都去求学了,也很少与永平侯接触。
听着母亲的话,大公子应下,他那眉头皱起。
父亲近来常常不归家,总喝得烂醉的事,他也知晓一些的。
就是辛苦母亲怀着身孕,还要处理府中上下,如今华家还出了这档子的事。
他有些惆怅的离开,
可惜他现在太弱小了,没有能力帮衬一二。
华妧站在那门口,感慨,“嬷嬷,你说这孩子整日里都在苦恼什么啊?愁眉苦脸的。”
庆嬷嬷打断了她的思绪,“夫人您该歇着了,大公子就是担心您的身体,你啊,就别操心他们了。”
华妧笑着,刚转身,就有些惊喜又慌乱地捂着肚子,“这孩子是又踢我了。”
庆嬷嬷本来是被夫人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她是有什么不适,听她说完,才放下心来,笑着回道:“麒麟儿有力气。”
华妧小心翼翼去榻上休息,心中喜悦,却无人分享,只能与腹中的胎儿交流。
不知不觉也就睡过去了。
等到晚间,
永平侯回来了,照样是喝得烂醉,华妧头都没抬,“将人抬去别院。”
她现在是一刻都不想看见他,之前还能管教,近来不知是发什么疯,迷上喝酒,怎么劝都不听,就算给他拦着,想方设法地出府。
她还特意让人盯着,发现他也不是养外室,就是与底下那些门客来往。
“夫人啊!夫人,不好了啊,夫人!”永平侯今夜没有那么好摆布,甩开那些人,颠颠撞撞地就往里面走,嘴里还大喊着。
他身边跟着的常姨娘,是一边扶着又一边被甩开的。
庆嬷嬷出门瞧着,觉得脑仁疼,“常姨娘,你还不让人给侯爷带走。”
常姨娘是最会哄侯爷欢心的,算是姨娘里比较受宠的,也是会主动争取。
就这侯爷喝得像烂泥似的,她都不放过这个机会。
毕竟只有这个时候,最容易争宠,夫人怀着身孕,定然不会让酒醉的侯爷入房。
常姨娘见庆嬷嬷这么说,也是无奈,关键是要带的动啊!
今天的侯爷比九头牛还难拉。
华妧已经走到了门口,看着闹剧般的场景,已经是不想多言。
永平侯见着她,那醉醺醺的模样扬起笑,紧接着就朝着她走来,伸手指着华妧,大笑。
笑得让院子里的人觉得发麻。
华妧:“提桶冷水过来,让侯爷清醒清醒。”她的语气很冷,边上的奴婢小心看了几眼,便去准备。
永平侯颠颠撞撞,“华妧,你没几天好日子了,你现在讨好本侯爷还来得及,知道吗?”
他胡言乱语,庆嬷嬷看得心惊肉跳,整个人站在夫人边上,紧张兮兮地瞪着,就怕侯爷犯浑。
华妧见他说这话,那神色是更冷了,看着底下人端着水来了,“泼。”
“谁敢!”他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小厮从头淋了一盆水,吓得后面常姨娘退避开来,也不敢说话了。
主母果然还是如此,不把侯爷放在眼里。
永平侯被这凉水泼的,浑身打了个寒颤,自然也是清醒了几分。
他哆嗦看了一眼华妧,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挺直了腰杆。
“华妧,你倚仗的华家大祸临头了,你不知道吗?倒卖私盐,杀头的大罪啊!听说蒲州灾情还谎报了,你觉得华家还有活路吗?”
他扬声说着。
庆嬷嬷恨不得撕烂他的嘴,回过头紧张地看向自家夫人。
夫人并没有太大的慌乱,反而是彻底平静下来,那双眼里是无尽的冷光。
“华家没有活路,
我必让你侯府先行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