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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泽感觉不到背上的动静,知道她不想面对。
旋即,他也没让她们起身,只是抱着华姝往前面走去,
一行人从她们身旁经过,又一步步远离。
直到没有了动静,容妃吴婕妤才起身。
容妃看着皇上离开的方向,眼神里泛起了泪花。
皇上对皇后每一次的举动,都让她重新认识皇上这个人,
好似从前,她就不曾了解过皇上。
能抱着,都是天大的恩赐。
可皇后竟然还能让皇上弯下腰来背着她。
吴婕妤同样是惊讶地,她抬抬眼皮扫视容妃的神情,本来想说点什么,但见她即将崩溃的模样,悄然闭了嘴巴。
皇后娘娘手段是高明。
等她真诞下皇子,那就再也没有她们出头之日了。
*
回到坤宁宫的时候,王公公正与知白将花挪到外面,见皇上来了,赶忙出来行礼。
走近了才发现,自家娘娘是被皇上抱回来的,甚至已经睡着了。
楚泽将华姝抱进了屋。
温嬷嬷等人在外面左右看了看,脸上不自觉流露出骄傲。
“李公公,您在这好好歇会。”温嬷嬷笑着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皇上一时半会走不开了。
李胜笑着应下来。
.........
曲州回京的路上,
华晟意时不时就去督促自家儿子增强体力,甚至厚着脸皮让他拜温衡义为师父,与他好好学习。
好在华昀珏是变了性子,没有了从前浪荡的感觉,学什么也很勤快。
温衡义倒是不排斥教他。
华晟意心中满足,连带身上的伤都好了很多。
只是终归是得休养一段时间了。
回到京内,皇上允许他不必觐见。
赏赐如流水,全部送到了府上,还有皇上亲赐牌匾,忠孝仁义。
华府大摆了接风宴席,请了各方同僚,算是扫除过往,迎来美好的未来。
*
“云骁,好名字。”华妧念了几句,不管怎样,姝儿让皇上给赐名,就已经是脸面了。
她看着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奶娃,缓缓起身。
“父亲的伤还要好好养着,这么大的事,定然瞒不过妹妹。”华妧说着。
她才从太师府回来,父亲伤得不轻。
庆嬷嬷见自家夫人惦记这件事,便说道:“今日宫里面送来了几箱东西,老奴听他们说,里面有一箱是上好的伤药。”
这么想,皇后娘娘是知晓的吧。
只是为了彼此不惦念,并未多提别的。
华妧笑笑,这倒是像妹妹的做事风格,“此事结束了,她也能安心养胎了。”
这孩子来之不易,她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心情。
庆嬷嬷点头,“是啊。”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夫人,中书令夫人开办赏花宴,邀您前去,请帖昨日送上门来了。”
华妧抿唇,“她哪是赏花啊,分明是借此赏人。”
她儿子那点事闹得京内谁都知晓了,
这会开办赏花宴,怕是要给她儿相看了。
正在此时,管家从外面走来,禀报,“夫人,华少爷来了。”
自然是华昀珏。
华妧点头,“让他进来。”她已经许久不曾见这个弟弟了。
可以说,这是她成婚之后,华昀珏第一次主动上门。
没一会,华昀珏走了过来。
华妧还是愣了愣,眼下的二弟与之前判若两人,
小麦色的肌肤,身体壮实,瞧着像是长高了许多。
华昀珏上前,拱手,“大姐。”
华妧回过神,走下台阶,“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她第一反应就是华昀珏有事要求她。
华昀珏摇头,“没什么要事,就是有东西给你,还有给外甥的。”
说着,他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个东西,形似鸟,上面吊着流苏,还有像蜻蜓模样的竹纸,小风铃随风触碰叮叮当当的。
“这个是我去曲州路上看到的,现在外甥正是能玩的时候,小手一捏这里,就能听到响声。”华昀珏说着,认真地演示了一遍。
又怕大姐不理解,详细讲解着。
华妧见他这般模样,也是有些欣慰了,至少苦没有白吃。“好,真是好东西,我正愁没东西哄他玩呢。”
她温柔地回应。
华昀珏不由得抿唇,将东西递给了庆嬷嬷,无意识地揣手。
说实话,他不习惯大姐的温柔。
在他的印象里,大姐对他的态度永远是不满,是指责。
“你不是说还有我的东西吗?”华妧见他局促不说话了,便好奇地问了句。
华昀珏恍然想起来,赶忙从包袱里又掏了会,才拿出来一块玉牌。
成色上好。
上面什么花纹图案都没有,白白净净的一块。
“这个也是我在那里买的,没有任何雕饰,也代表平安无事。”
华昀珏说着,顿了顿,眼神盯着脚尖,“大姐,以前是我不懂事,很多地方都让您没少操心,我要跟随将士前往边关历练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小。
从前他浑浑噩噩,经过大的变故,他才发现,世间上唯有他的家人是真正关切他的人。
他何德何能,让她们愿意以命相护。
华妧想笑,可鼻头率先酸了,很多话到嘴边,只剩一个好字。
“还有这个,是给三妹的,让她好好在宫中养胎。”华昀珏马上就要离开京内,他没法等入宫。
他给妹妹的同姐姐的是一样的礼。
两人聊了会,华昀珏便离开这里。
华妧看着他的背影,终归是欣慰的。
.........
夜里,
华昀珏来到了母亲的院子,
张婉怡已经睡下了,华昀珏将自己给母亲的买的玉石递给了常嬷嬷。
他看着里面,迟疑了一会,转身走出去。
只是在门口的时候,华昀珏还是停住了脚步。
他双手交叠,放在额间,旋即跪地,叩首。
母亲,儿不能在您膝下尽孝了,但儿知道,你会为儿开心,感到骄傲吧。
华昀珏缓缓起身,背着包袱,快步离开了这里。
他是选择从后面走。
他不喜隆重的告别,自己一个人悄悄的走,会轻松很多。
走出后门,他解开马匹的绳子,沿着街道外面走。
夜晚的月光很明亮,街道通明。
华昀珏的心情慢慢放松了,他的脚步很稳。
当真正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时候,才会发现前半生是多么的荒唐。
走到大道的时候,华昀珏发现边上停留一辆马车。
他刚靠近,就听到了咳嗽声。
些许耳熟。
只是那车帘掀开的时候,露出熟悉的脸庞,华昀珏有些惊讶上前,“父亲。”
说完,他又很担心,“您怎么出来了,您的伤还没好呢。”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华晟意。
“过来。”华晟意朝着他招手。
华昀珏走到他跟前。
华晟意坐在马车边沿看着他,眼神柔和,是父亲的慈爱。
他拍着华昀珏的肩膀,嘴里还是念着那句,“好小子,有胆识。”
华昀珏想要去哪里,哪能瞒得过他这个父亲。
本来华晟意知道他想自己离开,便不打扰他,可终究是没忍住出来送他一程。
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宝。
华昀珏忍了很久的情绪在此刻有些压抑不住,眼眶红红地望着他。
华晟意从边上拿出来一个大包袱,“带上,里面都是能用得上的,边关苦寒,保重。”
他的万贯家财,都是给儿女们花的。
只是没想到往日挥霍的少爷,却没有带走一件值钱的玩意。
华晟意给他带的,是防身的。
金丝甲,刀枪不入,锋利的匕首,削铁如泥..........
华昀珏一提那包袱,沉甸甸的,他知道,父亲虽然嘴上说不出太多话语,但对他是十分关心的。
“父亲,您也是,我会给您写信的。”华昀珏说着。
华晟意点了点头,回过头去,摆手,
“走吧,走吧。”
儿要远翔,他们永远不会拖后腿。
华昀珏朝着一旁走去,双手握着包袱,脚步停留,包袱落地。
他掀起衣袍,双膝跪地。
叩首拜别。
没有只言片语,只有泪水。
是离别,是不舍,是千百般滋味上心头。
华晟意闭上眼,缩回了马车,他的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下。
“回府。”
街道上,马车缓缓驶离,
一人一马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
时光飞梭。
赵太后看着过来的皇后,她肚子已经大了一圈了,算起来也快七个月了。
“你这脸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赵太后打趣地说着。
华姝与她坐一块,“母后就会安慰我。”
哪能没有变化,那往年的凤袍都已经是穿不上了。
两人说着话,外面传来声音,“母后。”还没瞧见人呢,声音倒是先传进来了。
正是乐雅公主。
她最近来宫内是比较频繁,每次来给太后请个安,就不知道是去哪了,
“这孩子,真是闹腾人。”赵太后嘴上嫌弃,但脸上笑容满面,显然是很受用,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身边,自然是开心的。
华姝见那乐雅走进来,容色好,眼眉带笑,这样的姿态.......
显然是不对劲。
乐雅公主年岁也不小了,过了年便要十八岁了,婚配之事早就该考虑,就是不知看上了哪家儿郎。
赵太后哪能看不出这些女儿心思,趁着华姝在,便直接问道:“乐雅,你要是有心上人,可要让你皇嫂给你做主。”
乐雅本来还想撒撒娇,一听母后提及这事,那脸都红了,当即否认,“没有。”
但语气不是很坚决。
显然是不确定。
毕竟之前平仪失败的婚事,她也看在眼里,自然不想强人所难,除非是两情相悦。
华姝笑着,“那是自然。”
她没有去强行管闲事的心思,但乐雅总是往皇宫里跑,莫不是喜欢宫里头的人?侍卫?
回去的路上,温嬷嬷倒是将乐雅公主的动向说了一遍。
安王太妃病得严重,乐雅便是借口替太后照看太妃,可实则常常去忞勤殿附近。
忞勤殿是皇子公主住处学习的地方。
论起来,其中也只有一人能让乐雅如此。
许沚。
华姝指尖搭在额头上,公主的婚事她不爱插手,但她们还真不愧是姐妹,挑男人的眼光,也很相似。
太后定然知晓一二,既然都没有把事说透,那她暂且也不管。
回到坤宁宫,李月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她是皇上特许入宫,为皇后娘娘稳胎的。
等李月诊完脉,华姝询问,“如何,能确定吗?”
李月眉头微微上扬,“娘娘,基本可以确定了,就是上次臣女同你说的那样,
只是上次看,脉象有一方微弱,感受不是很明显,这段时间调养,今日感觉基本稳了。”
华姝抿唇一笑,“赏,不过,此事暂且不要告诉任何人,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公主也无妨。”
她的坤宁宫如今像铁桶般,
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想害你的人,千百招花样,稍有不慎就容易掉入陷进,防不胜防。
温嬷嬷在一旁笑容满面,但后面也忍不住担忧,“娘娘,不如让李姑娘住咱们宫里头吧。”
这样会方便,不然来来回回,会有人惦记。
华姝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李月顺着应下,她反正已经接下了这般重任,自当用心。
“娘娘,若是皇上问起,臣女......”李月迟疑问着。
她是惧怕面对皇上的,上次就给她留下了阴影。
“就说是公主,任何人问,都那般说。”华姝交代着。
李月确认后,才将心放下来,若没有皇后撑腰,她可不敢骗皇上。
*
忞勤殿。
乐雅轻车熟路来了内殿,趴在那窗户看里面。
但今天皇子公主们下学早,等她来的时候并未看到人。
乐雅看了看,打算离开,只是一转身就被什么黑影笼罩,她吓了一跳,等退后几步才看清楚。
是许沚。
乐雅脸瞬间红了,但还是强装镇定,“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本公主了。”
许沚瞧着她,“公主,你是有什么事吗?”
他不是没有发现这个小尾巴,总是在这里出现。
“难不成公主也想随他们一同学习?”许沚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此处是皇子公主学习的地方,那乐雅时常出现在这里,很难不这么想。
乐雅脸红到要滴血。
当她小孩啊?
她心里气急了,好多话想要怼回去,可到了嘴边,她闷闷地点头,“嗯!”
许沚眉头一蹙。
乐雅立马就开始垂头,“其实我小时候没有夫子教,只因为我是公主,但现在看着她们都可以一同学习,我心生羡慕,唉。”
她毕生的演技都用在这里了。
虽然有些拙劣,但许沚心思单纯,也相信了。
当即还安慰了她,“其实无所谓男女,也无所谓年纪,只要想学,什么时候都可以。”
乐雅眼睛放光,天杀的,早知道这么容易混进来,她东躲西藏作甚。
许沚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簪子,“你这簪子.....”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