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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情阁,灯火昏黄,香气熏然。
朱纱帐下,赵姨娘只穿了一件桃红的抹胸,偎依在李祁的身上。
外头传言说她小产之后再不能生育,那其实是假的,她故意往外传的,为的就是让二房的宋姨娘放宽心,不将她当作眼中钉。
今日才能将李祁请到她的院中。
入夜之后,一应准备齐全,帐中香都点上了,结果李祁却没什么兴致,胡乱亲了几下便说要睡了。
赵姨娘心中纳罕,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尤其在外头公差回来,大爷一向是想得厉害,没撩拨几下就能与她上榻欢好。
赵姨娘盯着李祁深睡的脸,皱了皱眉,总觉得大爷似乎没有那么喜欢她的身子了,正思索间,突然听到李祁发出一声喃语,
“月……”
像是在梦呓,赵姨娘连忙将耳覆上去仔细听,
“遮月……”
遮月?
苏遮月?!
赵姨娘一瞬间脸色大变,心头惊诧,紧跟着又听道:
“……遮月,你可心悦我?”
他话音里的缱绻之意,分明就是男女情深之时才有的,赵姨娘不用想就知道李祁在做什么样的“美梦”!
一道浓浓的嫉恨划过她的眼眸,她捏紧了锦被,暗暗思忖了一会儿,起了身来,一面唤着“大爷”,一面轻推李祁的肩膀。
一直推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
李祁被她给弄醒了,迷瞪着眼睛,浑噩地发问。
烛灯下,赵姨娘柔柔地冲他一笑,道:“妾听见大爷在梦话,想问问大爷做得什么好梦呢?”
“梦?”
李祁听了一怔,是,他方才的确在梦中。
他梦到了自己在苏府后院,正和苏遮月在树下说笑,情意绵绵,欢喜无限。不知怎么头顶上有窸窣响动,正在探看,就被赵姨娘弄醒了。
“没什么,梦到一些以前的事而已。”
李祁假装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敷衍了赵姨娘几句,就想再睡下去把这个梦继续往下做。
其实他今日重新见到苏遮月之后,也不知怎么了,她那副柔弱动人、莲步轻移的模样,就在眼前飘荡,怎么也挥之不去。
被她淡淡的眼神扫过,一颗心就像是叫那乌发勾了勾,痒痒的,挠不住,怎么都不对劲。
李祁开始因着苏遮月不给他好脸色,也着实气恼了一下,可回头看不见人影了,又想个不休。
好几次想要不就硬着头皮去苏遮月院子,但一起身,又觉着这事急不来,苏遮月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得叫她回心转意,自个儿乖乖回他的怀抱。
那才一个销魂彻骨。
这白日里火泄不了,一合眼就到了梦里头了。
那年轻时候的苏遮月虽然没白日里那么撩人,但青涩娇羞也是一种滋味,还满心满眼都是他,李祁简直是舒爽极了,梦中怜爱不住,这下醒了只觉还没过味,只想再回入梦中,抱着她好好温存一番。
谁知他一闭眼,身上又被轻轻推了推:
“妾身也想大爷了……”
赵姨娘嗓音娇滴滴地,似能掐出水来,她抽开抹胸带子,将胸前柔柔的两团放了出来,将李祁的手放上去捏揉。
一双眼眸里媚波荡漾。
李祁娶她进府,自然是因为她能在床上知情解趣,以前见她这样,早就急着上去了,然而此时他却淡淡地松开手,
“你不是身子还没好么,今日就算了吧。”
赵姨娘的动作一顿,问道:“大爷这是嫌弃奴了吗?”
她依然不甘心,说话间一双手便往李祁双腿间探去。
谁知李祁抓住她的手,放了回去,温声道:“怎么会呢,我只是关照你身子,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在今日,咱们还是早些歇息吧。”
他当然看出赵姨娘的献宠邀欢,她这样酥胸半露,软语甜言,当然也勾人得紧,可他觉得就不是那个滋味。
她的脸,便没有苏遮月那样白腻如玉,那唇自然也是抹了胭脂的,不是苏遮月那样天生的红,更是那一双眼睛。
但凡被苏遮月那秋水含露的眼波横过一眼,只会觉得赵姨娘这样太矫揉了。
这就好比别人家的山珍海味嗅过了,自己的米饭也不香了。
此刻若是苏遮月那张嫣红的小嘴在他眼前一张一合的,只怕没等她说完,他就要抱着人纠缠吻上去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火气直窜,偏偏对着赵姨娘又泄不出来,只好温声宽慰她:“……夜深了,快睡吧。”
一面又赶紧闭上眼,他怕再晚点就回不了方才的梦了。
“大爷……”
赵姨娘衣裳都解开了,就见李祁这样睡下,简直如同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冻得她骨头发凉。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而且刚才李祁醒来的时候,分明就是有那念头的,她才主动献宠,怎么就不行了?
帐中烛火摇曳,香气幽幽,赵姨娘缓缓咬住了牙,眸中浮现出一股彻骨的恨意。
苏遮月。
*
青竹和玉荷神色焦急,在床榻边上守着。
只见床榻上的苏遮月手脚似定住不能动弹,只将头使劲摇着,脸上是惊惶的神色,口中呓语不断,偶尔能听到一两个:“不,不……”
纤白的脖颈展露在外头,胸前一寸冰衣正发出幽明的光。
玉荷拧了汗帕,给她擦了擦汗。
苏遮月本该冰冷的身子此时却像火烧一般,烫得她手一缩,她望向青竹道:“明明现在还不该,主上怎么……”
实乃这冰蚕衣和墨玉是一样的功效,覆在夫人身上,便于主上亲近的,照理是不会烧热起来,唯有主上动欲过度,才会引起这样的反应。
本来人鬼神交,就是得慢慢来的,眼下还没能到那一步。
青竹也无奈不已,她的医术只能治人间的病痛,却治不了苏遮月此时的痛苦,只附和道:“夫人现在恐怕不太好受。”
玉荷用手贴了贴苏遮月的脸,还是发烫不已,不由道:“要不我们将夫人唤醒吧?”
再这样烧下去,只怕苏遮月会有性命之危。
青竹摇了摇头道:“你我有几个胆子敢在这个时候叫夫人醒来,若是惹得主上动怒,我们自身难保不说,还有全族夷灭之灾。”
她顿了顿,也是满脸忧愁:“何况夫人既要承孕,总要受这一劫的。”
玉荷关切地看了看苏遮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怕只怕这磨难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