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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年后
净月落殊看着眼前的医药典籍,扇着蒲扇悠闲地坐在摇椅上。
阿许突然跑出来,直念着:“阿姐,阿姐,你就带我去桓人界玩嘛。”那稚气的脸庞带着撒娇的口吻。
净月落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随后便说:“让你背的药理可背熟了?”
阿许点点头,净月落殊颇为满意,如今里青墨在九重天安身立命,而她自然成为了九嶷山的上神,她如今已经不干涉九重天的事,偶尔去天宫转转,偶尔去四方游历游历,偶尔带着愿期,阿许去莲川庭逛逛,好不自在。
阿许唯独对桓人界情有独钟。
净月落殊闲来无事便带着阿许到凡间走走,也算是领略风土人情。
“莲川庭不好玩吗?你为何就偏爱来这桓人界。”
阿许嘴里塞满了东西,一时间不能回答净月落殊的问题,她撑着下巴一时间被他的憨态逗笑了。
“你慢点儿吃,又没人和你抢。”
这时,玺风朔来了,“是啊是啊,你慢点吃,小心咽着。”
玺风朔自顾自地坐下,净月落殊嗤笑一声,打趣地说:“你倒也不客气,来了就坐,也不问问我们拼不拼桌?”
“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你还要跟我算账不成?”
“说对了,把钱拿来。”
玺风朔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荷包给了她。
阿许瞧见了呵呵笑了起来。
“阿许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净月落殊回头便见桑鲤也来了,“桑鲤。”
桑鲤一来,阿许便黏上了他,不论净月落殊如何说都不管用,索性也就不管了。
“桑鲤今日怎么有空下来了?”
桑鲤笑着:“下凡来看看热闹,领略领略风土人情。”
“呵~太子殿下说话是越来越密了。”净月落殊开玩笑地说着,桑鲤也见怪不怪,配合着她闲聊了几番,玺风朔也参与了进来,他问道:“太子殿下莫不是想念凡界的吃食?”
桑鲤笑着:“上神说的极是。”
净月落殊听了他们的对话,笑了,抬眸随意扫了眼窗外,便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背影,她心底一晃,起身便追了出去。
玺风朔和桑鲤都还来不及反应,等到净月落殊追出去的时候那身影便消失了。
在人群当中,四处寻找的她再也没有看见那熟悉的声音。
“老板,来包梨糖糕。”
净月落殊心中一喜,转身一看,那背影就在她面前,她喜不自胜,带着激动,带着不敢置信。
“庚小七!”她拉住那人的手,可是那人回头看着他,眼底是疑惑。
看着那人的脸,净月落殊刚刚的欣喜顿时烟消云散,那人问:“姑娘,有事儿吗?”
净月落殊摇摇头,“无事,抱歉,打扰了。”
随她颇为失望地松开手,再次转身抬头时,便又看见了刚刚的身影。
她追了上去,在一处拐角时,她看清了那侧脸,这回她绝对不会认错,绝对不会,她追进了巷子。
可是一进到巷子里,那人便不见了。
她眼底是失望,是心灰意冷。
玺风朔追了出来,“怎么了?一声不响就走了?”
净月落殊抬眸望着他,“玺风朔,我看见他了。”
玺风朔眼里是震惊,“怎么……怎么可能?”
净月落殊露出苦涩的笑:“是他,我绝对没看错。”
玺风朔眼神复杂地看着净月落殊,“阿离,我以为一万年过去了,你就会想通的,庚渊他,确实已经死了。”
净月落殊摇了摇头,眼底浮现几分希望之色,她笃定了,“那人就是庚小七,他没死,绝对不会错。”
“他既然没死那为什么不来找你呢?”
一个问题便将净月落殊问住了,是啊,庚小七没死,为什么不来找她。
“或许……他有苦衷。”
“阿离……”
“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桑鲤回去了?”净月落殊搪塞了过去。
玺风朔点点头:“如今他也不容易,如今的天后之子也是越来越得势,他若是还不能在天宫站稳脚跟,这天宫太子之位早晚得拱手让人。”
“我听说了,这如今的天君很宠爱当今天后之子,要不是桑鲤乃至尊天后之子,还坐不上这太子之位。可惜啊,听说他的‘那个弟弟’生性没有他的半分纯良,他如今在天宫怕也不好过。”
玺风朔同意似的点点头,然后又继续说道:“对了,西南荒神的重孙子周岁,你去不去?”
净月落殊刚要拒绝,玺风朔便说道:“你已经有一万年没有出现了,你可知外界都说你什么?”
净月落殊笑了“什么?难不成还说我是老太婆?”
玺风朔点点头,“你啊,就应该出去,挫挫他们的锐气,让他们掌掌眼。老被这么说也不是个事,况且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净月落殊一边走一边说:“一个人也挺不错的,倒是你,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玺风朔耸耸肩,“我也想,那你倒是把子受接回去啊。他成天呆在我那东曜也不是个事。”
净月落殊赶紧摆手,“别,我看他挺喜欢你的,就让他祸害你好了。”
玺风朔有些无奈,净月落殊便继续打趣地说:“你难道不是因为和他吵架了才来找我的?”
玺风朔有种被拆穿的挫败感,“知道了还问。”
净月落殊笑了,“行,那周岁宴会我会去,行了吧。”
玺风朔赞赏有加地点点头,“我就不去了,还得回去哄人。你就把我的心意送到就行。”说完,玺风朔便摊开手,一个锦盒就出现在他手心。
净月落殊接过,有些不满,“原来是给你跑腿的。”
玺风朔笑了笑,“辛苦你了。”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把你从臧花叹那儿拿来的美酒分我一些,这才是真。”
玺风朔点点头,“好,到时候你自己来东曜搬。”
“一言为定。”净月落殊甩了甩手,带着阿许扬长而去。
如今她倒是越来越有仙风道骨那味儿了,也是实属难得。
净月落殊看了眼天色渐晚,随便找了家豪华一点的客栈便住下了。
“阿许,周岁宴是何时?”
“是明日,阿姐,你真的要去吗?”
“你不去?”
阿许摇了摇头,“虽说我喜欢热闹,但是我不想去,阿姐早去早回,我在竹苑等你回来。”
净月落殊点点头,轻缓地放下茶杯,举手投足间尽是风华,“这一来一回不过几日光景,你一个人在竹苑怕是会无聊,倒不如去你老祖宗玺风朔的东曜转转,到时候你再将他的那些酒搬回来。”
“是。”
净月落殊躺在床上,想着白日里见到的那个身影和侧脸,心中疑虑越发地大了。
这西南荒神也是,周岁宴早不办晚不办,偏偏在这个时候办。倒不是说自己的颜值拿不出手,只是这一万年过去了,这四海八荒又相继出现了众多神仙,她又隐退三界,人都不知道,去了还不是坐着喝喝酒,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这一去注定是无聊的。
一大早,阿许便敲门进来,见到净月落殊穿戴好一切后,问:“阿姐准备送什么?”
净月落殊挥手,那梨木桌上便出现了一副丹青。
“阿姐就送这个。”
那丹青上的山水栩栩如生,灵动极了。
净月落殊点点头,随后便说:“你一人去东曜转转,我稍后送完礼物就去找你。”
“阿姐不在那里多呆几日吗?听闻那西南荒神热情好客,这周岁宴定会热闹几天。”
“我去那儿顶多就喝喝酒,都是些小辈,我和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阿许行了行礼便退下了。
净月落殊收起丹青便要动身前往西南。
这西南物种繁多,灵气茂盛。
看着这棵棵高耸入云的树木和根根粗壮的藤蔓,确实与九嶷不同,这些树木都奇形怪状的,但是却别有一番风味。
等到了西南荒神府邸。
来往的仙人倒是很多,净月落殊站在一旁,把玩着手中的树枝。
“听说,这次周岁宴,九嶷竹苑的那位也来了。”
“九嶷?九嶷药尊不是听说去九重天了吗?”
“不是,是药尊的徒弟,那位瑶青上神。”
“听说那瑶青上神如今已有十六万岁,至今还未成婚。”
“瑶青上神不是和太子殿下有婚约吗?怎么会没结婚?”
“估计被退婚了呗,你想想,十六万岁,咱们太子殿下才几岁,正值风华,怎么可能会娶一个比自己大了整整八万岁的老太婆。”
“自退婚后便在三界内鲜有听说过她的事迹,估计就连山门都不敢出。”
净月落殊听着这些数不胜数的八卦,心中疑虑更甚,不免自己怀疑自己,果然同玺风朔说的一样。
老太婆,被退婚,山门都不敢出。
她看着那些八卦的仙娥,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悄然离开。
“这位仙友。”
净月落殊停下脚步回头便看见一位姿色只有她的三分之一的仙女叫住了她,“这位仙友有何事?”
“我看这位仙友仙雾缭绕,容貌倾城,可是从九嶷来的?”
净月落殊一愣,她怎么知道。
她点点头,那人继续说:“那你可见过九嶷的瑶青上神?”
净月落殊连忙说道:“我虽从九嶷来,但一直住在莲川庭,未曾一睹瑶青上神的芳华。”
那人面露失望,但还是行了个礼后便走了。
净月落殊松了口气,她打算去喝点酒,然后这礼物送送就离开。
这鸟翠荫林之中,树影斑驳地洒在地面上,她手中拿着酒瓶,一边喝,一边散着步。
她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儿,可是这地方可真是奇怪,这些树桩上倒是摆着酒,虽然这些酒比不上臧花叹的手艺,但是还算可口。
她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后靠着大树,那树枝间的朵朵梨花,宛若装饰般精巧非常。
这地方虽然比不上莲川庭,但是环境倒还安静,用来休息再合适不过。
她喝了差不多的时候,感觉倦意来袭,便闭目假寐了一下。
朵朵鲜花缓缓落在她展开的仙裙上,当她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时候,她又缓缓睁开眼睛,渐渐地,眼前的一切让她眼底漫上了笑意和柔情。
她的桃花眸中似醉非醉,眼神迷离,“喝醉了真好,每次喝醉你都会出现。”
庚小七慢慢单膝跪在净月落殊眼前,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和腻死人的温柔,他唇角扬起笑容。
净月落殊一动不动地靠在树干上,痴痴地看着他,“我真不想醒,就这样一直做梦该多好,一万年来,你从未在我梦里出现过。今日,来到这儿,喝了这酒,反倒看见你了……”
庚小七望着她渐渐漫出的泪水,伸出手来温柔地搂住她的后脖颈,一吻落下,带着强势带着浓浓的思念,净月落殊丢到手里的酒瓶子也抓住他的手,庚小七大手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狠狠亲吻起来,两人双双落泪,净月落殊吻着吻着,开始哽咽起来,她抱着庚小七头埋进他的颈窝,泣不成声。
“……庚小七,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庚小七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净月落殊哭够了才缓缓放开庚小七,摸着他的脸,眼底是无尽的思念和不可置信,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真的回来了?这不是梦,是吗?”
庚小七微笑,抬起手温柔地拂去她脸庞的泪水,柔声道:“对,这不是梦,我回来了。”
净月落殊一听,眼泪再次决堤,她抱着庚小七,“太好了,太好了。”
庚小七笑着轻拍着她的背。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所以,你还要我吗?”
净月落殊搂得紧紧地,拼命地点头,哽咽地说:“要,我要,从今往后,我只要你,我只喜欢你,我只爱你。”
净月落殊醒过来的时候,眼底是带着丝丝的欣喜,但很快却又渡上了失落。
“玺风朔,我又梦到他了。这回是第二次。”
“阿离。”一声,净月落殊心底一颤,她起身一看,只见庚小七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那桃花眸弯弯的,她惊诧后慢慢浮上了欣喜和激动,她慌忙起身,赤脚刚要起身,庚小七见状便跑过来,抱着她。
“你干嘛?地上凉。”
净月落殊环住他的腰,鼻尖传来的阵阵熟悉的香味让她安心不少。
她高兴地喜极而泣,“是你,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庚小七也抱着她,低头用鼻尖蹭着净月落殊的鼻尖,甜腻极了,“我回来了,我是真的回来了,再也不走了,我是回来娶你的。”
净月落殊点点头,只要他回来了就行。
两人一齐坐在花海里,庚小七轻轻抱着她,净月落殊靠在庚小七的怀中,听庚小七讲故事。
这一切美好的一点都不真实。
就算是梦,她也甘之如饴。
“庚小七,你跟我说说当时发生的事吧。”
庚小七轻笑一声,轻轻一个吻落在净月落殊额头,他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缓缓说道:“当时我看见你的时候,我便知道玄冥环是镇压阵法的钥匙,我本来想着,你既然喜欢桑鲤,我就愿你余生都能幸福。你不能死,所以……”
“所以你就替我献祭了元神。”
庚小七嗯了一声,“那条黑黑的走廊我走了好久,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忘川的渡公救了我。我回到了浮玉山,向师傅请了罪,就在浮玉阁中修炼……然后就在西南荒神孙子周岁宴上遇到了喝醉酒的你。”
净月落殊听着听着,起身,神情认真:“以后,你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庚小七笑着摸着她的头,“知道啦。”接着庚小七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所以,你是喜欢我的。”
净月落殊听了,凑身一吻,低声说:“我爱你。”
庚小七听了,眼底浮现兴奋,明亮的墨瞳在这一刻星辰再次闪现。
“夫人,你可知,你这样做,是在玩火。”
净月落殊一笑,“那这火,就由我来灭吧。”
花海花潮里有的是两人对彼此无尽的思念,花浪一波一波,微风与花瓣在不停纠缠,好像不会放过彼此般,又或者,他们之间本有如此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