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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污点可以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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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顾左右而言它,可陶谐什么都说了。

    朱厚照来了兴趣:“哦,这么说避雷之法古以有之,那为什么工部的营建却不用呢?”

    陶谐越说越顺,就着朱厚照的问题往下发挥:“微臣也感到奇怪,其实微臣在上疏前也曾经翻查过工部的营造法案,发现所有的文牍均缺失了引雷术,只述宝顶鸦檐,其余的……恕微臣不敢言。”

    不就是为上讳言嘛,朱厚照在最上头了,他怕啥:“朕来帮你说吧,反正也没有皇帝能看出其中机巧,设了引雷法,又如何能再用天雷来规劝皇帝呢。”

    幕友们的反响很强烈。

    “怪不得古人能做宝顶引雷却无法防雷,而很多高大的古建筑却又不怕雷火,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掌握着先进营造技巧的古人怎么会忘了这茬呢,连接闪器都搞了,那一定是观察到了闪电,没道理想不到。”

    “想想大雁塔、绳金塔还有应县木塔的那些铁链,不就是干这个的?不是古人笨,而是有一些人太聪明了。”

    “遗留下来的古建筑顶上和屋檐上都有这个,还做得很美观,一般是龙头或金乌,而且是清一色的金属制器,不是为了接闪干嘛不用别的材料,也就是为了愚民,让富兰克林捡了功劳,人欧洲可不认富兰克林。”

    “不能说,说就是没证据。”

    “看不到就不存在,睁着眼说瞎话又不难,而且古代说到天雷都掩盖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别说接闪器了,连天文学都是禁止私学的,不进钦天监不能看天文书,明代也是如此,细品吧。”

    也许是说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事,陶谐开了头,再说别的也没有心理障碍了,在朱厚照看似出神实则读弹幕的一小会间他又倒出了许多,他以为凭着皇上的聪慧不难想到。

    “那次上疏确实是有人递了条子,主要的原因还是工部对织造、盐场的改造不满。”

    这就意外了,朱厚照原以为他们只是用雷火做文章,没想到还有别的背景,这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啊。

    朱厚照嘴里玩味着:“工部?”

    陶谐又给出了线索:“天顺八年。”

    这两样看似风年马不相及,可朱厚照却领略到了,他有搜索引擎撑腰啊。

    “天顺八年,那有关联的人就多了,李东阳就是天顺八年的进士,还有焦芳、张敷华,都是朝堂大员。”

    “别被带歪了,一定是跟陶谐有关的。”

    “现任工部尚书曾鉴与兵部尚书刘大夏都是天顺八年登第,同年,相善,还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都是湖广人。”

    “卧槽,这是干顺手了呀,航海图志可以烧,营建方法也可以篡改,胆肥了。”

    “都不一定是刘大夏干的,皇家要愚民,士大夫要忽悠皇帝,都不是好货。”

    “但这帮人却知道利用这种信息差,从董仲舒那就开始了,优良传统。”

    “就像烧航海图志,你们以为朝廷不赚钱吗?入超的白银哪来?是钱没有揣进士大夫的腰包,都进了内库,所以太宗一死,他们就忽悠成化禁海了。”

    “一个太监帮着皇帝搂钱,没有士大夫的份,是我我也禁。”

    “朝廷是禁海了,南方的士大夫集团就发了,他们可以走私啊,既当裁判员,又参加比赛,还能比这更爽吗?”

    “那又关韩文和户部什么事呢?”

    “没看上面吗?织造和盐场改造啊,挡了太监的,剩下的不就是户部的嘛,谁能保证这些官员在里面没数?这动机,岗岗的。”

    ……

    思路已经很清晰了,朱厚照将注意力收了回来,再一次看向陶谐:“那你现在说出这些来,就不怕朕迁怒于你的那些师长?”

    陶谐青灰着脸,放弃了:“陛下说得对,忠比孝大,君高比天,孟子说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皇上并无恶行,是天经地义。”

    朱厚照点了点头:“放心吧,朕的心胸也不止你想像的那么窄,朕不会找谢公的后账,出了这个门,这件事朕就会忘掉它。”

    然后他目光扫了扫桌上的金锭:“这些算是定金,朕富有九州四海,没道理让自己的臣子受穷,缺的一千五百两朕会帮你补齐。”

    陶谐正想推却,朱厚照就竖起了手掌打住:“先别忙着拒绝,朕倒不是用黄白之物收买自己的臣子,而是朕有愧,又要大臣清廉正直,又要大臣品德高尚,又掏不出让臣工吃饱饭的俸,天真了,须知品德是要养活的,人没饭吃是会饿死的。”

    士大夫阶层动则谈品性,可为什么许多大臣家财万贯呢?搞得官员在京城连房子都买不起,还谈什么一心一意为朝廷献身?

    “不过你也得吃点排头,过几天朕就敕你转任南方吧,出了这么个漏子,不可能一点惩罚都没有,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而且你一直在馆阁之间,不亲民勤民也失了实干,正好下去体会一番,有道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后都与前者一样重要。”

    其实是朱厚照觉得陶谐的长处在民政上,当个御使拼命表现也没用,还不如躬下身来实践。

    陶谐又拜了下去,这一次是心服口服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铭感五内。”

    朱厚照又笑了:“别说得那么言不由衷,朕这么安排也是为了全你的情义,想想,你不吃点排头,以你座师那里又怎么交待得过去。”

    陶谐露出恍然的样子,朱厚照却要为他分说仔细:“其实朕对于座师这种关系很是不耻,学养功底是士子自己奋发所得,寒窗十年,座师在哪里?取士是朝廷的恩德,座师又有何加?却因了座师的名头,搞人身依附那套,不就是抢位子抢资源然后座师又借学生办事起声势嘛,明打明的利益交换,却说得冠冕堂皇,老师讲什么做什么都不能反驳,于理不合。朕送你一句话,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你多加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