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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栎好说歹说才让翠娘平静下来,大水冲了龙王庙若不好生收场,只怕会让外人笑话。
宋栎捡起腰牌系上,“那么你来此处是为了办案?”
毕竟除走商外还没人会闲到来这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翠娘听闻他的问话,赶紧从袖中掏出一卷委托。宋栎接过看了一眼,“寄生鬼?这可有些少见。”
鬼与妖不同,看不见亦摸不着,没有肉体只有魂魄的存在。对一般的除妖人来说有些困难,可对宋栎这等咒术师来讲,却要比那些修道入魔之妖容易得多。
这等鬼怪法力不高却喜作恶,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可有甚者喜欢玩弄人类,搅得百姓不得安宁。
所谓寄生鬼,便是依附于物体或灵肉之上的鬼怪。虽不会害人性命,却极喜欢恶作剧,被他缠上的百姓通常没有好日子过。轻者半夜摔碗踢盆,重者放火烧屋,这等顽劣自然成了百姓眼中大敌。
与妖物不一样的是,这些鬼怪皆是死而有憾无法轮回的人之怨灵形成,颇为可怜。可但凡是叨扰到百姓,幽鬼司便不得不将其剔除,毕竟幽鬼司维护的终究是人类。
宋栎看了一眼翠娘的身段,与自己差不离的年龄耍得一手好刀法,颇有几分姿色的脸蛋抹上几分英武。闭口不言时透露出一丝冷俊之气,他虽不怀疑寻常小妖能够伤得了她,但鬼怪这等无形玩意儿可就说不定了。
既然遇上了,不帮上一把好像也说不过去。宋栎看了一眼云苍,后者点头默许,毕竟他们回京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我同你去看看,你把详细情况与我说说。”宋栎将委托状还给翠娘,见自己憧憬之人竟要助自己捉鬼,翠娘心中大喜。
翠娘接到状子时还有些疑虑,若是寻常妖怪她还有办法。可鬼怪这等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如何剔除?自己又不会策鬼符咒之术,只带上了些镇魂香,希望能将那鬼怪吓到别处去再不敢作恶。
如今有了宋栎帮忙,她的胆子便大了许多。
“宋大人——”
听到翠娘口中称呼,宋栎竟觉得有些不适应,“哎哎!你别叫宋大人了,唤我作嗤见便是,你我一般大,何必搞这套花里胡哨的客气玩意儿?”
“咳咳——此地唤作莲兮沟,大约有上百户人家,都是些务农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前些日子有鬼差将状子带到幽鬼司,说是这里有人被鬼上了身。之后了解到,受害者是这沟里唯一的屠户龚三儿。”
翠娘说到这儿清了清嗓子,“前些日子司里派了鬼差走访,落实确有此事,司长这才差我从成都府赶来,想办法了结此事。”
翠娘虽习武多年,可加入这幽鬼司不过数月功夫,这等降妖伏魔之事尚未熟络。何况此次对付的还是不可见之鬼怪,若没有宋栎两人相助,说不定她还真会束手无策。
除妖缘由宋栎懒得过问,可就目前而言只知受害人是屠户,知晓那鬼是寄生鬼。具体是何原因导致他缠上屠户却未曾得知。宋栎眉头紧锁,一边跟着领路的翠娘走着,一边咬着手指思索着些什么。
“寄生鬼无非是生前对某些东西抱有怨念,死后才会阴魂不散。若真如你所说那龚三儿不过是个普通屠户,那鬼如何又会缠上他?”宋栎知道能让一位游魂放弃轮回的事情定不简单,看来那屠户身上应该还有许多未解之谜。
“宋……嗤见哥说的对,可前些日子,鬼差们走访相邻都说龚三儿为人憨厚本分,素日里卖肉都不曾多赚一文钱,这样的人如何……如何会让那鬼感兴趣?”翠娘之前也想过这一层,可一数日调查皆无线索,她也纳闷。
这鬼好好的胎不投,偏偏缠上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屠户,这有违常识,可如今事情已然发生,只好硬着头皮处理。
莲兮沟地处两道山岗之间的低地,一条官道横穿南北。就这么百来户人家住在两边的山岗上,平时种地打猎与世无争。待到商客路人多时,便同十里八乡的货郎们一同在路边的集市上买点山货赚些银两。虽说日子过得清苦,可这般田园生活倒也自在。
宋栎抠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地方,还有那个乡野屠户怎么会吸引到寄生鬼的。
三人走上山去,除了山涧那些被踏平的灌木路,整座山林竟无一条可供行走之道。穿过片林子来到山的背面,那个被称为莲兮沟的村落这才浮现在三人眼前。
田埂交错,刚过晌午,可这里烟雨朦胧遮住了刺眼的太阳光,好似世外桃源般。远处石屋茅房伫立在田埂边的小洼地中。
空气泛着泥土与牲畜粪便夹杂的臭味儿,除了云苍他俩皆未颦眉,毕竟翠娘与宋栎比不得云苍这世家公子,这等苦他们还是受得住的。
田里只有一位老迈乡民牵着耕牛在耕作,翠娘让二人等在村口,自己脱下靴子赤脚踩进泥地里。冷瑟的泥水让她不禁打颤。踩着泥泞走到老农跟前,将自己的刀从腰间跨到肩上。
翠娘拨开垂下青丝,“爷爷,你们这个荡子是不是有个叫龚三儿的屠户?”
那个老头听到声音,艰难直起腰看着面生的翠娘,老人黝黑邹巴巴的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你……是晓得龚三儿疯了来抓他的嗦?”
老头说话颤颤巍巍,瞥了一眼翠娘背上的刀,扬鞭赶牛准备离去。
见他要走翠娘自然不干,四下望去除了他再看不到任何人影,自己可不能再宋栎面前丢脸,“哎哎哎!老爷爷,我不是来抓他的,你看——”
翠娘猜他是误会了,解下自己的腰牌亮于他,却不想这老头头也不回赶牛准备离去,“你莫哄我,我认不到字,你拿开些,莫挡到我做活路!”
这下可让翠娘急眼了,不远处宋、云二人可还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呢,“老头子!我给你说,今天最好给我说了,不然的话……”
翠娘深一脚浅一脚踩到黄牛跟前,缓缓拔出刀来指着牛牛,“我就把你的牛给剁,再了拿回切做牛肉干,你信不信嘛?!”
还别说,女人发起狠来连牲畜都怕。那牛好像听懂了翠娘要找它麻烦似的,蹄子乱动溅飞泥花。见这模样老头有些怕了,“行行行,我怕了你这瓜女娃子了,你们内些鬼使真的是,没有个讲道理的!”
见他松口,翠娘这才收刀入鞘。说来奇怪,牛见她收刀也安静下来,好似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都说了牛跟人久了便会通灵性,今日看来该是真的。
老头子拉着牛和翠娘一起走到田埂边拴好,拔出别在腰带上的烟袋锅子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这辣嗓子的烟味儿让翠娘一个劲儿的咳嗽。
“你要找的龚三儿不住村子里头,你看到那座小石桥没得?”说到这儿,老头拿烟袋锅子指着村后面小溪上的一座石桥。说是石桥,不过是块大了些的青石板横跨小溪两边。
翠娘瞥了一眼,继续追问,“看到了,然后呢?”
“你从那个荡子过切,走个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看到他的肉铺了。我可告诉你,龚三儿最近越来越疯了,你莫切惹他。你虽然会耍刀,但总归是个女娃儿,莫遭他整到了,晓不晓得?”老头子语重心长的话翠娘记在心上,抱拳行李后赤着脚丫提着靴子小跑去宋、云二人身边。
PS:这一章有很多四川话……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