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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赖尚荣好心错办了事,当时贾珍贾蓉父子央他做媒之时,就把此事提及,更说柳湘莲当日也是见过尤三姐的,以三姐的美貌,不怕那柳湘莲不动心,因此上赖尚荣信以为真。不想原本柳湘莲听着传说尤三姐同贾珍有私,虽不愿做亲了,倒是还没有十分恶感,偏赖尚荣提着原是尤三姐自择,更是提及了尤三姐是那天香楼上的女子,柳湘莲顿时作恶,因冷笑道:“我道是哪个。原来是她。这便是了。我也想我身无长才,家徒四壁,怎么就劳动着宁国府的贵眷把我青睐。也是我平日放任使气的报应,叫人拿我当着蠢才看待。”
柳湘莲这话就有把赖尚荣也一并骂在内的意思了,赖尚荣一张脸涨得飞红,只得道:“你这话说得我也无地自容了。既然你不愿,我们也不能强逼。你也知道我身份。荣国府是我故主,我也不好为你把故主辜负了,还请兄弟自己走一回,当着贾珍贾将军的面儿亲口讲罢。只是有句话儿我得讲在头里,那贾将军性如烈火,不是个良善,你这回将他的面子拂得狠了,只怕他不能轻易干休。”
赖尚荣这话就有捏着柳湘莲的意思,也是他看轻了柳湘莲几分,这柳湘莲的骨子里是有些侠气的,听着这话,不惧反怒,冷笑道:“我倒要瞧瞧,他赫赫扬扬将军能把我一介草民如何发落。”说了立逼着赖尚荣带了他上门去。赖尚荣也知柳湘莲性子,即已拿着了主意,再难挽回,只得答应,领了他往宁国府来。
宁国府里头哪里知道生了这样的事端。这尤三姐从前虽有种种不是,倒也是有个知过能改的性子,自从立誓非柳湘莲不嫁,就把性子收敛了,每日侍奉尤老娘之余,只在自己闺房里做些活计,把绣帕,鞋子等物件绣起,竟是个安心待嫁的模样。看在贾珍眼中倒也纳罕,向着尤氏道:“你这个妹子倒是个奇人,竟也收得住性子,想来对那柳湘莲十分中意的了。”尤氏听说,以为贾珍吃醋,脸上就是冷冷一笑,道:“如今只是文定,还未换得庚帖,算不上定亲,要反悔也使得。”贾珍听了尤氏这话,把脸一沉,冷笑道:“你倒是会吃醋。我劝你如今安安分分地发嫁了她,你眼下也清净。”说完,抬脚就走,却是去的冯姨娘那里。
冯姨娘见贾珍过来,脸上尤带怒气,打叠了精神侍奉,又小心打听贾珍做什么发怒,待得听见是尤氏说了酸话儿,脸上就笑了,劝道:“大爷同奶奶生气可是不值当。不是我替奶奶说话,三姐儿那性情,就是大爷也领教过的,奶奶又如何降服得住?想是她怕夜长梦多,生出事来,所以关心则乱也是有的。”贾珍听了,就把冯姨娘的玉腕一拉,笼在怀里,笑道:“我知道你心上也厌她,只不知道,你方才那话,是盼着她嫁了呢还是盼着她叫人退了亲。”冯姨娘就笑道:“阿弥陀佛,大爷不好这么吓人的,我只求着祖宗保佑,三姨奶奶早些出阁的好。”
冯姨娘这话也正和贾珍心意,转过第二天贾珍就来见了尤老娘,同她商议怎么替尤三姐备嫁。尤老娘就道;“大姑爷,不是我在这里挑短儿,你同三姐儿什么事,你我心上都清楚明白,这样的事,总是女孩子家家的吃亏多些。如今她好容易择了个可心意的要嫁了去,你怎么忍心亏了她?便是我不说话,她姐姐在天上也不能安生。再则,虽则大姑娘叫我一声娘,我左右不是她亲娘,总在你们家住着也不成体统,我心上更不安。好在三姐儿也同我商议了,要接了我去的,她用她嫁妆养我,费不着她女婿的钱,不怕他不肯。”
贾珍听尤老娘絮絮了许久,又扯上死了的二姐,话里之音无非是陪嫁要丰厚些,不由冷笑,便是他同三姐有私,当时三姐也是自己情愿的,她若不愿意,他还能强了她不成。自己虽好色贪花,还不至于此,且两个相好时,这三姐打了金子要宝石,扯了缎子又要绸子,要的还少吗?只是如今贾珍正是一心要打发尤三姐出去,所以也不在这计较了,满口应承了,转来同尤氏讲了,令她照着尤二姐的尺寸安排下去,尤氏也无二话。
又过了几日,贾珍在书房就听着门下来报,说的赖尚荣来了,还带了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说是姓柳的,求见大爷。贾珍听着这话,就知道是柳湘莲来了,忙命请进二厅奉茶,自己换了见客的衣裳出来。
来在二厅,贾珍就把柳湘莲细细打量一回,见他生得猿背蜂腰,长眉星目,齿白唇红,果然俊俏非凡,怨不得三姐儿想他。贾珍喜之不尽,忙拉了柳湘莲的手,口称贤弟,又命人把尤老娘请出来和柳湘莲相见。柳湘莲忙止道:“将军大人且慢!小生还是不见伯母了。”贾珍听了诧异万分,就把赖尚荣瞧了眼,赖尚荣脸上都是羞惭之色,低了头不做声。
贾珍也是个灵醒的人看着赖尚荣这个神情,就知道不好,怕是别生枝节了,所以抢先道:“从前愚兄竟是不知道贤弟如此出色人品,未能深交,实在是愚兄之过。”柳湘莲听着贾珍这话,倒也不好就说要退亲的事:“不敢,在下愚钝无才,读书不成,武功粗疏,哪里当得上大人夸奖。”贾珍又说:“贤弟太谦了,贤弟聪明果决,哪个不晓得?贤弟如今淹蹇,实乃时运未到罢了。待得贤弟成家以后,还怕不能时来运转做出一番事业吗?便是谋求个一官半职也非难事啊。兴许内娣还好借贤弟的富贵,讨个诰命做做。”
贾珍这话正是把利来诱柳湘莲,答应他只消他娶了尤三姐,日后保他做官去。不想这话一讲,正是弄巧成拙,柳湘莲是个何等激烈的性子,听了这话,豁然就站立了起来,箭袖把搁在手边的茶盏带在水磨细砖的地面上。
柳湘莲脸上飞红,冷笑道:“不敢当大人抬举,在下是散漫惯的乡野人,亡了父母无人管束,养成了盗拓性子,受不得抬举做不得官。贵府上的姨奶奶想来也是金尊玉贵的,叫着她同在下吃苦,在下也不忍,所以还请把鸳鸯剑赐还在下。”
贾珍不提防柳湘莲忽然破脸,先是一怔,转而怒道:“这话可笑!岂不闻定者,定也。原怕反悔,所以为定。岂有婚姻之事,出入随意的?这个断乎使不得!”柳湘莲如何怕他,冷笑道:“即婚姻之事不能随意,请教三媒何在?庚帖又在何处?不过是当日赖兄前来说媒,我只说回来再议,不想赖兄只是不肯罢休,定要一件事物为证,我因赶着去探望姑妈,只好答允。小弟愚钝,从不知道,婚姻大事可不经三媒,不换庚帖的。”
贾珍叫柳湘莲抢白得脸上涨红,只是柳湘莲句句在理,倒是辩他不过,只得以软相求,因道:“贤弟!你贸贸然就要退定,置我内娣好端端一个女孩子名声何地!”柳湘莲不闻此言也就罢了,听说此言,顿时大笑,回道:“在下竟不知哪家的闺阁女儿日日立在楼头看男人的!这样的贤妻,在下消受不起!还请大人另谋贤才罢!”
贾珍到了这时也是无可奈何,若是执意不肯退定,这柳湘莲心意如此坚决,想来也是不能再来行聘的,反将事更闹大些,到时怕是整个宁国府的脸面都要折进去,只能答应。叫柳湘莲在这里稍后,自己进去问尤三姐索剑。
那尤三姐在房明明听见柳湘莲来了,以为是来商议下聘之事的,正是满心欢喜,把鸳鸯剑从墙上取下,拿在手上抚弄,想着柳湘莲那一番才貌,更是心花怒放。她正在这里欢喜,不想就听着窗前有人道:“你道那柳湘莲今儿来做什么?”另一个女子道:“想是商议如何行聘罢。”前头那人笑道:“你以为那柳湘莲是糊涂人吗?他不愿做那冤大头,所以今儿来是要退定的,正同大爷吵闹,说要索回鸳鸯剑去呢,大爷好说歹说的,柳湘莲那里咬死了不能答应。真想不着,这么俊俏的一个人,心肠竟是这样冷硬呢。”后头那人奇道:“这倒奇了,那柳湘莲如何就反悔了?”前头那个又说:“原是三姨奶奶自己不庄重,在天香楼偷看那柳湘莲,叫柳湘莲知道了,说‘哪家正经女孩子偷看男人的?’所以执意要退定。”
这两个说话的声音渐远,尤三姐在屋里就听着这样,心下大急,一手拿了剑,一手去开门就要追出去。不想尤三姐手才触到门上,门就开了,正是贾珍走了进来。贾珍看着尤三姐面青唇白,就道:“三姐儿知道了?你也不用很伤心,左右那是个拘泥的人,不值得你这里伤心。就把剑换他,我们再寻好的。”尤三姐听了这话,知道无可挽回,心中气苦难言,忍痛把鸳鸯剑还了贾珍,自己回身倒在床上,泪如雨下。
贾珍看着尤三姐把剑还来,脸上就是一笑,拿了剑出去还了柳湘莲不提。原来贾珍知道尤三姐难惹,若是平白问她要剑,必然是好一番纠缠,又或者把从前的事扯出来,岂不是下不来台,所以安排下两个伶俐的丫鬟,故意在尤三姐房前说了那些话儿于尤三姐听,把柳湘莲要退亲的原因都推在了尤三姐身上,尤三姐果然入局。
却说尤三姐不得宁国府上下人心,那起子奴才不敢明着同她计较,就借着这回的机缘暗自把她算计,明里暗里编排了许多闲话来阴损。尤三姐这番叫柳湘莲退了亲,本就是极为没脸的事,再听了这许多闲话,哪里捱得住,竟是半夜里悄悄用汗巾子在自己房里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