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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有变迁,人亦离散;/p>
斯是故人,唯吾不怨。/p>
泅水难涤,杀孽连断;/p>
霸主先逢,成王相倦。/p>
夕阳垂挂在西边天际,迎着黄沙阵阵起舞,可沙丘上的两人这会都没有心思欣赏它,各有所思的耗着空时光。/p>
夕阳即将坠落的一刻,李克用率先开口道:“云门主,此次你是真的帮了我的大忙,不过你能等我些时间兵长安勤王吗?”/p>
沙漠上,昼夜的温差急剧变化,还没到夜里就已能感觉到冰冷刺骨的清风戏谑。/p>
“怎么?你是要反悔吗?”/p>
云稹没想到李克用支吾半晌竟说出那么一句话,顿时心有不悦,他也没指望谁能帮他,是胜是败那都是他的使命,与其他人干系全然不大。/p>
但是他从来就不愿意被别人戏弄于鼓掌之间,这是秉性!/p>
李克用见他误会已深,也微有歉意,唏嘘道:“云门主真是个直心肠的人,怎地这般不通世故?既然答应了你,岂能毁约,只是我现在却又不便!”/p>
朱邪赤心刚过世不久,沙陀现在还是一片貌合神离的状态,必须得由新主整顿;其次他要世袭父亲爵位,还得上表朝廷方可,不然名不正言不顺;再者此次上表中还另有一份奏折,是申请沙陀出师中原勤王的。/p>
他思前想后很久,就算唐廷元老不愿意让他做沙陀的节度使,但是有这道折子在,肯定百分之百的会答应朱邪赤心的遗言。/p>
到时候师出有名,也省的落下奸佞之人的把柄,这也许是身在权势争夺中唯一比云稹成长快的经验吧!/p>
“好!我相信你,不过我明天就得出……”/p>
云稹听了他的说辞,觉得他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他却陪不住李克用,一大堆的恩怨还在等他处理,哪还有闲情逸致在此避风头?/p>
“这么快?我差人送送你吧!”李克用与云稹的相处时间算不上太长,但是经过这短短几天的相处,他觉得云稹整个人外倔内诚,颇对他的胃口,现在忽听他要走,急忙问道。/p>
云稹望着最后一点余晖浸没在天际,沉声道:“你先忙你的事情,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夜黑了,回去吧!”/p>
夜,仿佛披着一袭黑衣,懒洋洋地不停地覆盖着脚下的大地,百家灯火逐一燃起,倒也不失为另一番趣味。/p>
“云稹,我很欣赏你!如果有一天咱们成为仇人,又当如何?”李克用直走到王府大门才张口问道。/p>
世事变迁,岂是人力所能及的。/p>
父子兄弟尚且为了王权厮杀不休,何况是相见不到几天的知己呢!云稹嘿然笑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做错事,我也不会原谅你。”/p>
说罢,便转身悻悻地回屋休息,留下李克用一人的身影,在大厅灯火下摇曳不定,默叹道:“好小子,我果真没看错你。但愿,日后中原争霸,你我不要做敌人,否则……”/p>
没有了后话,看样子他还没云稹的勇气说出后半句,顶着萧索的背影回到卧室,便早早安歇了。/p>
第二天清早,仆人急匆匆地来禀告他,已不见云稹身影的事情。他好像已然知道似的,也不加追究,只说了声:“随他去吧!”/p>
径直拾起桌案上的参议卷细细查阅了起来。/p>
他等来人消失在视线之后,才放下书卷,叹了叹气,道:“可惜了,如此英才,奈何却不是我沙陀勇士!日后自求多福吧……”/p>
昨夜两人的对白,云稹已经觉李克用自从继承朱邪赤心的爵位后,整个人变得冷漠了许多,再听他说“过些时间才兵”和“两人若是成仇人”之类的话语,早就对他没了信心。/p>
故而,五更初开,他便悄然离开王府,只身侧影向无极沙漠的开端行去,因为那里才是他不久后真正的战场。/p>
云稹离开边境,西出阳关,又逢阳关石碑。/p>
不过这次自己已是形单影只,大觉惆怅,闭眼回味风云变幻,念头闪及便信手拈来当日在壁画上所学的武功。/p>
大约舞动了半个时辰左右,云稹心里忽然一乱,不由默叹来人好强悍的内功。可停歇下来望去,空旷无垠地塞外哪里还有人影。/p>
便开口啸道:“是何人在那边鬼鬼祟祟地窥我练功?”/p>
声音无法衔接,悠悠远去,仍然没个动静。/p>
“缩头乌……龟!”/p>
四个字,他说出口了三个,可是剩下的一个他是以怎样地口吻说出的,此刻都说不出所以然来。/p>
只见阳关石碑后,缓缓闪出一个青衫客,花白的胡子直抵胸口,双手负于身后,神态自若地目视着他。/p>
云稹讶异地说道:“楚老先生?怎么会是您……”/p>
“云小子,老夫恭喜你练就成了《长空赋》,看样子你已全然贯通,这下晚晴有得救了!”青衫客便是楚昕辞,他形态懒散地向云稹贺喜道。/p>
云稹初始还对刚才的误解有些尴尬,乍听楚昕辞提及晚晴的事,当下心意大乱,急声问道:“她人了?在哪里……”/p>
黄沙大道上的碎屑竟无风而动,此时云稹心思全然不放在这里,更不会对眼前的老人有所防备。/p>
说实话,他从心眼里敬佩这个无名的医师,不仅仅因为他是晚晴的祖父。/p>
然而,越是容易相信的人越是害人不浅,云稹只感觉眼前一花,眼前的老人便没了踪影,随之背后阵阵麻,寸步难行。/p>
“为什么?”/p>
云稹难以置信地嘶吼道,他委实没想到楚昕辞作为长辈竟会行起偷袭的伎俩,顿时或多或少有些恼怒。/p>
任凭他百般大喝,楚昕辞还是对他不闻不问,飞点下云稹八大要穴,惊异道:“你小子竟把九渊心决练到了这步田地,难怪……幸好这里还有老夫精心研制的加强版麻沸散,相信也够你昏睡几天的了。”/p>
云稹双目暴睁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把麻沸散捂在自己口上,不出一会,他只觉得舌尖麻木难当,接着六识皆被封闭,遥遥昏倒在了城墙残垣上。/p>
“好好睡上一觉吧!老夫曾当着晚晴的面,答应她不会伤害你和崔昊两个,自然说到做到。不过,老夫自己实在有些说不出口的情况,你们又怎么会理解?”/p>
楚昕辞一边自言自语地倾诉着他的隐情,一边扶起云稹没入阳关以东,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p>
车轱辘在地上摇晃不定地前行,也不知要带他们去往何地?/p>
“阳关漫漫英雄尽,落英纷纷儿女情。”楚昕辞自省自叹地吟唱道,看了眼熟睡的云稹,蓦地有些不忍,道:“傻小子,天下大乱已成定局,奈何晚晴这妮子对你总是放心不下,老夫自作主张成全你们一次,但愿你们不要像她爹娘般再做傻事……”/p>
过了阳关十里开外,便上了宽阔的官道,骏马疾驰在官道上,落音无声。/p>
日升又落,倥偬时光一泻而过。/p>
三天后,当云稹有了知觉的时候,人已在甘州的一家客栈,名曰“祥云”。/p>
马路两旁吆喝声四起,看来这里的生计并没有荒废多少,新上任的节度使是个有名的书呆子,整天只会四书五经、之乎者也。可就这样的文人,倒是把甘州这个不大不小的疆域,管理地井井有条,一时被人传作佳话。/p>
云稹对这些自然早已没了兴趣,他和这个自幼长大的地方,在母亲逝世的那一刻早就做了了解,任凭伙计仍然少爷长少爷短的喊着自己,总抹不去当时败落的阴影。/p>
倒让自己好奇的是,楚晚晴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身旁,但是还是昏迷不醒。/p>
他费力地回想着前几天的遭遇,对楚昕辞这个人越来越想不通,无意瞥见了桌案上的书信,打开后全是如何医治楚晚晴所中之毒的方法。/p>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p>
云稹瞧着楚晚晴脸色红润丝毫不见褪去的样子,心里当时就软了下来,道:“不管她祖父怎么想,她始终是我妹妹,绝对不能让她有事!”/p>
当下便按照书信上所教授的方法,替楚晚晴打通筋脉,因为她所中之毒罕见而且耽搁的时间太长,所以医治的过程要比较漫长一点。/p>
云稹基本上将楚晚晴身上的毒物驱散的差不多了,可是信纸上还说须得《长空赋》最后一重,将她体内的血气重新引导,方可痊愈。/p>
无奈地云稹苦笑道:“第十重功法,我现在尚且没有学会啊!也不知这送信人是真的有心救晚晴,还是在变法捉弄我云稹,真是无语透顶!”/p>
他也犹豫着给楚晚晴把过脉,觉得一切都恢复地不错,当下也就没太在意这些,心想以后要是参悟出来,再医治也不迟,反正现在她也没有大碍。/p>
第二天清早,楚晚晴终于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个极其漫长的怪梦,可惜如今梦醒了,望着眼前日夜思念的人,心里却充满害怕。/p>
她怕自己这样叫醒趴在她床沿上的云稹,自己又会独自进入可怕的黑暗与孤寂中去。/p>
只能捋着云稹早已散乱蓬松的长,哭笑不得,慢慢地又回想起儿时的过往,陷入深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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