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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轩和冯莫神站在城门口处,眼巴巴地干望着空落落的城墙,忽然见远处出现了一个飞速跳窜的人影,不由兴奋地迎了上去,才知原来是云稹,道:“稹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前来,老鱼他人了……”
云稹也不及答话,只听耳边喊声越来越重,情知鱼素尺已经和袁明觉打得火热,念及鱼素尺有伤在身,顿时抽身重返城中,倒让城门前的两人顿觉木讷,半晌也没明白那小子在忙活些什么。
一声更比一声沁骨的声音悠悠传来,饶是公孙轩身兼一代宗师的气派,但到了这个份上也似乎有些把持不住,心慌意乱地眺望着远处,徘徊不定。
无奈高耸的城墙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能让他没由头地暗自焦急。
公孙轩实在是按捺不住心态了,回身对冯莫神说道:“你们先在这里候着,老夫进城去打探一番,想必他们应该是遇上大麻烦了。”
当下听他说出这话,冯莫神也面带犹豫之色,毕竟师父刚过世又加上师弟在城内生死未卜,倒也够他这个做师兄的忙活,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感激的话语,就躬身搭礼地拜了一拜公孙轩。
公孙轩略微含笑点头,人已拂起身子向城内掠去,心想这楚老怪一生小肚鸡肠的,没想到竟调教出了楚昕辞和冯莫神这样的后辈,实属不易啊。
他边想着边用足轻功,人已落到了城墙上,瞥眼望去,西面那边隐约有厮杀声扬起,只是刚才沉闷的瘆人叫声一时再也听不见了,也不及犹豫其他,登时拨开步子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向那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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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阁前街。
鱼素尺和袁明觉动手之际,没防备又裂开了伤口,登时鲜血四溢汩汩而流,回头见扶住他身子的却是云稹,苦笑着叹道:“你小子可算是来了!”
云稹见此情形一度沉默了下去,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以作回答,再也不知该如何说辞。
“你师兄……”
到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惦记着那个叛出师门的王仙芝,云稹暗自生气,要不是他拖拽鱼素尺,就算黑衣箭队和袁明觉相互配合,也难以将鱼素尺伤成这样,但是瞧着鱼素尺一脸苦楚的样子,这些话始终是说不出口的,沉声道:“送出去了,你就安心休息吧!”
鱼素尺听到这话,感觉才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软绵绵地倒在了云稹的怀里,没了知觉。
……
正当云稹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听身后疾风骤起,随之扬起公孙轩的声音,道:“袁明觉,受老夫一剑!”
袁明觉主炼气而公孙轩已带点炼神的韵味,招招剑意无不蕴藏着无上的威力,与实形剑气想比而言,这道虚无的剑招好像更有杀伤力。
两人黏在一起斗了大概五十多招,公孙轩自忖情急之下难以挫败袁明觉,要是再加上黄巢赶来,那可真是后果不堪设想,怒吼道:“稹儿,你带他先走。”
云稹实在不忍心公孙轩一把年纪为自己断后,虽有心想替换他下来,无奈鱼素尺睁开了乏力的眼皮,暗自使了个眼色,示意云稹带他先走。
要说公孙轩和鱼素尺这两人的交情,那可真是铁的不一般,虽然平时坐在一起两三句不合后就开始互怼,但是在患难之际决计不像是撇下对方的人。
云稹当然明白这一层关系,苦笑着径直背上了屋顶的鱼素尺,道:“师尊,你也莫要恋战,速速离去才好。”
公孙轩此际估摸也难以听见他的声音了,只见公孙轩和袁明觉在街头不断变换着位置打斗,霎时间已经距云稹有好些距离。
本来云稹已行走地飞快了,乍听鱼素尺说道:“稹儿,此刻城楼之上空虚,你我不妨去那里稍作休息,老朽还有些事情得和你安顿……”
云稹不由放缓了速度,挑眼望去城楼处仍是一帆风顺的样子,异常的平静,道:“先生,我要不先把你带下城去,再去襄助师尊……”
鱼素尺一听云稹作势要离开的样子,登时泛着白眼焦急地喊道:“没什么,那个老怪物平常总是耀武扬威的,就让他今天在袁明觉手里吃吃苦头也好……你先且坐下,老朽有三件事需要你去办。”
云稹不置可否地还担心着公孙轩的安危,道:“什么?”
鱼素尺盘膝而坐在潮湿地城墙上,苦笑道:“这才对了嘛!其一,在老朽死后,你务必要把老朽和王仙芝的遗体带回沙漠安葬。”
这话刚从鱼素尺口中说出,云稹猛地回过头怔怔地望着乏力的鱼素尺,一时也不知该答应还是不答应,反正此刻再也没时间想公孙轩的事情了。
鱼素尺情知这些话猛地说出是有些瘆人的慌,急忙赔笑道:“你也太别一惊一乍的,生死有命皆是定数,还是听第二件事情吧!”
云稹沮丧地点了点头。
咳咳咳!
鱼素尺颓然咳嗽了起来,粗喘着道:“其二,你需保护徐慧不受伤害,老朽在你们三人里独独看中了的就是她,再说她现在也是你的妻子,你必须要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云稹不由苦笑,暗骂道这档子婚事可是因你而起,现在又把着麻烦摊子撇在我一个人的手上,你倒是自在了!
许久不见云稹回话,鱼素尺心知云稹又是在暗地里捣鼓着数落他了,这次也不再强词夺理,反而正儿八经地作势起来,道:“还有一事……”
云稹疑惑地问道:“什么?”
正在捣鼓鱼素尺说话做事总是一半一半的,丝毫没个全乎的成品,实在让人着急。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鱼素尺点住了穴道,不由焦急地大喊了几声,怎奈根本没人去搭理他。
数声喊叫之后,云稹顿觉迷茫,苦道:“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吗?竟劳烦你老这般对我……”
接二连三地问了好几句话,可是鱼素尺就是不答应他,久而久之他已放弃了求情的想法,只觉得鱼素尺将他放倒在地上,自己盘膝而坐呼吸极为急促。
云稹不知道鱼素尺又要兴什么风浪,顿时将真气逼到各大要穴处,眼瞅着再有两三个穴道贯通就大功告成了,谁料他体内的真气像是受到了强大的真气阻力似的,悉数返了回来,其他几处要穴重新被封住,顿时气血不通倍感压抑。
“喂!先生,你要做什么?我给你说清楚你可别和上次那样再在我体内灌输什么劳什子的真气……”
“你到底是在听还是没听啊!”
云稹无休止地怼着鱼素尺的做法,此刻真怕他再和上次一样非让自己炼什么虚,期间差点被整个半死,昏迷了大半天才算是捡了条命回来,情知这次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要是被黄巢或是袁明觉赶到这里,岂不真成了瓮中之鳖?
他想道那个鳖字的时候,顿觉尴尬,心里还想着换个词语替代,哪料到鱼素尺已将真气缓缓渡入自己体内,瞬时间只觉六识逐渐封闭,根本没能力再把话说出口。
这是……
在他还有一丝神识的时候,他开始能体会到那道真气竟和《长空赋》中所学相差无几,刹那间和自己体内自封的真气打成一片,说不出的暖洋洋和谐。
难不成他竟将自己的内力传给了自己吗?
云稹实在再也想不出其他什么答案了,久而久之索性闭眼享受这股真气带来的舒适享受,很明显地体会到此刻自己就如开始学跑步的婴儿一样,既感舒服而开心又觉自满而惧怕,就这样足足拖了一个时辰后,直觉眼前袭来一通刺眼的光明,瞬时没了知觉。
当他醒来的时候,鱼素尺已经像是百来岁的老人似的,几经已是风烛残年的样子,倍感凄切,伸手扶起他暖声问了好几遍,才听他微弱地咳了咳,道:
“臭小子,咱们可算是两清了,老朽曾对你的各种……也是该化解的时候了,那毕生的真气希望你能善用,炼虚之境漫漫无期,你还是得把握好度才是。”
云稹乍见鱼素尺竟有如此可亲的一面,不由语塞凝噎,径直是愣愣地点头,哪还敢还口说其他的不是,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说的第三件事情是什么?”
……
鱼素尺若有似无地在脸上挂出诡笑,双手已摇曳着瘫了下去,直到云稹伸手触摸时,才知他已然气绝。
云稹回忆着刚才的一幕笑容,心想:道难道他指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自己要把内功出给我吗?难怪刚才死去的时候是那样的祥和释然。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又能为他做些什么,难道仅仅只是剩下的两件事吗,看来他好像也是个不太会划账的人……
此刻的公孙轩一人独自战着两大高手,渐渐不支,急忙虚晃了一招向城门处奔去,乍见云稹出神的摊在地上,好奇地问道:“稹儿,你还在这里傻愣愣地做什么?黄巢和袁明觉就在身后……”
直到他看见鱼素尺样子的那一刹那,剩下的焦急再也说不出口来,就像是卡在喉咙之间似的,战战兢兢没个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