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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年前的那一战之后,无人还记得大玄曾北入冰原千里,屠杀万千蛮族。
无人记得,那位大玄军神姜无生,曾经是何等的强大,是怎样运筹帷幄,镇压蛮族,竖立起的这座寒骨关。
而二十二年后的今天,正如当年一样,同样是出自那个家族,同样姓姜的一位少年,将要告诉蛮族。
犯我大玄者,虽远必诛。
将士们看着那骑着战马,无比巍峨挺拔的背影,心中满是自豪。
这是我大玄的英雄,要带我们报血海深仇的军神。
这才是军神,是我大玄的军神。
绝境逆转,愤而北伐,弘扬我大玄男儿的骨气。
经过半个多月的集结,寒骨关迎来了近十万援军,因为一些关系到派系阵营的原因,留下来的也就不到五万。
不过好在,骑兵居多,姜望挑挑拣拣,为自己的北伐之路凑够了一万铁骑。
这一万铁骑可不简单,有西盛县当时存活下来的守军,有蛮玄战场上,许戍带领冲阵的重骑兵,还有姜家军中善于骑术的前禁军。
能够陪姜望北上疯狂的都是他的铁杆粉,那些前来帮忙的援军多数留在寒骨关镇守,照顾伤员。
即便如此,还是有近十万人愿意陪姜望疯一疯。
看似是不是不多?可是质量高啊。
除了还在养伤不方便出关的镇北王,寒骨关高品武者基本全数出动,加上前来支援的领兵人马,光三品就有七人。
在蛮王已死,高品被杀了个七七八八情况下,这样的阵容就是碾压。
姜望的目光越过寒骨关的山隘,越过冰原,落在那蛮族的一个个部落之中。
他身后站着一个个穿着各色盔甲的将军们,今日,所有人都无视了自己的官职,皆以姜望为首。
镇北王披着貔裘大衣,前来为将士们送行,看着那在朝阳下屹立在万军之首的身影,心中不免满是唏嘘。
曾几何时,他也梦想着自己能够北伐蛮族,替大玄拔掉这颗钉子,可事事总是不如意,朝中无人支持,寒骨关犹如弃城,每日都只能在此地苟延残喘,等待着蛮族的进攻。
只会守城之将,能有什么威名可在,他多想踏上冰原,亲手砍掉那些蛮族的头颅。
“赵伯伯,你来了。”
察觉到气氛有些严肃,姜望牵着马转过身,不出所料的是镇北王来了。
赵樱冉此刻心里满不是滋味,她昨晚去找姜望,想感谢他治好了自己的父亲,谁知道却无缘无故被他骂了一顿,连门都没进去。
现在人家俩人都是望儿、伯伯的人前称呼,自己倒好,见了亲爹也得喊大帅。
镇北王严肃的脸上微微缓和,露出令诸位将军都从未见过的微笑。
“望儿,此物为传音石头,还有最后一次使用机会,乃是作为军备物资让寒骨关联系京都用的,我将这传音石给你,这样无论女帝下达什么命令,都最少要七天才能到我这里。”
姜望长舒一口气,镇北王帮他把最后的变数弥补上了。
他最怕的就是女帝突然以抗旨为由,降罪他不停皇命,虽然明面上这次北伐是为了捉拿叛徒孙不忘,可暗地里大家都清楚,此行就是为了让蛮族血债血偿。
如今,连传音石都给了姜望,京都就算有其他联系的方法,姜望也有了迂回拖延的时间,给他半个月,蛮族可能就从这片大陆除名了。
“多谢赵伯伯,此行之后无论朝中有何怪罪,我姜望一人承担。”
镇北王眯起眼微微凝视姜望,大手一挥,有一些不屑的道。
“我为寒骨关总指挥,北上的军令是我下的,姬令月她有什么意见,让她亲自跟本王说。”
“大玄开国也有我赵家一份力,怎么,她还要因此剥我王位不成。”
此话可以说是十分的霸气,完全不给姬令月一点面子的直呼大名。
经历这生死一遭后,镇北王的心境也变了。
眼见话题有些敏感,一身儒袍却手持长刀的蒋经国走出来打圆场。
“今日乃是黄道吉日,出兵都讲究一个好彩头,姜少不如为此行的将士们做一首壮行诗,提提士气。”
此话也点醒了将士们,无数人欢呼起来,呐喊着。
“姜少,来一首壮行诗吧,好久没听姜少作诗了。”
“姜传世来一个!”
“能再听一首姜传世的诗,此行死也无憾了。”
听着耳边阵阵呐喊声,姜望突然有些触动。
他目视着寒骨关前的这片战场,半月的时间过去,尸体都已被埋藏在冰雪之下冻结。
那些牺牲的将士们,还能够找全尸身,运回大玄的十不存一,当再次准备开启战争之时,他不由得想起了这些人。
突然发觉,视线中似乎出现了一抹嫣红。
仿佛是溺水之人找到了颗救命稻草,姜望赶忙定睛看去。
只见,在寒骨关两侧的悬崖峭壁上,竟长出几颗开着粉红色花瓣的植物。
这是独属于北境冰原的植物,梅花。
每逢入冬最冷之时才会开放,如今却提前绽放了,兴许是这片‘坟地’中的尸体,让它感觉到了寒意。
“你们看这片山,一眼望不到人。”
蒋经国闻言有些诧异,顺着姜望的目光看向两侧高耸的山巅,的确,一眼望去空无一人。
将士们显然没有理解,低声交头接耳,看着石壁有些懵逼。
“姜少不会不行了吧。”
“瞎说,姜少的文采出口成章。”
“可为啥看山头子干啥,酝酿情感?”
“读书人的事你少打听...”
目光呆滞的看着山间的一朵朵梅花,姜望似乎是在喃喃自语道。
“可为什么我一眼望去,却全身人。”
“抬耳听去,却是一声声呐喊。”
围在他周围的人一听,全身皆是一颤,似乎隐约间真的看到,这漫山遍野中,正站满了全身是血的将士们。
他们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在冲着北方怒吼着。
浩然正气隐而未发,流转周身仿佛泥牛入海。
不知何时,姜望手中划出一抹翠绿色的弧线,文昌笔紧握在他的手中。
手腕一翻,空中留下了漆黑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