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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芒吼完这句话之后，整个客厅里就再没听见其他的声音。抿了抿嘴，赵芒低垂了眼眸，不再说话。
“小芒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啊！快给你爸爸道歉。”林嫂最先反应过来，端了醒酒汤急匆匆跑到赵芒身边，一边让赵芒喝了汤，一边劝说道。
赵芒别过头，倔强道：“我才没有喝醉，林嫂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我给他道歉！”
林嫂闻言，也停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把手上的碗放到茶几上，轻轻叹了口气。环顾了四周，林嫂默默转身去了厨房。
“所以你是在怪我没有像一个正常的父亲一样关心过你吗？”又是良久，寂静的空间里冷冽的声音才响起。
赵芒不说话，只是把头撇向另一边，赌气地不去看。
“赵芒，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一个父亲，你就会能理解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冷峻的声音里有了一丝颤抖。
“你说我不关心你，可我却知道你最近找了个女朋友，我也知道你高三毕业为什么执意要选本市的学校，你说我不关心你，可我却知道你那个女朋友是你喜欢了很多年的，你出去西边散心也是因为她，我不关心你我会知道这些吗？”
赵芒有一霎的怔愣，旋即又觉得恼怒，“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离开！你明明知道我爱她，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我刚刚得到幸福的时候让我必须和她说再见！如果只是知道却不体谅，那就不叫关心！”赵芒吼道。
“趁我还能控制住自己之前，你走吧。”显而易见地怒火爬上他始终如一的严肃脸庞，带上了几分恐怖。
“走就走，本来就不想回来！我不会去M国的，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其他的你所谓的关心就收起来吧，用到你的生意场上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也说不定，最后祝您生意红火，财源广进。”说完，赵芒不再有丝毫留恋，起身重重摔门而出。
“小芒啊，小芒，要注意安全啊！”林嫂在门口大声叮嘱，直到赵芒开着车狂飙而去，才收回了目光，却又正好对上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的男人，林嫂叹了今晚的又一次气。
“先生，你说你怎么就不能温和一点呢，你有多关心小芒我都看在眼里，可是你要心平气和地说给他听才行得通啊，像今天这样只会让你们的关系更加僵化的！”林嫂无奈，这样的话她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可惜从来没有见效过。
揉了揉眉心，男人摆摆手示意林嫂别说了，随即又转身回了书房。
林嫂的视线跟着男人一路直到被书房门挡住，才幽幽收回。回了厨房，林嫂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太好，于是又跑去客厅拨通了正在国外出差的女主人的电话，简明扼要地把今天的事情说给女主人听，林嫂挂了电话，她知道剩下的事情女主人会处理好。
林嫂一边择菜一边忍不住感慨，其实先生和小芒向往的别人的爸爸何尝不是一样的呢，只是先生从来不爱把这些明明白白地摆在他面前让他一目了然罢了，但该做的，先生一件都不曾漏掉过。
怒气冲冲地从家里狂奔而出，沿着幽静的柏油路，赵芒凭着一口气，跑出了很远。
气喘吁吁地慢慢慢了脚步，赵芒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仰天大口喘着气，白色的气体在黑夜里耀眼却又转瞬即逝。关心我啊，关心我难道就仅仅只是雇人每天监视我干了些什么，交了什么朋友，仅此而已吗？
如果关心就是这样，那我宁愿你所谓的关心从来不曾有过。为什么每次都给我安排好所有的去路，然后一脸理所当然的通知我，就要我按着你们的想法去做！我也想要有我自己的生活，为我自己的未来做选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拒绝都这么苍白无力。
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赵芒此时此刻只剩下无尽的自我厌弃。如果我足够强大，是不是就能掷地有声地说出我不愿意，如果我足够强大，是不是就能拒绝这些我所不愿意的所有所有。
陈曦我该怎么办？你是否会知道我有多么的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可是要跟你说再见，让我如何能够说得出口。
对不起陈曦，面对着这些，我竟然会是如此的无能为力，根本不足以为你撑起避风的港湾，又如何让你在我的世界里做那个为所欲为的王后？
所以，如果我说，对不起，你会不会原谅我？
如果会，你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如果不会，你又会恨我到什么程度？
可是无论如何，我都要说，对不起陈曦。对不起，我就要让你伤心，对不起我说过要守护在你身边，现在却不能遵守自己的承诺。
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甘之如饴。如果你会恨我，那也请不要恨得那么刻骨铭心，因为恨得越深，你就会越难以释怀，你就会记住我这个让你伤心的人很久。
深夜的柏油马路，所有的生灵仿佛都已经进入梦乡，伴着甜美的梦境。只剩下孤零零的路灯，还在尽心尽力的为伤心的午夜路人保留着最后的光亮。
赵芒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打字的速度时行时止，写了很多，可是最后发送的，仍然只是那干巴巴的五个汉字。
也就是这么五个汉字，却仿佛将赵芒所有的力气都统统收走，手指尖点完发送，就已经无力再握紧此时与陈曦之间的唯一的联系。
任由自己躺倒在马路上，赵芒放声对着漆黑的夜空大吼，想要把所有的所有全部宣泄出来。回应他的，却是满耳的寂静和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芒摇摇晃晃地从马路上坐起，行尸走肉般一点点向前移行。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坐上了出租车，回到了那个曾经有陈曦来过的房屋，倒头睡着了。
他希望，明天醒来，会有人告诉他，今天的一切，不过只是梦一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