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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至今下落不明,自己又身陷窘境,因而对于这个他们夜游遇到的神秘存在,希尔真的没什么兴趣一探究竟。
但是三个小姑娘中的两个明显觉得遭到挑衅,剩下一个凑热闹不嫌事大,蹲在一边拼命煽风点火。
她们一致决定揪出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希尔别无选择。
“但是,”唯一的高年级学长板起脸,不容反驳地沉声说道,“今天已经足够晚,没有天赋视觉或者院长老爸的人,应该立刻动身回宿舍了。”
阿斯托利亚不想回去,尤其是卢娜告诉她“你姐姐在壁炉边等你”之后。
她还不想看到达芙妮——“我怕我会忍不住把这一巴掌还给她。”
“她看起来很懊悔。”卢娜松开金妮的手,转而握住斯莱特林女孩的手掌,仿佛要把自己看到的画面分享给她,“她手上那只布偶熊是给你准备的道歉礼物吗?”
“不是呢。”阿斯托利亚面无表情地抽出手,“那是她很喜欢的玩具,我八岁的时候钢琴比她弹得好,跟父亲要了她那只熊,玩腻扔掉之后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
……真恶劣啊。
有良知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想。
“所以她根本不会跟我道歉,也不会担心我,别煽情了亲爱的。”
金发女孩靠在廊柱边,低头看了看使用黑魔法时划伤的左手,掌心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浅粉色的嫩肉看起来无比脆弱,只要指甲轻轻掐一下就会挤出血珠。
虚弱的左手猛地攥成拳头,这种弱点没必要暴露人前——这是七十加隆和黑湖教会她的东西,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会牢牢记得。
“容我提醒,你今晚刚当上首席,明天早上就要开始履行职责,”斯莱特林的前辈扬起眉毛,“除了领路,精神面貌也很重要,挂着一对黑眼圈可不行。”
叛逆的女孩不吭声,没有反抗就算默认。
斯莱特林的幽灵正好路过——巴罗看起来神色匆匆,这个夜游队伍少见的学院搭配也没能让他分神,希尔不得不作用于灵魂的黑魔法把他拉扯过来。
奇怪的是,不苟言笑的幽灵受到如此冒犯,却没有对他发火或者弄出声响揭发他们……
而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鬼魂突出的气并不是实体,而是一种触感冰凉的……仿佛他透明的身体逸散出来一部分,冻得几个活人直哆嗦之后又回归魂体。
“你在外面呆着干什么,赶紧回你的床上去。”摆脱束缚后的幽灵十分严厉。
“我一会就回……”希尔缩了缩脖子,把同样缩着肩膀的学妹推到面前,“能不能拜托你送她回去,另外尽量避开dad好吗?”
“我们不想被扣分。”一高一矮两个斯莱特林,同时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意外地让人无法产生反感的情绪。
谁知道外表凶悍的幽灵偏偏就吃这一套。
巴罗不耐烦地抬抬胳膊,示意女生跟自己走。
金妮目瞪口呆,你们斯莱特林连鬼魂都这么别扭的吗!
卢娜受到启发,决定哪天对自家学院高冷无比的海连娜女士试试,希望她心软之后能够告诉她一些冠冕的知识。
明明已经将近午夜,斯莱特林女生折返的路上却事故频发。
即使有熟悉夜路的鬼魂在一旁指点,阿斯托利亚还是好几次险些和费尔奇、魔药教授或者别的鬼魂撞上。
明明跟学长出来的时候一路顺遂,如果不是她运气太差,那问题一定出在对方身上。
她委婉地说出自己的猜想,鬼魂没有否认。
“学长身上的光环还真是多的吓人。”斯莱特林休息室的石门已经近在咫尺,女孩却没急着报出口令,她扶着门打量阴郁的鬼魂,轻飘飘的感慨像是某种试探。
巴罗也没有急着离开,成为幽灵之后他其实不在有那么多要紧事:“你也想要?”
阿斯托利亚盯着幽灵的眼睛不说话,半晌嫣然一笑:“想必代价惨重,我就算了吧。”
“这些你倒是看得很清楚。”
“陷阱若不饰以金银珠玉、不填以珍脍琼浆,怎么把天之骄子锁进宿命的囚笼?”
“如果她当初也能想清楚……”鬼魂转身离去,嘶哑的呢喃仿佛噩梦挣脱捕梦网时抖落的碎屑,随着拐角钻进来的微风去往石廊尽头。
女孩知道他说的是海连娜·拉文克劳。
虽然不知道千百年前城堡里发生过什么,但是她不认为那位智慧的女巫真的连小女孩明白的道理都看不清。
明知后果却还是做出令人扼腕的选择,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也说不定。
不过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刻薄的金发女孩暗自摇头,轻声说出口令:“金樽。”
石门应声而开,门后那张阴沉苍白的脸吓了她一跳。
“就你一个?”铂金男孩拧着眉毛看向她身后,发现的确没有别人,“希尔凡人呢?”
“学长今晚不回来。”阿斯托利亚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绕过他之后瞥了一眼坐在小沙发上的姐姐,她打算当没看见,只是语调不由自主地恶毒起来,“对了,学长还说他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德拉科声音冷下来,“他还能去哪,办公室?”
“这你应该去问他呀。”金发女孩想到学长黄暴的心愿,眼角抽了抽,好心提醒道,“他这么做也许是为你好。”
“他是怎么想的轮不到你告诉我。”心情糟糕的少爷狠狠瞪了她一眼,怒气冲冲地回寝室去了。
阿斯托利亚无所谓地笑了笑,怕他气不死似的追着又补了一句:“明天是星期一,学长,我会去找你问问题哦。”
远处传来马尔福少爷经典的摔门声,人设崩坏的女孩心满意足,准备回去睡觉,偏偏有人不打算就这么放她走。
“精彩的表现。”达芙妮冷哼出声,“这就是你全部的能耐了吗,阿斯托利亚?”
“你不是早就‘看透’我了吗。”阿斯托利亚不耐烦到极点,加快步伐从壁炉前走过,连正眼也没看她一眼,“我警告你,这里没有你所谓我‘需要巴结或者可以利用’的其他人,我用不着‘演戏’也不想把精力浪费在你身上——”
“你!”达芙妮愤怒地追上去,恨不得砸扁那个可恶的后脑勺。
梅林知道,她等到现在,原本是想道歉的。
她这个令人头痛的小妹妹用过不少苦肉计,但从来没挨过打,她实在气昏了头才会动手扇她。
然而阿斯托利亚就是有这种本事,她总能找到办法让她气得发抖,以至于脱口而出的话不含半点歉意,甚至恶毒又粗鄙:“我们都知道,你和你那个婊.子妈一样恶心——”
“啪!”
阿斯托利亚回身甩了一巴掌,和她前不久挨的那一耳光差不多响,打得她姐姐脑子发懵。
“真没家教,看来你的大小姐妈妈也没把你教的多好。” 阿斯托利亚揉了揉发红的手掌心,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别误会,我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我只是单纯地想打你。”
说真的,打人的时候自己也蛮疼的。
她亲爱的姐姐竟然自损八百也不惜给她来这么一下子,真是像极了那位表面贤淑内里狠毒的家主夫人。
不过如果是格林格拉斯夫人,刚才根本不可能挨她这一耳光。
阿斯托利亚瞥了眼姐姐,对方正皱着眉毛掏镜子,完全没有她预想中的怒不可遏。
她也没躲,为什么?
该不会让洛夫古德说中了,达芙妮对打了她感到抱歉?
开什么玩笑。
真虚伪。
“我很累了,不想听你骂我,晚安。”
叛逆的妹妹转身往一年级女生的走廊走,达芙妮杵在原地,没在叫住她。
阿斯托利亚也就没有发现,姐姐脸上没能处理好的懊恼和如释重负。
什么时候起,她们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是从她“意外”落水而达芙妮无动于衷开始,还是更早一些——她和母亲搬进格林格拉斯家?
刚认识的时候,小达芙妮的注意力整天围着她,可是后来她只希望她消失。
也许是她的母亲触怒了格林格拉斯夫人,她被家养小精灵扯着头发扔进花园里的人工湖。
——水不深,但淹死一个五岁不到的小女孩已经足够。
听说麻瓜小孩记不得小时候发生的事,那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肮脏的湖水灌进口鼻的痛苦令人难忘,那天的遭遇她至今记忆犹新。
如果不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后来赶到,她也许就不必忍受这可怖的阴影。
但他毕竟使她得以活下来。
受到诅咒的湖水赋予了她独特的能力,被救上岸后她开始听见人们真正的心愿——
然后失去了自以为拥有的全部。
就连她心心念念的父亲都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在乎她,“达芙妮其实并不那么喜欢她”的这个事实,现在看来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她能够听见人们的心愿,她原本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天使,开开心心地为其他人实现愿望。
莫名其妙地从希尔那里得到善意之后,她就忍不住怀疑存在这么一种可能,达成的条件可能只要一点点“阳光”。
不过她已经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曾经缺少的东西现在不再需要。
她不再是那个看到一点黑暗就崩溃大哭的小姑娘,她找到一个同类和一根大腿,要做的事只剩下“变强”。
“我想我帮不上你。”
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把格兰芬多送回休息室之后,仗着各自的本事,十分猖狂地散步去拉文克劳塔。
——作为一名绅士,至少要先把淑女送回休息室,虽然在希尔心里卢娜和“淑女”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是他把人叫过来。
“没关系。”希尔无所谓地摊手,“盖勒特都没有头绪,你不用觉得抱歉。”
他们走进一段几乎完全封闭的走廊,天花板上是曾经出现在礼堂的星空。
天文学勉强及格的三年级一眼认出天龙座明亮的“眼睛”,反倒是拉文克劳对这些浪漫的星星很不耐烦。
“我没有‘觉得抱歉’。”卢娜干脆地说道,“你在发情,马尔福是你的伴侣,你想和他□□——”
最后那个词从一年级女孩的嘴巴里吐出来,希尔尴尬地手足无措:“我没有,我不想跟他……那样……”
但拉文克劳一年级只是耐心地停下来看着他,而且一脸“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尴尬,但是既然你介意我就迁就一下你”的宽容表情。
希尔放弃地闭上嘴巴,于是卢娜得以继续:“好的,我刚才说到哪里?”
“哦,好吧,就当你不想跟他□□。”前提条件被强行修改,这让拉文克劳有点不高兴,“但是你必须跟他□□——是这样吗?”
“……不太对。”希尔捂着脸不想看她,“准确地说是‘我想但是我不能’,而不是‘我能但是我不想’……天啊,我在说什么鬼东西。”
“你为什么不能?”卢娜疑惑了,“你阳——”
“不不不。”希尔眉毛一跳,赶紧捂住她的嘴巴,才没让那个可怕的词钻进他的脑子,“不是我,是他,他太小了不能交,不能做这种事……梅林,洛夫古德夫人没告诉过你女孩子不能随便说这些词吗?”
被捂了嘴的银发女孩眨了眨眼睛,慢慢摇摇头:“她死得很早。”
“……原谅我。”希尔抱歉地拿开手,发誓不再计较对方的用词。
“没关系,她住进了这里。”卢娜低头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难得露出几分小孩子的天真神情,但是很快她就又抬起头,“但根据你说的,不是你‘不能’而是他‘不能’,那改变条件让他‘能’不就行了吗?”
“他不会和我一样‘突然长大’。”希尔无奈地摇摇头,“即使魔药让他的身体成长,内心依然是那个小家伙。”
“哦,我不知道心理年龄也是□□的准许条件。”卢娜点头附和道,“那么其实你的心理年龄也不及格是吗?”
“不,不是的……好吧,我也不知道,但我已经长大了,这个过程大概不会逆转……我在学着做一个……嗯,负责任的成年人,我认为我及格了。”
“所以区别在于‘身体的成长是否会逆转’?”热爱学术的拉文克劳开始合理假设,“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让马尔福永久性地迅速长大,你们就可以……”。
“不,”有良心的斯莱特林意识到他们的讨论已经开始涉及道德、哲学和伦理,继续下去只会让他更加焦头烂额,“对不起,这个话题能不能到此为止?”
卢娜有点不开心:“你拜托我帮你解决问题。”
“是是是,非常感谢。”希尔生无可恋,“你的推理真的给了我很大启发,非常有帮助,真的。”
“那你们会……”
“不会,没有为什么。”
他们沉默着走完剩下的路,最终在青铜门环前面告别。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晚回来。”卢娜看了眼天色,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格林格拉斯说你也是首席,你明天不用早起吗?”
“当然要,而且要比任何时候都早。”希尔苦笑着摇摇头,“那么晚安了,骚扰虻消灭者。”
“晚安,翼蛇。”
黑发斯莱特转身离开,走到密道边又被对方叫住,女孩看起来总是这么困惑又好奇,让人很难真正对她发火。
“希尔凡,”她问,“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原本是什么?”
这似乎是某种哲学问题,如果是德拉科在这里,大概能滔滔不绝说上很久。
但他毕竟不在这,于是希尔干脆地回答:“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现在是一个斯内普,一个斯莱特林,一个未婚夫……”
“还有‘朋友’。”卢娜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你有很多朋友,身处复杂的关系网络之中。”
“是啊,对了,我还是一匹小马的主人,它差不多有这么高——”黑发斯莱特林习惯性地把手比过头顶,意识到自己长高了很多,又不太确定地比到胸口,“呃,我很久没见过nothing,它应该也长高了。”
“不过你说的对,我还有很多其他这一类的身份——你知道,德拉科为我制造了很多牵绊。”
“看不出来,他竟然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卢娜感慨,“难怪你想跟他……我不说下去,但是你知道我在指什么。”
“嗯。”黑发斯莱特林忍不住笑了,没受伤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心口——那里有个暴躁的小少爷正在大发雷霆——仿佛这样能安抚到他可怜的小未婚夫。
“他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