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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什么礼节接待,这个差别可大了。
钱歆瑶拉着吴嬷嬷的手:“我依旧是不安心。”
“姑娘放心,我帮姑娘打听着。姑娘赶紧更衣歇了吧。”
“恩。”钱歆瑶点了点头,吴嬷嬷立即吩咐婢女过来给钱歆瑶更衣。
躺在床上,钱歆瑶睡不着。
她想到丹霞讲过韩绛要把崇新门外那个无名坊全部推倒重建,虽然丹霞不知道细节,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钱歆瑶却想到了一样东西。
一个坊推倒重建,全部修成木屋或是泥屋根本就无法让原先的坊内的人住下。
唯有!
几丈高的屋子。
难道是……水泥。
钱歆瑶相信自己没想错,若用木楼,临安的木料价格今年比去年高了三成,比起绍兴府的木料贵了有十倍不止。
钱歆瑶不是那种十指不粘阳春水的人。
她在意的事情很多。临安府常用物资的价格、生活所需品的价格,甚至是临安府的房屋价格她每几天都会派人去调查记录。
近三年来,临安府涨的最厉害的就是房屋的价格,其次是就是食物的价格了。
钱歆瑶小本本上记录的临安府各种行业加起来有四百八十四种,连修扇子、补鞋子等都记录在案。
临安府的禁军每月领十五贯钱,三年前可以天天吃肉,今年不行了。
三年前的冬天,一头猪也就是一贯钱,今年初冬临安府一头猪已经需要一贯又六百文。米价也从三年前的七十三文一斗涨到了九十文一斗。
而房屋。
三年涨了一倍还多,有些城内的好地段三分地方的小院已经需要一千五百贯。
也就是禁军士兵一百个月的收入,这样的小院也就是富户的五口之家。
一定是水泥,钱歆瑶相信韩绛要盖的屋,肯定是几丈高的屋,砖石屋。
钱歆瑶决定,明天一定要找机会问问韩绛。
夜已经很深,深的都快要天亮了。
临安府提前开城门,因为这是权知临安府事吴松的命令,十数骑呼啸而出,紧接着几十条船开始往西去。
韩侂胄自知势单力薄,他需要找帮手了。
找谁,肯定是找自家人了。
韩侂胄自开昼锦堂,眼下还没有被大族所认可,韩氏是大族,依人口排下来在这个时代,南宋姓韩的人口数排第二十四位,约有六十四万。
韩侂胄属于相州一脉。这一脉在唐时就是显赫之族,到了宋代韩侂胄的曾祖韩琦将相州一脉的声望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就算韩侂胄在朝堂上恶名昭著,但巴蜀一带你自报姓韩出自相州,若需救急,便会有人帮助。
曾经巴蜀大灾,韩琦救巴蜀灾民二百万。
韩侂胄要去族中求援,他需要族中名士前来支援自己。
韩侂胄给相州一脉派了三队人马,却给桐州一脉派了七队。
桐州韩氏曾经有个人,大耳光扇在过韩侂胄脸上,这个人的祖父也叫韩绛。
当然,不是韩侂胄现在的养子韩绛,而是桐木韩氏名臣,一百年前已经过世的韩绛。其孙子韩瑜打过韩侂胄一记耳光。一百年前的桐木韩氏韩绛的父亲韩乙,八个儿子、八个进士,一门四相,一朝四国公。
韩侂胄这一支,相州韩氏不弱,自宋开国以来,三人宋史单独列传,两人名列昭勋阁,十一位国公、三人封王爵。
此时,韩侂胄需要名望,需要声势,需要洗白自己变成一个受天下人称颂的好人。
那么,他就需要支援。
名士的声援、人才的支援。
唯独,不差钱。
钱家不需要支援,钱荨逸派人送信需要的是调派吴越钱氏优秀的族中子弟前来临安听从调遣。
钱府的清晨是一被暴喝从宁静变的喧闹。
陆游,今年虚七十岁,精神头十足,见到钱家花厅内正准备吃早餐的韩侂胄后,一声暴喝:“韩老贼,你为何还不死。”
韩侂胄慢条斯理的又喝了一口粥,擦了擦嘴:“非也,非也。宪问之中关于老贼一词有注释,小的时候不懂谦卑不能和兄弟姐妹们和睦相处,长大了又不懂教育后辈,到老还不死的,就算是对天下有害。”
陆游愣住了,韩侂胄竟然如此淡定。
韩侂胄站起来走到陆游面前:“放翁,你今年七十,实则六十九。我才四十二,更何况我教育的后辈有才,我与兄弟姐妹相处非常好,所以,我不是老贼。”
陆游脸色铁青:“那是什么?”
“奸贼。昨天以前是奸贼。”韩侂胄很淡定的说出这一句之后,花厅内吃早餐的人全喷了,几位老臣赶紧背过身去怕人看到自己把粥喷了一脸一胡子。
陆游傻眼了,自己骂了韩侂胄至少有十年了。
韩侂胄伸手一扶陆游:“放翁安坐,节夫得天赐一儿,从此洗心革面,以造福天下为己任,晚辈给您老盛碗粥可好。”
韩侂胄还真的亲手给陆游盛了一碗粥。
陆游看看粥,再看看韩侂胄,出门看看外面,然后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天亮了,日头也从东边升起。”说完转头看着韩侂胄:“莫非,你在粥里下毒。”
韩侂胄也不言语,端起碗喝了一口,然后将碗放在桌上。
陆游依然怀疑:“冒充的?”
“真的。”谢深甫拉陆游坐下:“安坐,其余的事等会再说。”
“真的?”陆游不由的又看了一眼韩侂胄,再看看桌上,将韩侂胄喝过一口的那碗粥拿到自己面前。
陆游虽然恨韩侂胄,可这一碗粥他若嫌弃便是失礼。
他说有毒,韩侂胄试粥,这便是韩侂胄的礼。
早餐后,钱荨逸书房,陆游又见到两个他认识的,此时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个是韩绛,另一个是马远。
马远天没亮就来了,没钱荨逸的手书寻常人也请不动,更何况今天是年初二,许多人家里女儿回门,马远此时应该在家里家宴才对。
可马远却在这里。
此时的马远头发凌乱用一根布条随意扎着,左手夹着四支笔,嘴里咬着一支,右手正在一块巨大的画布上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