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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煜琛还在周澄之书房里,简凝只好陪陆声继续在客厅里看电视。像这样,陪父母,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起的日子,其实一点都不多,她小时候父亲忙母亲忙,后来她出国念书与父母相隔千里,现在回国却忙着工作…从小到大别人都羡慕她,有个这样的家庭,可谁又知道私下的孤独心酸呢?这样的家庭,一家人能在一桌吃上一顿饭都是一件极其宝贵的事情。人啊,总是贪得无厌,看不到自己的幸福。
还有两天就正式开学,简凝除了忙着准备上课的资料,还有一件挺头疼的事没解决。学校离她那套小别墅很远,每天去学校上个课路上就要两个多小时,要多麻烦有多麻烦,而且一个月的工资就抵了烧的油钱。不过回国决定教书后,她其实就在学区买了套小户型的房子,北欧风格的精装修,拎包入住。现在的问题是,那房子空了快两个月,她也没喊人收拾过,家居用品什么都没准备,也没让物业那供水供电。陆声刚刚问起这个事儿,她才记起来。陆生看着分身乏术的女儿,大手一挥,直接说:“行了,把钥匙给我,我去联系家政,顺带把日用品买了。”末了,还嫌弃一句:“真不知道你在国外这马大哈性格,是怎么活下来的?”
简凝:……。在国外也没这么多破事啊…
星期一第一节她就有课,出门前想了好久,怎么穿才算是为人师表,让自己看上去成熟稳重一点。突然从学生变成老师,简凝边穿衣服边感叹自己老了,真是忧伤。除了觉得自己老了,她还真没有其他的情绪。紧张?她觉得自己多少有一点,主要是怕自己讲的不明白,但也还好,毕竟本科生的课程内容还很基础,而且学生也不多。
就这样,简凝拎着笔记本电脑,提前五分钟进了教室。刚一进去,看到二十来个齐刷刷的脑袋,她就有点懵?什么情况,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勤奋吗?她以前念书,永远都是踩着铃声进教室的啊!而且,这些学生怎么看她的眼神还带着些许玩味?
坐着的这些学生,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早就盼着这个年轻又漂亮的老师给他们上课。不要忘了,简凝可是给他们留下了一大堆八卦。拜军训她晕倒那次所赐,简凝早就在自己不知名的情况下成了他们院的风云人物。刚结束的军训,他们都知道他们老师的男朋友是个帅气的军、官,可刚打听到了这一猛料,他们老师接着就退出了军训,这也没什么,可他们老师走后,总教官就再也没去训练场看过一次。明明他们老师在的时候,总教官来得很勤啊。所以,时隔多日,再见到简凝,眼神里能不带着戏谑吗?更何况,简凝也不比他们大多少,年轻人总是爱闹的。
简凝看着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不自然的咳了咳,收起不好意思的表情,站在讲台上等着上课铃声响。简凝工作和生活完全是两种状态,对待工作,她一直专注认真的态度,既然打铃了,那就上课,她也不准备来个独特的开场白,让学生记住自己,她也不需要记住那些学生。你优秀,别人自然看得到,她一直相信这句话。
简凝看着台下都望着她的学生,缓缓地开口,“我们开始上课。”,声音温温柔柔的,但却给人一种微弱的压迫感,“为了日后愉快的合作,我要先把我的课程要求讲清楚。我想第一节课,聪明人是不会翘的,你们能进来,我相信智商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不存在谁不知道的情况。”底下的学生们笑了一声,她接着说:“我上课不会点名,平时分全在你们自己,我对谁印象深刻,谁的分就高。让我对你有印象,有两种,一是颜值高,二是常发言。你们第一种都有,所以只能handsup了咯。”被人夸,谁都会高兴,何况被一个颜值高的人夸自己颜值高,简凝就这样轻轻松松获得了学生们的好感。
“上课期间,只要你觉得我讲的不对的地方,可以直接反驳我,还有,只要不影响到我和大家上课,你们干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但有一点除外,”简凝顿了顿,确定这帮学生在听,“在我的课上,你和你的男票或者女票不能坐一起。”她说完,下面就一阵笑声。简凝也配合的笑了一下,“和你的对象一起来上课,你什么都听不进去。学经济的,讲效率,讲成本收益,你这都算不清的话,我劝你早点转专业。”
话都说清楚,简凝就开始正式讲课。本以为,一个半小时有点漫长,却也过得快,简凝讲完当天的内容,还有几分钟剩余,于是提前下了课。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几个学生围上来找她。简凝忙放下水杯,耐心的听着学生说话。她刚回上一句,放在讲台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说话被打断,她瞄一眼屏幕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直接摁掉,示意学生继续。等回答完学生的问题,又过了十几分钟,她长舒一口气,收起东西,拎着包出了教室,这才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号码,拨了回去。
刚下课,路上学生有些多,吵吵闹闹,不好听电话,简凝边往稍微安静的地方走,边等着接通,对方是个女人,有些不确定的问,“是简凝吗?我是袁泽的母亲。”
简凝得知对方是袁泽的母亲,瞬间凌乱,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说:“阿姨,是我。不好意思,刚刚有几个学生找,所以挂了您的电话。”
“诶,没事儿。”苏季文丝毫不在意,继续说:“阿姨听阿泽说,你今天开始上课?正好阿姨路过这附近,就想着来看看你。你现在方便吗?”苏季文在车上听着那头清澈柔和的嗓音,内心也渐渐放轻松,斟酌着问道。
苏季文根本就不是恰好路过这附近,是特地过来找简凝的。那天晚宴后,知道了自己儿子的心意,苏季文对简凝自然留意关心起来。要说简凝和叶雨沁自己更钟意谁,她还真没个准确答案。论起相貌、学历、家世等等,简凝更胜一筹,但叶雨沁那孩子是她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善良温顺,让她做自己儿媳她也放心。这期间,叶雨沁来陪过她两次,苏季文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况且那孩子又藏不住事,明里暗里问了袁泽和简凝是什么关系。相比之下,简凝这姑娘不闻不问的,丝毫不在乎的样子。问起自家儿子,听说她还出国旅了趟游,就显得大气稳重了,再看年龄,简凝还比叶雨沁小两岁,于是愈发显得叶雨沁娇惯和不成熟。况且,自己的儿子长这么大没看过对谁上过心,苏季文就更好奇简凝了,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能让自己儿子这么一反常态。于是思来想去,借着开学的机会,来看看简凝。
握着手机的简凝,压根就不知道苏季文在想什么。她现在内心只有一句话,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个什么画风?她跟袁泽八字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一捺,上次去他家纯粹是自己一时失策,没办法欠了个人情。袁泽到底在他家给了他父母什么印象?这才刚在一起,就需要应付家长了?她有些无语,努力维持平静的语调:“方便的。您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接您。”
苏季文报了位置后,简凝挂了电话往校门口走。一台黑色奥迪A6静静地停在不远处,车旁站着一个穿着军装年轻的shi兵,简凝不动声色的瞄了瞄,不急不慢的走过去。司机小张礼貌的打开车门,简凝道过谢后坐了进去。
苏季文今天穿了身墨绿色的长裙,领口是旗袍的盘扣设计,显得她本就保养得极好的皮肤更加白皙,愈发显得身份高贵。“阿姨,您今天真美。”苏季文笑了笑,细细地打量着简凝,比上次见面多了些利落潇洒,许是穿了休闲西装的缘故。
“再美也比不过你们年轻人咯,脸上的胶原蛋白啊,真是让我嫉妒。”简凝这下被苏季文逗笑了。她上车时是有些不自在的,上次苏季文给她的印象与那些官宦富贵家的太太没有什么不同,高高在上,端着架子,面上客客气气的对你,却也别想跟她亲近,这次却有些不同,至于苏季文是不是刻意显得和蔼亲切,简凝不好多做判断,况且她知道苏季文的来意。
当苏季文提出找一个地方一起吃饭的时候,简凝心里是有些诧异的。一般这种情况不都是对方的长辈都准备好,等着刁难抢了自己儿子的女人吗?简凝思考了片刻,打算去女士的食疗馆。跟前面的司机报了地址,又打了个电话给朋友留个位置,这才安静下来。还没到路段高峰期,只开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一路上苏季文和她随意聊着,多是问了些她的工作生活情况,气氛倒是不尴尬。
进了那扇实木雕花的门,服务员见是简凝,毕恭毕敬的打了招呼便将两人领进了门。简凝入座后,示意侍者将菜单给对面的苏季文,自己又亲自给她倒了杯玫瑰花茶。本来打算上完课叫上朋友一起吃法国菜的,苏季文突然造访,计划自然是泡了汤。天气又热,于是象征性的点了一份银耳花蜜羹,这才示意服务员出去。
“吃得太少了,怪不得这么瘦,看着就让人心疼。”苏季文带着些关心开口,简凝对这种寒暄似的关心笑着应了一句,礼貌又不客套,分寸拿捏得相当好,既看不出拘谨,也看不出刻意亲近。
女人最快拉近距离的方式,无非两种,吃饭和逛街。也许是典雅静谧的环境对苏季文喜好的缘故,苏季文比上次要热络一些,话题也多。也不用苏季文自己多说,简凝也多半能猜出来,苏季文在没有嫁给袁泽的父亲以前,是文工团唱歌的文艺兵。嫁过去后,就一心一意相夫教子。简凝听苏季文的清脆高亮的声音就知道,再加上苏季文的样貌,她一点也不意外,这种家庭多半是这种路数,包括那天在他家见到的叶雨沁,想来苏季文在袁泽没有带她回去之前,苏季文是有意让那个姑娘进袁家的门。
“你跟阿泽是怎么认识的?”苏季文一直都很好奇,袁泽的圈子跟简凝的八竿子都不见得打到一块去。简凝似乎是听出了苏季文的疑惑,喝了口茶,带着些调侃,笑着说:“说来我跟袁泽认识,像电视里演的偶像剧似的。”八年前,一个到异国游学度假,一个去亲戚家养伤,茫茫人海相遇,却没有擦除火花;八年后,她送朋友去军校,他去看战友,再度相遇,这次却似乎对得起重逢。苏季文听简凝说完,很是意外,确实是像偶像剧似的,但是又看不出面前这姑娘在开玩笑,只能说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一顿饭,两个人吃吃笑笑,也不觉得漫长。除了那个问题外,苏季文也没有再问别的,到真像因为开学特意来看看她一般。她回到自己公寓后,洗了个澡就往床上一摊,长呼了一口气,一双脚现在还是有些疼。吃完饭后,苏季文又提出去逛街,简凝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今天出门穿了一双六厘米的细高跟,上课站了一个多小时,再逛上一会儿,不疼才怪。现在想想,苏季文今天来找她,似乎也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更像是出于不熟悉特意约她出来了解一番。而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苏季文对自己的评价,她简凝不清楚是喜欢还是厌恶,也不在乎。她翻了个身,盯着手机看了一会,还是调出袁泽的号码,拨了过去。出乎她意料,袁泽居然接了,她以为这个点他在训练场。
事实上袁泽刚从训练场回到办公室,杯子还没端起来,简凝的电话就来了。
“你今天不怎么忙?”简凝表达了她的惊讶。
袁泽“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哑,喝了一口水,这才说:“你今天上课怎么样?”
“还不错。”她笑着答了,难得他还有闲心跟她聊一些家常。接着,简凝收起了刚才的些许笑意,语气听不出喜怒,对着那头袁泽说:“今天你母亲来找我了”,她顿了顿,又说“我们一起吃了个饭,逛了会街。”
袁泽听完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家这老太太还真是…他没把心中的些许不快表露出来,而是声音低低的问她:“生气了?”虽然从简凝的语气听不出反常,但是她这种性子特意打电话来说这个事情,那就是多少有些想法。
明明袁泽低沉的声音没带什么情绪,简凝不知怎么听出了一些安抚的意味,满不在意开口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有些招架不住阿姨的热情。”
热情?她怕是觉得有些烦躁吧。这才多久,他妈就约她,把她当儿媳妇看。袁泽这下听出了她的调侃,自己也笑了笑,“这老太太有第一次就有下一次,你也别次次都应,不然有的你烦。”袁泽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成功把简凝逗笑了,微微切了一声,“你当真以为我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