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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随着手机铃声响安静下来。
简凝一手端着保温桶盖,一手捞过手机。
下一秒,只见一直在他们面前端庄大方的队长女朋友突然“呀!”一声,然后唰一下跳下床,“我等会儿有课!!!”
袁泽淡定的眉毛一挑,这锅他不背。
今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才六点,怀里的某人睡得香甜,到七点还没有要醒的意思。他心疼她,又让她多睡了半小时,终是怕她有事,才柔声半哄半叫问她有没有课。
那会儿某人怎么回的?
嘟哝了一句“没有”后,皱着眉往他怀里一钻,又沉沉睡去。
坐在沙发上几人也是一愣,他们第一眼见到队长女朋友就觉得好年轻,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没想到还真是!
他们队长就是厉害!出手就一鸣惊人。于是四人望向袁泽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丝崇拜。
简凝这时候也顾不上还有外人在了,她径直走到沙发旁的置物柜,开始翻箱倒柜。
她有轻微洁癖,冬天的衣服除了外套、大衣不用天天换,其他的衣物一律一天一换。昨天以为今天没课,就在医院里待着没带多的外套,同一件衣服连穿两天死活觉得别扭,这会儿赶着去学校来不及挑三拣四,只好穿袁泽外套,反正现在流行oversize风。
简凝翻出一件卫衣,望身前一比,太大,嫌弃的塞回柜子里。又一阵埋头苦翻,简凝拿出一件黑色的Kenzo连帽卫衣比对一番后,看向病床上的某人问:“这件你穿是不是正好?”
看到袁泽点头后,简凝抓起衣服就冲进了卫生间。
留下一旁面面相觑心里疯狂吐槽撒狗粮的几人。
直到一直默不作声的袁泽突然低咳了一声,四人才猛地反应过来,这里还坐着一尊大佛。
十五分钟后,扎着丸子头,穿着某人衣服的简凝,一脸习以为常的走出来,开始像个进入粮仓的老鼠一样收拾东西。
袁泽的卫衣堪堪遮过简凝的臀部,随着她的步伐,女性特有的妩媚性感展露无遗,一双又直又细的长腿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袁泽余光看见沙发上目光都直了的几人,又咳了一声。
四人被抓包般瞬间收回了视线。
袁泽瞥了一眼手忙脚乱整理散落在椅子上文件的简凝,欲言又止的收回了目光。下一秒,视线又落回到她笔直的双腿上,犹豫半天,终于开口,“你确定穿成这样去上课?”
这女人是真不怕自己年轻啊!这副打扮,到底是给人学生上课?还是坐在下面听人上课?
这就算了,关键是那帮男学生,二十出头的年纪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还把不把他放眼里了?!
沙发上的几人听队长这么一问也在心里狂点头。嫂子你这哪是去听课的样子,去走秀还差不多。
简凝动作不停将东西收拾好,又拿起羊毛长款大衣披上,系好腰带,撩人的大长腿瞬间遮住,简凝整理好衣领,站在床边问,“是不是太年轻了?”
说完,依旧埋头打理着衣袖,又补一句,“这节课还是替系主任给国贸的研究生上呢!”
喃喃的语气,似乎是真的被袁泽那一句问得有些犹豫。
可是她昨天没洗头,只能扎着头发去上课,丸子头确实要比头发随意披下来看上去年轻一些,为此她特意挑了个正红色号的口红显庄重。
袁泽从来不干涉她的穿衣打扮,能让他建议似的问一句,她心里没底了。
哪想到袁泽还没开口,沙发那突然传出一声响动,袁泽的勤务兵小李原本准备端起茶杯喝一口,听见简凝嘀咕的一句后,惊得杯子险些从手里掉落。
他无比惊讶道:“嫂子,你、你是大学老师?我们几个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呢!”
另外三人也点头赞同。
简凝冲他们轻轻一笑,“我刚入职不久,是没有一个为人师表的样子。”
小李连忙摆手,“不不不!”慌张的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他们都是从农村过来的,学历不高,对知识分子最是尊重。
简凝见状也不再逗几人,看了一下腕表,再不走确实要晚了。
她挎上包,看了一眼挂着的病单,对袁泽嘱咐道:“等会三点半要挂一次水!”
然后走到门口,又对这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说:“谢谢你们来看他。”
客套几句后,简凝这才出门。
等简凝高跟鞋哒哒声彻底听不见后,几人才壮着胆子问:“队长,嫂子在哪教书啊?”
四个人没觉得袁泽会回答,毕竟以前关于简凝各种各样的问题,袁泽是闭口不提。
袁泽这回破天荒开了金口,“B大。”
沙发上四个人的嘴惊讶的可以吞下鸡蛋。
B大啊!全国排名数一数二的顶尖大学,基本上是全国各地状元的聚集地。他们嫂子居然在里面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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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里几人走后,袁泽一个人坐在床上输液,手里压着书在看。
简凝特别喜欢看书,涉及面又深又杂。每次来医院,都会带一两本过来。
次数多了,他这都可以建一个小型读书角了。
有些时候,她就看着书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晦涩难懂的专业书和期刊,或者是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的破旧绝版古籍,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明丽生动的五官沉淀下来,窗外是冰雪初融,梅花傲立,她就坐在床边,手边的玻璃杯缓缓升着热气,悠悠的婴儿茶飘着清香。
袁泽这会儿手里拿着的,是一本纯英文小说,至于内容嘛,看了半个小时后,袁泽挑了挑眉。
怪不得他昨天问看的什么,那姑娘边说还将书往怀里收了收,娇俏一声,“没看什么。”
简凝在英国法国生活了那么多年,性格、审美等等形成的关键时期都在异域度过的,品味眼光已经差不多西化。
他知道她的眼光,收藏的电影光碟,洛丽塔、巴黎戏梦、朗读者、断背山……
他浏览过她的随笔注释,抛开世俗的观念,道德伦理是否有违,这姑娘不走文艺道路有点可惜了。
也偏偏只有她,明明每天跟着金钱、资本打交道,内心却对着世间最纯粹最美好的感情有着抛开一切束缚的尊重与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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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打开,袁泽放下书看过去,一位肩上扛着一颗麦穗的男人走了进来。
袁国兴垂手立在门口环顾一周,简简单单的病房不如往常的冰冷。
袁国兴知道,这股满屋的温馨悠然,不可能是自己性子清冷的侄儿带来的。这一切,怕是那个姑娘使然。
袁泽似乎知道袁国兴在找寻什么,低低笑了一声,“小叔,您来的不巧,她刚回学校上课了。下次侄儿带她去见您。”
袁国兴朗声一笑,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一双犀利的眼神盯着袁泽缠着厚厚纱布的右臂看了几秒,收回目光对上袁泽的双眼,“伤怎么样了?”
袁泽撇了一眼右臂,“目前还不知道,二次手术方案过几天才出来。”
袁国兴点点头,目光看向窗外,袁泽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远处几棵腊梅。
半晌后,袁泽将床头升起来一点,调整了一下靠垫,“又是哪里请叔叔来当说客了?”
袁国兴喝了口茶,正将保温杯盖上,听他这么一问,乐了,笑骂一句:“臭小子!”
当部队是你家的?想到哪就到哪?不算个新兵蛋子了,还是一样狂傲。
袁国兴没答袁泽的话,而是试探着问到:“还是不想动?”
袁泽撇了一眼自己的右臂,对上自己叔叔想要看穿自己的眼神,“哪些地方想要我?”
袁国兴一愣,似乎不相信刚刚听见的话。
袁泽在特种部队一呆就是六年。期间几次人事调动,各个地方争着抢着要他,硬是没成功。
一方面,B军区直属管辖特种部队的上峰,肯定不愿意放过袁泽这样难得的军事人才,自是要揣在手上好好宝贝着。另一方面,是袁泽自己没有要变动的半点意思。
以往说起这件事情,袁泽拒绝的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袁泽骨头也是硬,对外从来不说他们是谁。以至于等袁泽进了特种部队后,家里才知道。可是两年后,袁泽半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他父亲袁国邦坐不住了,就一个儿子,出生入死,怎么放得下心?
袁泽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铁了心要在特种部队扎根。
于是袁国邦各种施压,想逼他换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服役,授意自己的老部下郑东刻意刁难袁泽。
队里别的小子两万里,袁泽要多跑一万里。其他小子负重二十公斤,袁泽要负重三十公斤。
而袁泽就算是跑到倒在训练场上,也没吭过一声,硬是照单全收。
父子俩关系也因此僵化,后来苏季文终是心疼儿子,不停的劝,袁国邦这才让袁泽继续待在特种部队。
但是从此以后,这个就成了父子俩彼此心照不宣,相互保持沉默的话题。
袁国兴心里百般回转,目光里突然扫到袁泽手边露出一角的书,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因为这个姑娘?”
袁泽顺着袁国兴的目光,发现手里的书,书名不知何时露出来了,他不动声色把书放到床头柜上,封面压下,书脊朝着自己。
“不全是。”他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眼神晦暗不明。
深邃的双眸像深潭像迷雾,掩藏住真实的情绪,“我自己的胳膊我自己清楚。”
袁泽从被手下挖出来,看见自己伤口的那一刻心里就明白,哪怕恢复得再好,也受不住队里超高强度的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