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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一中的大马路上,一道残影直接闯过红灯疾驰而过。
在接到消息的一刹那,战野脑袋“嗡”的一声,紧接着身体先一步快速做出反应,一把夺过刚巧路过身边同学的自行车,右腿猛地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跨上自行车便朝着目的地飞奔。
一路上大脑发热、心跳如鼓,但本能驱使他必须高度集中精力,穿过一辆辆疾驰的四轮车,恨不得脚下生风,只希望快点儿,再快点儿,再他妈的快点儿。
学校附近的羊肠小路上,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几个女生将白芷围在中间。
张心蕾一改平日里娇嗔的风格,双腿大岔开,双臂抱着一对儿大胸,歪着脖子仰着头,将白芷从上到下来回扫视了一遍。
搜寻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个可以制敌的漏洞,眼神一暗,笃定地开口:“我说新来的,胸平成这样还好意思和老娘抢男人,他妈的不要脸。”
这回尾音收的到是干净,没了波浪号,带着股狠劲儿。
说罢,双臂放下手插兜,不自然的收腹挺胸。
毕竟刚刚将了敌人一军,现在要凹出胜利者的姿态来享受这个瞬间。
谁料……
“我还小。”
白芷一脸平静无波,和开口的语气如出一辙。
“四岁。”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什么叫真正的羞辱。
就是对手压根儿没想要羞辱你,他只是淡淡的说出事实,就足以把你击溃。
就是你费尽心思想出的嘲讽,对方一个毫无心机的信手拈来,就让你功亏一篑。
就是你非常生气,可对方毫不在意。
张心蕾脸上瞬间晴转多云再转阴,仿佛下一秒脑袋上就要劈下一道闪电,将整个人炸的七窍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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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不远处爆呵的一声“妈的给我滚!”空气中同时响起了衣服被暴力撕裂的脆声。
“咣”的一声,自行车被大力的撇到一边,战野瞬间冲过来扒开人群,一手捞起白芷将她老鹰护小鸡一样紧紧困在身后,整个人像只绷紧的豹子,煞气腾腾,眼神凌厉如刀,紧盯着张心蕾,仿佛要将她劈碎。
上一次战野爆发出这样的状态还是小胖出事时,结果始作俑者差点儿被战野揍死,这是整个一中都知道却没人敢提的事儿。
而这一次,看起来更加严重。
张心蕾一行人抖成筛子,控制不住的想要后退,可惜腿早软成面条,维持站立都困难,何况逃跑。
张心蕾想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可是整个下颚早已麻木,上牙不断地嗑着下牙,完全无法发声。
空气中传来被尽力压抑过的低而哑的声音。
“今天没空,你们先回,手机24小时开机,等我通知,随叫随到,敢逃,终生残废。给我滚。”
张心蕾一行人立马相互搀扶着离开,刚一脱离危险范围,几个人瞬间摊在地上,像泄掉的气球一样。
战野这才有功夫转身将白芷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一遍。
校服外衣基本报废,半袖从领口处豁开一大片,白皙剔透的皮肤裸/露在外,皮肤上的红痕尤其触目惊心,白色的内衣带子松松垮垮的垂在肩膀以下,头发凌乱,左脸红肿,可以说,整个人狼狈到一个不行。
除了那双眼睛,自然地平视前方,清冷无波。
战野心里狠狠地一揪,即愧疚又心疼,连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的令人难以忍受。
随即快速脱下校服外套,给白芷套上,因为两人身高差距的原因,战野蹲下身,认真将拉链拉到头。
宽大的校服基本把三分之二的白芷罩住,露出一张狼狈的小脸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可怜兮兮。
战野推来自行车,自己坐稳了,再把白芷扶上车,坐在自己的前面,双臂稳稳地将她圈住,朝前驶去。
白芷不是第一次遭遇校园暴力,但她从未觉得委屈,也没有哭过。
可当背后靠着燥热的胸膛,清晰的感受着那颗强有力跳动的心,那颗此时此刻只为她而跳动的心,她突然鼻酸。
原来被保护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以前不是不委屈。
当没有人在意你的委屈时,你的委屈就成了自取其辱,二次伤害。
现在脸很疼,身上也疼,可是心里却不再是空捞捞的,而是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填满。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很坚定。
暖调的夕阳之下,自行车匀速行驶,过路的车辆扬起一些灰尘,在干燥空气中上下翻飞。
初秋的凉意都被隔绝在外,周围都是战野的气息,身上暖暖的,心里满满的。
有那么一瞬间,白芷突然希望可以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下去,走到夕阳尽头。
战野找到一家诊所,就近停靠,一个横抱轻松将白芷抱起来,步伐沉稳,迈向诊所。
被强制窝在战野怀里,白芷边挣扎边嘟囔:“我又不是不能走。”
战野抱她就跟抱猫崽子似的轻松,双手一颠,白芷在怀里一个稳稳地起落,随即恶狠狠道:“再动给你扔下去信不信,有男人不用自己瞎逞什么能,老实点儿!”手下却更温柔的将白芷往怀里紧了紧。
诊所内,一个带着眼镜长相敦厚老实的男医生走过来要查看情况,战野看着他,冷冰冰道:“换个女医生。”
男医生想说,医者如父母,哪有家属命令医生的道理,一个小屁孩儿毛都没长齐给你能得,看我不收拾你。
随即抬头看了眼小屁孩儿战野,立马道:“好的,您稍等。”
随即转身离开,一溜烟儿消失个没影儿。
……
白芷在床上处理伤口时,战野也没闲着。
因为是开放式诊所,没有独间,战野把屋里所有的可移动屏风都推了过来,将白芷围了个水泄不通。
自己在外面绕着屏风溜圈儿巡逻,为防止一切雄性生物入侵,战野警惕性达到百分之一百,连只公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要说之前的保护带给白芷更多的是感动。
那么现在就是……
丢人。
脸上的红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肿的还是臊的了。
索幸都是皮肉伤,好好养着不至于致疤。
折腾了一天,白芷处理好伤口就要回家了,战野非一个劲儿的劝白芷再去正规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之前的好感终于彻底磨光,白芷生无可恋到快要翻白眼,大声怒道:“我要回家!”
战野一顿,立马抱起白芷骑着小自行车打道回府。
路上,战野在保持面部不动的状态下眼珠子时不时往下撇,偷偷观察着白芷的脸色。
见气氛有所缓和,小声道:“白芷,刚才我才觉得你像个人了,以后别什么事儿都自己扛,老子心疼。”
空气中一阵沉默。
战野又好死不死的说了句:“白芷,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笑。”
依然是熟悉沉默,不同的是,沉默中好像夹杂着啜泣的声音。
战野低头一看,白芷一张小脸儿又红又肿,眼泪不由自主的流淌,既心疼又想笑,混账话便不经大脑脱口而出:“别哭了,你现在肿的像一只迎风哭泣的猪。”
白芷:“……”
就不应该,就不应该信了他的话。
气死了。
战野在后面咧着嘴笑,灌了一肚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