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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集第十一章 “兄弟,你来得正好。”丹西笑着接过两个小家伙∶“我军出外追击已半个多月,各路部队正在分路返回。通过轻骑使者联络先后方,传达命令,速度太慢,而且也存在著被俘而漏情报的危险。通过千里灵翔呢!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有三只信鸽失踪。虽则蛮子们很难破解得了我们的密码系统,但总是令人有些揪心哪!”
“哦?千里灵翔的速度极快,一般猛禽很难追上,这些信鸽又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特殊训练,方向感很强,不会迷失道路。”巴尔博在飞禽方面的知识当然是非常的丰富,听闻丹西的介绍,他也皱起了眉头∶“按理说,不该出什么问题呀!”
“我们怀疑,很可能是鸠蛮人的秃鹫在捣鬼。”丹西拍拍巴尔博的肩膀道∶“你来了就好了,我们有了安全而快捷的传信方式,也能通过猛禽的天眼,迅速了解草原各支部队的进展情况,在短时间内将草原形势察探分明。”
“这当然没问题。”巴尔博信心十足地说道∶“领主大人,您想不想看看我这几个月的训练成果?我手下这些猛禽,不仅是侦察、送信的好手,我还训练它们如何进行空中搏斗呢!”
“哦?”丹西也来了兴致∶“是吗?”
巴尔博打个响亮的呼哨,肩上的金雕夫妇腾身而去。
空中那队懒洋洋浮于半空的骄傲的猛禽也一下子活跃起来,振翅飞翔。
巴尔博从怀里掏出一面红色的令旗,随著他手中令旗的不断挥动“飞天大将军”金雕夫妇带著手下的空中勇士们开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飞行表演。
它们一忽儿分为两队,两只金雕各领一支分头盘旋,一忽儿并作一队,结伙前进一忽儿排成一字形,一忽儿排成“人”字形,一忽儿盘旋画圈,一忽儿成一横队,一忽儿又换作一个纵列
有时候它们分为上下几层,有时候它们在同一平面比翼同飞,有时候它们并肩前进,有时候它们交错而行,有时候它们昂首刺向青空,有时候又以惊人的速度向下俯冲
巴尔博恍如一个乐队指挥。手里的令旗就是指挥棒,每一只猛禽就是一个跳动的音符,共同演奏出一首令人心潮澎湃的激昂进行曲。
这支空中猛禽队,俨然是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空中飞兵,在蓝天这个无比辽阔的演兵场上,为大家表演变幻多端的阵法
巴尔博这位驯禽大师,不仅把他的猛禽队变成空中侦察机,更将它们训练成古代的空中战斗机,誓为猛虎军团夺回草原上的制空权而战。
为猛虎军团的军事扩张立下汗马功劳的时候,巴尔博自己也以驯化军用猛禽的南派创始人身份载入了史册。
军用猛禽的驯化有南北两派之分。
北派的历史更加悠久,由草原上的鸠蛮人世代相袭,一脉传承,素来牢牢地控制著汉诺大草原的天空。
不过,自巴尔博时代开始,它们的竞争者在南方出现。金雕夫妇带著各类猛禽向雄视草原天空的无敌霸主──圣鹫崖的秃鹫们发起挑战。
自此之后,平静天空上的旧有秩序被完全打乱,变得如地面一样纷争不息。南北猛禽间的交锋,延年不绝,新仇旧怨,代代相传,演绎出一幕又一幕令人叹绝的空战经典
相较而言,巴尔博最早认识到训练猛禽空中团队作战能力的价值,并第一个动手将其付诸实施。这种集战斗机与侦察机功能于一体的两用型猛禽队,显然较鸠蛮人的纯侦察型秃鹫,适应性更强,军事用途更广
表演完毕后,巴尔博将旗一拢,收入怀中。
金雕夫妇带著几十只猛禽欢叫著落在丹西周围,恰好以丹西父子三人为圆心,围成一个浑圆的圈儿!
不仅丹西看得有些呆了,连一直像鸟儿那样欢呼雀跃的丹虎和丹豹,也张大著嘴巴,忘记了拍手叫好,忘记了调皮捣蛋
金雕夫妇为首的猛禽队却没有什么异样,它们“啾啾”地鸣叫著,各自低头分理自己的胸翎,尖利的嘴儿不断地啄刷著羽毛
“老弟,”半天,丹西才回醒过神来,话里含著殷切的热望∶“这种宝贝,你还有多少?”
“就这四十八只,全带来啦!”巴尔博一摊手道。
“赶快再去买呀!告诉巴夫特先生,价钱好说,有多少,咱猛虎自治领要多少!”
“呵呵,”巴尔博摇头道∶“这军用猛禽的选种非常讲究,往往运来十只,挑选不出一只。挑选之后,又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差不多五只里头淘汰四只,剩下的一只方是可用之材。一开始,它们只能够执行侦察等轻松一些的任务,若说要能够上天搏斗,需时更长。我这几个月,仅对它们完成了初步训练,让它们掌握了一些最基本的作战技巧。谈及战无不胜,扫荡整个大草原的天空,不仅数量远远不足,素质也仍需进一步提高。”
“实战是训练新兵的最好方式。”丹西点头道∶“等空中勇士们吃饱、休息好后,它们就可以执行任务去了。说实在的,现在的草原追逐战到底打成了啥样子,我心里头很难画出个全貌图来。”
“没问题,休息两小时后,它们就可以出发。”巴尔博点头道。
两只金雕现在飞到了丹西的肩膀上。
怀中的两个小家伙用小手帮它们去梳理翎羽,可金雕夫妇很不情愿,总是用铁一般坚硬的利嘴,将那几双捣乱的小爪子别开。
看着丹虎和丹豹一副想讨好金雕又害怕被啄的样儿,大家脸上都漾开了笑纹
一行人簇拥著,有说有笑地朝军营走去。
骑虎伴狮,挈雕抱雏的丹西,沿著军营的主道向前缓行。
有丹虎和丹豹在侧,他尽量绕开战俘营,因为那里的场景实在是儿童不宜。
虽然他们长大后,也许会见到更多、更惨的场景,为了国家的繁荣安定,也许会做出更多、更残忍、更暴戾的决策,但此刻,丹西却不想过早地让儿子们见识那等污秽血腥的场面。
自小在苦水中长大,经历过太多腥风血雨洗礼的丹西,不欲让儿子们走自己的老路,想留给他们一个完整而幸福的童年
第二天的上午,南部草原北端、冻土高原南侧的山区上空,出现了一支空中猛禽队伍。
这队猛禽非常怪异,两只硕大的金雕领头,身后身侧是依次展翅腾翼的各类猛禽。
这里头有金雕、白雕、秃鹫、兀鹰、赤腹鹰、游隼等,品种各异,大小不同,却竟然同宿同飞,合群共伍,相互间配合得还非常的默契。
鸟类的速度确实太快了,简直与地面上的动物不可同日而语。骑著最快的马也要十天半月才能走完的旅程,它们半天时间就飞到了。
暖气流、冷气流交替从翼下掠过,透过锐利的雕眼、鹫眼、鹰眼,猛禽们看见身下的地表形态已经从出发时的平坦草地、珍珠般的湖泊、缎带般的河流,变成了隆起的群山、莽莽的针叶林、苍茫寥廓而植被稀疏的高原。
人类总是破坏著大自然的天然美丽。从空中俯瞰,在地面上时不时有慢如蜗牛爬行的大大小小的人群、马队、畜群等映入眼帘。大群大队的人马,像一片片污垢,在黄绿相间的草原上缓缓移动,小股的人马,像麻麻点点的油星子在晃动。
天空中,不断地有南归的候鸟群迎面飞来。它们见了这伙空中杀手,都识趣地躲得远远的,让开一条宽阔的空中通道。
确实,领头的金雕夫妇已经够骇人的,它俩身后那群夥计,也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大雁、天鹅、白鹄、云雀、燕子等鸟类,又怎敢主动去招撩这帮弟兄?
幸好,这群空中杀手对于眼前的猎物也没有丝毫兴趣,它们不受阻碍地长驱直进,俯望着地面的一切。
蓦然,前方空中一个特殊的飞行群体引起了它们的注意。
那是一群在山崖边上盘旋的秃鹫,一共十二只。
和飞天大将军手下的这群弟兄一样,它们对空中的鸟类和地面的尸骸毫无兴趣,一心一意地察探地面上的一切。
雌雕想到了右目失明之痛,雄雕回忆起当日死亡峡谷上面的惨烈空战。
“啾──”
夫妇俩心有灵犀,同时发出凄厉的鸣叫。
四十八只各式猛禽刷地一下分为两队!
雄雕、雌雕各带一队,以包抄之势向敌人扑去
小孩子要比大人更加注意细节,更加喜欢仰望令人遐想无限的天空。
“呀!你看哩!”在河边泡澡的哈莫,用手肘碰碰身旁的速帝,指著远山的上空道。
“嘿,真的哩!”速帝也一眼被空中的场景惊呆了,视力极好的他兴奋地用手扑打著水面∶“一群秃鹫跟一群,一群大雕,啊!还有鹰在打架!”
“是呀!”哈莫也拍著手道∶“那两只金黄色的雕儿打得好猛呢!翅膀一扇就扇晕一只秃鹫,大喙一叼又咬死一只!”
“那鹰儿也好狡猾!它的个头小,就从底下往上钻,一嘴巴就扎进了秃鹫的肚皮!”速帝补充著。
空战进行得非常激烈,也非常迅速。上次秃鹫结群找金雕的碴,完全是出于嫉妒的本能,但这回金雕带著夥伴们回来复仇,却是蓄意为之。
以有备攻无备,以多攻少,以强攻弱,包抄合击,十几分钟后,十二只秃鹫便自高空坠下,摔成了肉泥,而金雕一方仅有一只游隼阵亡,三位夥伴受伤。
伤者离开大队伍,转身返程。其他的猛禽继续前行,以完成扫荡侦察的任务
速帝和哈莫回去,唾沫飞溅地跟胡狼牧民们讲述这天空上的奇闻,但人们抬头望天,厮杀已过,飞鸟无痕。
大家都笑着拍拍两个孩子的小脑瓜,没有哪个成年人会相信这两个孩子“编造”出来的故事。
“哼!你们不信,我去把那些鹫儿的尸体找来!”受不了牧民们的嘲弄,速帝气咻咻地扯起哈莫的小手,赌气似的要前往北方去搜寻死去秃鹫的尸体,以证实自己所言不虚。
“嗨!两只狼崽子,别到处乱跑,过来下棋!”就在速帝和哈莫准备携手下山搜罗证据的时候,胡狼族长西格尔钻出帐篷喊道。
“哼!下就下!只要你不怕输,不耍赖!”提及下棋,速帝来了精神,一下子就把去找鹫尸的事忘到了脑后。
在等待族人和战士过来聚集,全军驻扎修整期间,胡狼首领心情渐佳,伤病也开始愈合。除了常规的军事布置外,他更多的时间是用来下草原象棋消遣,而哲勒、速帝和哈莫,则成了他的最佳玩伴。
说来令人害臊,西格尔本以为能和哲勒一起欺负两个小孩开心,谁料想,速帝和哈莫两个鬼精灵,下棋很有天赋,可能是平素经常一起玩的缘故,配合得也天衣无缝。尤其是速帝,诡计多端,棋路很怪,招数阴险,下来下去,两个大人总是输多赢少。
一开始,西格尔和哲勒都怀疑两个小鬼是不是搞了什么暗号,禁止他们说话,禁止他们抠鼻子,禁止他们掏耳朵禁令连连,败绩依然连连。这种情况,弄得两个大人很气。
更令胡狼首领恼火的是,小孩子嘴巴不牢靠,喜欢到处吹嘘。每天晚上,哈莫和速帝总是向牧民战士宣称今天又以几比几大胜,弄得胡狼全军都知道首领下棋玩不过两个小孩,叫西格尔很没有面子。
不过,恼火归恼火,西格尔有暇总忍不住瘾头。手一发痒,就会跑去向小鬼们叫阵,然后就是可怜巴巴地受虐
“昨天我们是八比一获胜,今天我们杀你们个八比零!”小孩子手脚利索,哈莫很快摆好了棋,兴致勃勃地发出了宣言。
“哼!小家伙,骄兵必败。”西格尔一边摆棋一边嘟哝∶“老惦记以前的成功,离失败可就不远喽!”
“嘻,可有人老是失败,又怎么说呢?”速帝记起了那些普通战士的怂恿,突然把手一摊∶“光下棋,没一点彩头,玩起来没什么劲,我不想下了!”
“喝!小狐狸崽子,看你年纪小,让了你几盘,你倒摆起架子来了!”西格尔气呼呼地说道∶“一盘棋赌一匹马,玩不玩?!”
“好耶!”速帝与哈莫对视著眨眼,同时欢呼起来。
“小家伙,你们连一匹马都没有。”哲勒劝解道∶“没有赌资,最好不要赌。”
“不怕,我们输一盘,替你们喂一个月的马!”哈莫以劳力替代资本,预支自己的劳务费,押上了赌桌。
“那不行,这太便宜你们两个只会玩耍的小马童了。”西格尔觉得应该给小孩们施加点压力才行∶“输一盘喂十年的马,怎么样?”
哈莫一下愣住了。
乖乖,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输几盘,不就把一辈子押进去了,等于卖身为奴吗?!
“来就来!”想了一会后,速帝的好斗之心、贪婪之心最终压倒了风险意识。
接下来连玩八盘,本来棋高一筹的速帝、哈莫搭档,却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双方以四比四战平。
显然,输一盘就要浪费十年光阴的赌赛,对两个小孩,尤其是哈莫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应该大胆出手的时候却犹疑起来,时不时错失良机。相反,手里拥有大批财富的族长和酋长两人却毫不在意,下得洒脱自如。
一方镇定自若,一方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结果一直杀到晚上,两个希冀发财的贪婪小赌徒,累了一整天,却什么也没有捞著。
这天的赌棋比赛给速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发生的事实告诉他,心理素质不过硬,患得患失,经常成为致败之因。如何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保持平和的心态,发挥出自己正常的水平,往往比能力的强弱、水平的高低本身更为重要
而哈莫却在从另一个角度进行琢磨。
明显不合理的条件,一开始就根本不要答应
有趣的是,两名小夥伴都没有反思自己身上的问题,而都是从对方身上的失误总结出经验教训来。
确实,自己的弱点和不足,本人是最难发觉的,反倒别人可以成为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