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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师兄飘得越来越近,安宁竟有些手足无措,楞在路边不知道咋个办。
子楣见他犯傻,一个劲地小声娇叱:“魔叉复位,迎上前去!“瞧他还是呆鸟一只,跺脚急道,
“老爷再呆下去,奴奴死无葬身之地啊!“
一声“老爷“,激发起他雄性的自尊,“奴奴“的自称,顿悟这是他的女人,决不能让她受到丝毫伤害!浑身一激灵,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扛着魔叉迎了上去。
鸟人远远的发现迎面走来的猎户,急忙收了“飘升术“,隐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上,不错眼的盯着这夜行人,右手按着剑柄,满脸狐疑,若有所思。
“咱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咱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小声哼哼的民谣,随风飘到树冠上,真没想到这山野村夫,居然哼着小调,他又不是胆小鬼,哪用得哼小调壮胆,也不晓得他高兴个逑?
由于这土货惯常装猪,鸟人将疑心收起,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朗声问道:
“二弟何往?“
“哇噻!咱兄弟俩心有灵犀呀,我正要到广济寺去请大哥和三位妹妹呢!“
“你白天才去过,有啥急事,非得三更半夜的赶路?“李子木疑心又起。
已经走到身前的师弟,笑得合不拢嘴,乐呵呵地对师兄说道:“大喜事啊!就在傍晚,金夫人答应嫁给小弟作正室夫人了!婚期定在后天,不、不不,是明天,明天成亲后,这JJZ区园从此就叫安家庄园了!我高兴得睡不着,这不,正连夜上赶着给大哥去报喜,咱兄弟俩在一起尽情乐呵乐呵。“
李子木彻底放下心来。
安宁扯着他,邀他到庄园去喝酒唠嗑,咱哥俩不醉不休。
李子木点头应允,两人联袂而行,朝庄园走去。
安宁是孤苦零仃长大的山民,与豺狼虎豹生死相搏的猎户,胆大心细异于常人。
何昊天饱学之士,闯荡江湖多年,察颜观色的小伎俩不用现学。
只是瞥了一眼,便发现端倪:这师兄不似往日,脸上的表情怪怪的。
师兄不再疑心,在他放松警惕的同时,师弟是笑逐颜开,侃侃而谈,却时刻提防着。
也不过三、五十步路程,又来到那与御姐儿定情的河滩边。
师兄停下脚步,仰望天空——繁星点点。环顾四野——萧煞冷寒。
在这严冬的深夜,李子木居然邀师弟到河滩上去看山听水,不待傻呵呵的猎户点头,拔腿踏上了草滩。
兄弟俩一前一后,踏着满滩的枯叶败草,沫浴在寒风中,在星星点起的灯光下,蜿蜒而行,来到九龙河边。
李子木伫立不语,望着河水发呆。
傻乎乎的猎户,一直是笑容满面,喋喋不休地把心中的喜悦侃出来给师兄分享,一直乜斜着的眼珠儿,觑见师兄面色一肃,嘴里轻哼一声,嘣出一句冷冰冰的词儿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那话儿终于来了!“猎户心中一寒,把一直扛着的魔叉握在手中,重重的杵在卵石上,笑嘻嘻地问道:“哇噻!妙词儿啊!大哥哟,只是、只是这九龙河啥时候成易水了?“
李子木不及猎户勇猛,只能杀他个冷不防,见他还在傻乐,杀心陡起时,他却把钢叉杵在胸前,长剑如果被荡开,指定会两败皆伤!
难道他从这词儿里感到了杀气?
自己咋就长了一张臭嘴呢!
睥睨着猎户,见他还是傻乎乎的模样,又迟疑不决了一阵,终于横下心来。
他不知钢叉已经被魇术炼制成了魔叉,可以幻大变小,心恐长剑不敌钢叉,打算幻化成杨戬二郎神,在我的法身面前,你的钢叉就成了挠痒筢。
窥得猎户还沉浸在娶御姐儿的喜悦中,身形陡然暴胀十余丈,仰面朝天,不忍亲眼目睹这憨子死在自己剑下,狼不狼、毒不毒的掣剑朝师弟当头劈去。
长剑落下,如劈空气,条件反射的急旋巨身,掣剑横扫了一圈,还是如劈空气一般,俯身察看,哪里还有猎户的影子。
在师兄暴涨的同时,师弟潸然泪下,眨眼间缩成狸猫大小,斜刺里远远窜到他的背后,收了法身,依旧杵着钢叉,泪如泉涌,还是笑呵呵的挂着热泪仰望着他,喃喃地叨着:
“这是咋啦,这是咋啦......”
一击不中的师兄,恼羞成怒,循声转过身来,拈起剑诀拔腿冲去。
见他冲来,猎户轻摇身躯,瞬即幻化成二十余丈高的巨灵神,钢叉也成了摩天叉,高高悬在他的头顶。
只要师弟用力一戳,自己立马会被无常二爷请去喝茶。
只听得师弟悲泣道:“大哥呀大哥!咱俩是兄弟呀!这是为了什么啊?“
“师尊认你,咱俩是兄弟!师尊不认你,咱俩只是路人!师尊要杀你,咱俩就是敌人!“
“大哥呀,小弟从没见过师尊他老人家,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就不能解释清楚?早知今日,你当初就不该救我,让我死在广济寺里,也没有这么多的恩恩怨怨啊!“
师弟这一席话真是句句溅血,似矛如锥,戳得李子木脸色惨白,搜肠刮肚也寻不出一个字来回答他。
沉吟间,一道不祥的阴影一闪而过——他的钢叉成了魔叉,定是那女人缠上了他!如果不趁此时有'必杀令'在手,正大光明结果了他,日后定要生出变故,落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由于高矮悬殊,不利于己,师兄当即收了法身。
师弟随后也复回本身,正想继续劝说,只听师兄厉声喝道:“你不禀告师兄,私下里跟那小贱人来往,便是犯了门规戒律,背叛了师门,我有权利清除你!“
“师兄啊!这么几个月过去了,你给我讲过门规戒律吗?“
“废话少说,三寸丁的本事都是我教的,你接不了几招的,最好自行了断!等我出招,少不了凌迟你!“
师兄没有必胜的把握,打起了心理战。
那“小贱人“、“三寸丁“已经刺伤了安宁的心,不再对李子木报有幻想,他不打算主动进攻,只是作好了接招的准备。
隐在灌木丛中的章子楣,更是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诡谲味道,原来准备放出蚁阵魇兵,让这大伯哥陷入八卦阵束手就擒,听他话里漏了蜘丝,似有伪君子真小人的嫌疑,临时改了主意,先等等吧。
李子木了解这猎户的禀性,断不会主动向自己出招,觑见他尚在悲泣,冷不丁一个磨盘旋风,窜到猎户身后,悄不言声的挥起长剑,向猎户腰间斩去。
其实他刚一窜到,安宁便已发觉了,忙回身用叉去迎,却接了个空。
李子木手腕一翻一抖,拈诀斜削,剑尖向猎户脑门子点来。
安宁喝道:“够歹毒啊!“魔叉朝上一撩一搅,只听“铮“地一声,李子木只觉得手臂如遭雷击,一阵麻木,幸亏本事高强,没有震伤筋骨。
随着魔叉那一搅,剑、叉相黏,李子木轻跺脚尖,仿佛被叉中了似的,紧缩双腿,鸟人般的随叉飘舞,旋转到猎户的头顶时,抽剑斩了下去。
叉上失去重量的安宁,急切间一偏身子,堪堪躲过长剑,背后却挨了重重的两脚。
原来是一招不逮的李子木,不待身子落地,双腿并弹,来了个兔儿双蹬腿,大力踢在了猎户背上。
在他拖叉朝前趔趄十余丈才稳住身子时,李子木也向后翻腾了三、五丈,轻轻的落在草滩上。
不待稳定身形,脚尖一掠,又狞笑着掣剑进击。
只见枯败的草滩上,无数虎狼般大小的黢黑怪兽,在灰暗的夜色掩护下,分成八队,正悄无声息的向他卷了过来。
安宁立身的地方,刚巧在子楣藏身的灌木丛前,小娇娘见他在剑招下险象环生,只好放出魇兵助阵。
李子木见到魇兵卷来,以为是安宁捣弄的蚁阵,顿时对猎户起了绝杀的歹心,今夜让他逃走,后果十分严重!
面对人、鬼胆寒的魇兵蚁阵,李子木只是撇了撇嘴,冷笑着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只不足半尺长的竹筒来,拔掉塞子,放在草滩上,轻轻“嘘“了一声,成群结队的黑蚂蚁随着“嘘“声涌了出来,见风陡长,如野象狂奔一般,长蛇似的把子楣的魇兵八卦阵围了个严严实实。
两队魇兵狂抓乱啮,血肉横飞,残肢败腿落地后,随即失去踪影,回复了针头大小的本来面目。
子楣的魇兵数量多一倍,约有千余只,是用鼎突多刺蚁炼制,幻化后呈虎狼般大小,脊背上布满猬刺,头上如同戴着一顶钢盔,嘴部扁平,牙齿短小,主要依靠脊刺和前爪搏斗。
李子木的魇兵,其实就是子楣送给未婚夫何秀才的魇兵,只有五百只,是用双齿多刺蚁炼制,比鼎突多刺蚁小得多,幻化后却体如大象,脊刺与前爪更为锋利,顶厉害的是它那尖嘴上大刀片似的两排巨齿!
因为这种蚂蚁体内有毒,平日里叮你一口,会疼痒半天,经过魇术炼制,毒素随身体倍增,战阵上被它啃上一口,见血封喉,气绝身亡。
不过片刻功夫,子楣的魇兵死亡过半,剩下的四处乱窜,只是逃不了几步,都被吓回原形,消失的无影无踪。
战阵中只留下李子木那五百魇兵,正在他的“嘘“声中集结成阵,虎视眈眈的朝猎户啮齿磨爪,把脊刺摇得“哗、哗“作响。
这时,一直以义气当先,潇洒俊朗面目出现的神风门高足,彻底撕碎了假面具,狂笑着大声叫嚣着:“山野村夫,你给老子听好了,赶快自寻了断,还可以往生投胎!等老子把魇兵放过来,你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魇兵搏杀时,子楣娇小的躯体,早已隐在安老爷的身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会话良机,忙小声提示安宁问一问,这魇兵怎么到了他的手上?
猎户张嘴便来,大声问道:“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死了也不闭眼,你有如此奇兵,在铁门峡,在蟠龙寨,咱兄弟俩搏杀得险象环生,你为何不拿出来使使,非得拼个九死一生?“
“山野村夫!给老子听好了,你从来都不是老子的兄弟,只是老子的工具!你如果没与那小贱人勾搭,老子还会想方设法留下你,继续给老子卖命!反正你是将死之人,可以让你死个明白。你前世嗜酒如命,常常驱使老子当师兄的去给你沽酒!你还目无尊长,在景王府当众扇我的耳刮子!你他妈一个猥琐的三寸丁,凭什么娶一位女神?老子们男神一尊,反不如你这狗东西!“
猎户一愣怔,脸上挂不住了,忙道:“师兄呀!咱不扯这些陈年旧账了,好不?小弟只想知道这魇兵怎么到了你手上。“
“你还要不要脸,谁是你的师兄?魇兵是你临死前送给老子的!没想到吧?它们反过来会要了你这旧主子的命!“李子木狂笑了一阵,居然又和颜悦色地说道,“村夫,老子实话告诉你,你前世中了老子的缓毒曼陀罗,临死还当老子是好兄弟......“
为了心中残存的兄弟情,不等他说完,不愿纠缠老账的安宁,惨然一笑,泣涕如雨,嘶哑着嗓子喊道:“师兄啊!小弟感谢你几次相救之恩,咱哥俩还是永别了吧!“
李子木愕然,狞笑着吼道:“锤子个师兄弟,听你的绝吠污耳,老子送你归阴去!“冲魇兵阵中长“嘘“一声,墨雾顿起,黢黑的怪兽阵滚滚而来,横冲直撞,迎头向安宁冲去。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只听李子木厉声叫嚣着阿瞒的名言,仰天大笑不止。
草滩边的乡道上,三匹骏马上的美眉,齐声哭喊道:“大哥哥!不要啊!二哥哥!快跑啊!二哥哥快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