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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羿、戢仲雄和库姆几条大汉一看她那架势,分明就是去打架,当下摩拳擦掌地追到掠影者前,嚷着要一起去,被她勒令回宿舍睡觉。
路上警车呼啸来去,分赴各地执行隔离任务,显得十分紧张。
她想培尔金特年纪大,不会去干这些力气活,直奔中心城区警局,临近时却又掉头,半小时后拐入联盟住宿区,在奎该家花园前的路边停车,径直登门。
她嘴上说找培尔金特算账,其实是想和解,只是顾及女儿家面子,到了警局不肯直接去,想先来奎该家找些线索,作见面的理由。
奎该家是个带花园的独立双层楼房,周围的也是。
该小区和附近几个小区住的都是联盟总部官员,再有就是高级职员。小区环境优雅,山水相依,绿树成荫,虽在秋季,也见花团锦簇,处处花香,和普通民宅的拥挤、简陋大不同。
她瞧着这些豪华的楼房,好不羡慕,心想自己走遍天涯,行色匆匆,憩息处不过一张小小的行军床,什么时候也有这样一套舒适、气派的房子,就好了。
此时天色向晚,路灯昏黄。
奎该家门上贴着封条,门外摆着两排警用彩色伸缩隔离围栏,房内无灯光,没人看守。
她微觉奇怪,心想就算抽调人手执行隔离任务,好歹也该留个人才是,何以一个人也不见?案子还没破,怎么就不保护现场了?便要去路口问保安,没走多远又返转来,快步绕到楼房后面,却是想到保安也未必知情,何必多此一举。
她身形一展,轻飘飘跃上二楼,轻轻一拨,内力微吐,震开插梢,打开一扇窗户跳进去,见房中摆着好多玩具,却是奎该女儿的房间,想起小女孩从此没了父母,不由伤感。
奎该夫妇双亡,龙城又无亲戚,警局将小女孩送到一个同事家,由其照看。
出去后经过主卧室,见房门虚掩,顺手推门,忽听风响,她何等样人!闪电般出手,抓住劈来的球棒用力一扭,就听哎哟一声,听声音竟似培尔金特,赶紧住手。
二人一见之下,同声惊呼:“真是你!”竟都事先料到。
培尔金特左手差点被扭断,痛得不行,边开灯边说:“幸好我手下留情,没开枪。”
宓妃哼了声,见房中就他一人,家用监视器开着,将楼房内外的情况显示得清清楚楚,地板上铺着条床被,上面胡乱扔着几块面包,其中一块只咬了几口,还没吃完。多日没见,老头儿神情颇憔悴,一看就没好好休息过。
她瞧着他,故意学他说话的语气,笑眯眯地打趣说:“好色老头儿,你真在这儿慢慢看啊?看够没呢?噢!多么性感、多么优雅、多么娇弱,风情万种,销魂蚀骨,我见犹怜,你干嘛不睡在她香喷喷的床上看呢?我保证她鬼魂不会缠死你。”
“噢,我说过,美能拯救世界。你看,我正愁没人保护我,你恰好就出现了。我必须说,你也非常美,打扮起来比她还美,只是你不打扮。不对,是工作让你没法打扮。”
他和宓妃各说各的,看似话不对题,实则暗藏机锋,都想在嘴上赢过对方。
宓妃一听,如遇知音,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说:“我可不是来保护你,是来抓好色老鬼的。你明明开着监视器,怎么就没认出我呢?肯定是看美丝依,把什么都忘了。”
“这可不能确定。你知道,家用监视器的分辨率一般,叫他们去拿台好点的来,结果人去了就不再回来。对了,你手挺有劲儿的,能打吗?我是说同时对付好几个。”
她昂起头,又学他夸张地噢了声,将声调拉得长长的,这才笑嘻嘻地说:“这我可就说不准了。要不咱们再试试,再试下就知道了。”
“得了吧,我知道你行。龙城广场那一幕,我可是通过监控屏幕什么都看到了。”
“那你还问?”
“怀疑一切是我天职。我必须得确认下,看你能不能美人儿救英雄。”
她哈地一声笑,想不到他说话这么有趣,歪着头看他,说:“你可真会强词夺理……”见他拿起还剩大半的面包继续吃,忽然感动,不再斗气,说:“……我知道你一定发现什么了,所以才呆在这儿不走。对吗?给我说说,难得我此刻心情好。”
“你必须明白,你至今仍是我怀疑对象……”培尔金特啃着面包说,几口吃完,叼起空烟斗又抽,吸一口,吐一口,啪嗒啪嗒,见宓妃气恼地嘟起嘴,却又一脸迷糊的样子,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戒烟,不得不这样。”
“真是个怪老头……”宓妃暗自嘀咕一声,见他始终不肯说,便打量美丝依照片,心想他这么喜欢盯着美丝依看,恐怕不能简单地说是好色,多半另有缘故。
忽然,她脑中如电光石火般一闪,指着照片大声说:“你认识她!知道她是谁!”
“废话!我当然认识。她是局长夫人,怎会不认识?”
“不对。奎该是新调来的,你和他未必熟,否则不会一直盯着他妻子的照片看。哼!你一个堂堂大侦探,成天赖在这儿看美女照,还闻人家内衣内裤,好反常啊!美丝依这么年轻,你应该……应该是认识她什么人。对了,她父亲,不!她母亲,是她母亲!”
培尔金特眯起眼仔细打量宓妃,目光既疑惑又欣赏,过了半晌,才说:“你真聪明,可比你那些笨头笨脑的战友们强多了。我一个老头子,看美女照,闻美女衣服,就好色吗?还说我们如何如何。噢,天啦,太夸张了!告诉你,我一开始只是想从照片上分析她性格什么的,闻衣服味道也不过是我比较独特的一种破案方式。这些专业技巧你们不懂。我看得越久,越觉得她像一个人。想起这人,自然想到她母亲阿塔惠……”
宓妃凭女性直觉,大胆假设,凭空想象,外加虚声恫吓,竟一猜而中,好不得意。听他提到美丝依母亲,不由奇怪,忙问:“她母亲不是伊丝姆吗,怎么成了别人?”
“不!伊丝姆只是她养母,乞於阿塔惠才是她亲生母亲。伊丝姆是阿塔惠表妹。美丝依三岁时,阿塔惠病亡,便过继给他人。没几年养父母离异,养母无力抚养,伊丝姆将她接回去,改姓流骨。七八年后,伊丝姆也病亡,剩下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怎么会这样?这和我们了解的情况可不一样。”
“那是当然。毫不夸耀地说,这案子除了我,谁也弄不明白,只会被假象给困得死死的。美丝依孤苦无依,四处流浪、打零工,后来得奎该资助,才勉强读完大学,毕业后便嫁给他。我那天心有所疑,闻她衣服什么的,是想找到遥远记忆中的那丝香味。只是相隔百年,太难啦!这几天托孛奴国朋友帮忙查了下,才弄清楚她身世。”
“你意思是说她和她母亲有一样的体香?哈!女人体香是秘密,你怎么知道?哼!你一定始乱终弃。老实交代,你和她母亲是不是有过那个……那个……反正就是那个……”
“呵呵,看来我必须得提防着你点儿才行,不然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乞於家的女人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从生下来就一直用伊千香沐浴,所以身上有种独特的体香,能闻出来。我看美丝依照片,忽然觉得她有些像阿塔惠,这才闻她衣服什么的……”
培尔金特性情孤傲,原本不屑和他人深谈案情,但和宓妃不打不相识,颇有好感,且以宓妃之国色天香和开朗的性格,十分吸引人,一时高兴,便从实相告。
宓妃自此方知美丝依真正身世,一时惊诧,心想这女人从小失去双亲,孤苦伶仃,十分不幸,真够惨的,难怪气质冷艳,迫切想知道她母亲阿塔惠的事,催培尔金特快讲。
“不瞒你说,我的确喜欢过美丝依母亲,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和她……唉!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回想起来,就如喝了瓶窖藏百年的清酒,五味杂陈……”
“哈,我还真没猜错。快说说怎么回事?她喜欢你吗?”
“唉——,说起来,已经两百年了。那时,葵丑战争快结束,我在盟军服役,奉命调查一些特殊案件,因查她父亲隆贝卡而认识她。她本是个美丽、清纯的少女,却饿得面黄肌瘦。孛奴国战败后,孛奴人生活艰难,很多女人没饭吃,只好靠卖身苟活……”
说到这里,培尔金特连抽两口空烟斗,才又继续说下去:“……一天,一个盟军大兵在街上碰见阿塔惠,当众调戏。她拼命反抗。我当时驱车经过,看她挺有骨气,与别的女人不同,便将她救下。不久,我们相爱了。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失踪,从此杳无音讯……”说到这里,他眉头皱起,又轻叹口气,苍老的眼中泛出淡淡的泪光,低下头陷入深深的回忆。
宓妃这才明白之前大大误会他了,所以他反咬一口,说自己和大羿等战友是凶嫌,看来挺好强。见他眼眶湿润,心想他和阿塔惠之间必有过一段缠绵难忘的爱情,不由心生同情。灵动的大眼睛狡黠地眨了几眨,脱口而出:“你是美丝依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