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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佛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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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白云悠悠,冷风飘飘。

    超级巨钟“嗡嗡”作响,越来越响。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轻抚着杨晴的躯体,她的躯体已因过度惊慌、过度恐惧而变得无法冷静、无法稳定。

    “没事的,不要怕。”

    杨晴没有说话,眸子已流露出一抹厌恶之色。

    她虽没有说话,那抹厌恶之色仿佛已告诉无生,这怎么能不怕?我怎么会不怕。

    胸膛已在剧烈起伏着,无生躯体后面的披风也在剧烈起伏着。

    这还没事,那什么才叫有事?杨晴又惊又怕又苦恼。

    马车已毁,人呢?

    军师是不是已死了?没有尸骨,他仿佛被扫帚扫没了。

    这一代军师难道被这个秃驴活活用扫帚扫死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秃驴,停于他七尺处。

    人没有动,手中枪也没有动。

    那动的是什么?

    披风,只有披风。

    披风沥沥作响,他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秃驴。

    光头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躯体,手中的枪。

    江湖中这样的人不多,这样的枪也不多,也许只有一个,幸好也只有一个。

    “你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来找我决斗?”

    无生点头。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葬佛堂,十二连环坞的堂,你是面壁佛。”

    面壁佛笑着,“你进来,我跟你决斗。”

    他说着话的时候,躯体已轻轻一纵,已退了进去。

    就站在那口超级巨钟下,凝视着无生,等待着无生。

    无生走了进去,这里很干净,干净的简直令人厌恶、厌烦。

    他走到一株枯树下,一巴掌掴出,枯树骤然间已倒下,倒向大地。

    但是还没有倒在大地上就飞了出去,面壁佛咬牙已飘了过来,扫帚扫了扫,然后那又大又粗的半截大树就飘了出去。

    无生盯着、戳着面壁佛,“你有毛病?干净的毛病?”

    面壁佛咬牙,不语。

    他的脸上已飘起了厌恶、厌烦之色,仿佛很讨厌无生,无生的所作所为。

    无生仿佛没有见到。

    他一脚踢出,那剩下的半截大树绝地而起,随地翻滚着。

    冷风飘飘,尘土飘飘。

    面壁佛仿佛已要发疯,疯叫着,“你什么意思,快停下。”

    无生已停下,他停下的时候,面壁佛已累得跟狗似的,他抱着扫帚,斜斜的看着无生。

    “你不是人。”

    无生不语。

    “你是恶棍,你是妖怪。”

    无生不语,杨晴已苦笑,苦笑着凝视着无生。

    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地上依然很干净,干净的令人厌恶、厌烦。

    无生盯着、戳着大地,仿佛要将大地活活戳穿。

    “恶棍、妖怪要下地狱,下油锅。”面壁佛凝视着无生,“我现在就要你下地狱,下十八层地狱。”

    他说着话的时候,已飘向无生,掌中的扫帚已挥动着。

    面壁佛的动作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像平时扫地那样扫着。

    可是无生已轻烟般飘起,飘动着。

    他也飘起,飘动着。

    无生飘向枝头,扫帚就跟向枝头,扫向枝头。

    “枪神无生,我的扫地功夫怎么样?”

    无生点头,“你以前是少林扫地僧?”

    “是的。”

    “为什么到这里面壁?”

    “当然是有了过错。”

    “你杀人放火了?”

    “杀人放火算什么。”

    他咬牙,盯着无生,扫帚越扫越急,越扫越飘。

    无生在这里仿佛是一个臭虫,一只令他心烦的臭虫,他恨不得将其一下子扫得远远的,恨不得扫死掉。

    无生忽然飘到钟上,一脚将巨钟踢落,巨钟落地,尘土骤然惊飞。

    然后就凝视着面壁佛,面壁佛咬牙,抱着钟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无生。

    他的眼睛如果会咬人,无生说不定就活活被咬死。

    “看来你的过错很大,是不是?”

    “是的,方丈让我扫地,我就扫地。”

    “你扫得很卖力。”

    面壁佛点头,额角的汗水已滚落。

    “是的,所以我将戒律院都扫没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他,走近他。

    用力拍了拍巨钟,然后就退得远远的,巨钟“嗡嗡”作响,面壁佛脸上的神情已扭曲、变形。

    “你是大魔头。”

    等到钟声渐渐平息,无生才走了过去。

    面壁佛仿佛已见到了鬼,厉鬼。

    “你不要过来,我怕你了。”

    无生没有动,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

    “你要终身在这里面壁?”

    面壁佛点头。

    “一步也不能出去?”

    面壁佛点头。

    “如果出去呢?”

    “我就不是和尚了。”

    “你不是和尚就是葬佛堂的堂主,十二连环坞的堂主?”

    “是的,可我还是做和尚的好,江湖险恶,他乡不堪行。”

    无生点头,已承认。

    然后石像般走向面壁佛,一脚将他踢飞,连人带钟一脚踢飞,飞出墙壁,重重的摔在地上。

    面壁佛咬牙,一口鲜血骤然间吐出。

    “你......。”

    无生走向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你为什么不让我当和尚?”

    “当和尚是不错,可是你当得太错了。”

    “我哪里当错了?”

    “你哪里都错了。”

    “我要你付出代价。”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转过身,似已不愿再看他。

    面壁佛挣扎着站起,咬牙使劲的一扫,重重的扫在无生屁股上。

    无生咬牙,他的躯体骤然间已被扫飞。

    那一扫之威,实在是太快,他们离得也太近。

    面壁佛纵身一跃,拔地而起,冲天一啸,已靠近无生,他的手不停的扫着。

    无生咬牙,轻烟般飘忽着,飘向远方。

    他仿佛已在默默承受着代价,但他并没有出手,甚至连出手的意思都没有。

    为什么不出手?

    杨晴凝视着他,“我没见过天低下还有这么厉害的扫帚。”

    无生叹息,“他是少林寺的扫地僧,无所不扫,可扫万物。”

    “你把他放出来了,就是为了让他追着你扫?”

    “是的。”

    无生咬牙,已飘到屋脊上,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仿佛在找着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疯病?”杨晴苦笑,“你让他不停追着,很舒服?”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然后他轻烟般飘起,飘动着。

    这屋子骤然间就被一扫帚扫飞了,高高的飞起,重重的落下。

    面壁佛咬牙,盯着无生,“你跑不掉的,我一定会追到你。”

    无生不语。

    杨晴却已受不了了,因为他看见飘得在高也没有用,这人不是一般的佛。

    会的东西简直令人闻所未闻、无法相信。

    她眼睁睁的盯着面壁佛把扫帚夹在裤裆,然后骤然间冲天而起,追了上来。

    也许他们都是疯子,只有疯子才喜欢被这样追着,也只有疯子,才会这种令人难以相信、无法相信的法子来追人。

    她就眼睁睁的看见他追了上来,一扫帚扫下,就在使劲的大笑着,大笑着凝视别人重重的落下。

    无生咬牙,石像般挺立着,枪头般盯着、戳着面壁佛。

    面壁佛笑着落下,落在不远处。

    “你死定了。”

    无生咬牙,不语。

    冰冷的寒风飘飘,远山之巅已有钟声,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木鱼、诵经的声音。

    白云悠悠,雾气飘飘,苍穹现出道道佛光。

    寺院似已在天边晃动,说不出的朦胧、玄幻,令人升起无数敬仰与平静。

    面壁佛双手合十,轻轻低诵,他的魂、他的心似已飞到没有红尘、没有烦恼的寺院。

    无生已在叹息,他走了过去,轻抚着他的光头。

    “你已不是和尚了。”

    面壁佛缓缓叹息,缓缓睁开眼睛,“是的,我不是和尚了。”

    无生枪头般盯着、戳着面壁佛,“你当和尚为了什么?”

    面壁佛不语,似已与天边寺院融为一体。

    “和尚就是出家,就是离开家的意思。”

    面壁佛点头。

    “在江湖中也是出家,也是离开家的意思。”

    面壁佛不语。

    轻抚着扫帚,似已在沉思,沉思着这两句话的意思。

    “那不一样,在江湖中出家跟在寺院出家不一样。”

    无生枪头般盯着、戳着寺院,寺院云吞雾绕,佛音纵纵。

    “有什么不同?”

    “在寺院里可以证得大统,一举成为高僧。”

    “你出家当和尚为了成就高僧之梦?”无生叹息,“去当和尚如果是为了什么,还是不要当得好。”

    “为什么?”

    “因为即使当了也当不好。”无生枪头般盯着面壁佛的光头,光头犹在发着光,“当和尚就要心无杂念,四空、六尽,无生无死,无欢无悲......。”

    面壁佛站起,面对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眸子,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

    他想不通这么深奥的问题,一介杀神怎么会了解的这么透彻?

    他深深叹息,不语。

    “如果一个人做到了这一点,就心中有佛。”

    “你心中有佛?”

    无生拒绝这个问题,不愿面对这个问题。

    “无论做什么,一定要诚。”无生枪头般盯着、戳着面壁佛掌中扫帚,扫帚没有动,人也没有动,冷风飘飘,他的衣衫已在飘动,“只要心中有佛,一心向佛,无论在哪都一样,江湖中的佛难道不是佛?”

    面壁佛不语,他已无法争辩。

    “佛在心中,方可成佛。”无生不愿看他一眼,眸子已飘到天边,天边白云渐渐散去,柔光已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