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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天便黑了。
虽然时间尚早,可毕竟两夜未曾合眼,即便心事重重,也耐不住身体上的疲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只不过睡得并不踏实。
她做了个梦,梦到了蓝枫变成了傅月,对她说:“嫁给我吧。”,她将他推开。转眼间,傅月又变成了慕容逸,无限风情地笑着问她:“你喜欢我吗?”,她转身欲赚却见不远处有一个人,直觉告诉她,那是蓝枫。她流着泪扑了上去,可就在将要触碰到他时,他忽然转过身来,她猛地怔在当地,难以相信面前竟是一个女子,女子笑对她说:“我就是蓝枫的转世,你喜欢这样的我吗?”对方就是蓝枫,她知道,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说:“我喜欢这样的你。”,女子婀娜地走上前来,握住了她的手,道:“依依,嫁给我吧。我们成亲,我们生孩子。”,她呆立当场,生孩子?女人和女人如何成亲生孩子?对方抱住了自己,胸前的和自己的相触,眼看就要吻了下来,她备受刺激,猛地推开了她,连连否认,“不是,你不是他,不是!”闻言,对方怨恨地问道:“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就是他的转世,你怎么又不喜欢了?”
“不,你不是!蓝枫是独一无二的,你不是他!你只是他的转世,不是他!”就在这时,她忽然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原来是场梦。
再也睡不着了,她翻身坐起,失神地靠在床头。
究竟,她是因为蓝枫是慕容逸而喜欢,还是因为慕容逸是蓝枫而愿意接受?如果是后宅那么蓝枫转世后若成了一个女人?她还会接受和喜欢吗?
以前一直心存希望,上天让她穿越到此,或许是要再给她一次机会与蓝枫重逢,弥补曾经的错失。可如今才明白,她爱的那个人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即便转世,也不再是她曾经爱过的那一个,沉闷的胸口,眼角的泪水,都清晰地提醒着自己,原来一直期盼遇到的那个人,已经再没可能遇到。
突然之间明白这个道理,悲伤再难抑。
可转念又想到,自己本就不相信什么情啊爱啊,如此不是正好,从今往后就彻底断了念想,安守本分做个古代剩女。再来,这一世所练落月迷香,注定自己不能如寻常女子一般结婚生子,自己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了吗?又干嘛庸人自扰自怨自艾。
望着地上的月光,暗道:只要别再穿越了,要她怎样都可以,“穿越”——这年头早不流行了,再说了,万一她再穿一次成了女变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实在伤不起。
原想裹着被子继续睡下去,可肚子忽又闹腾起来,不得已只好起了身,先去解决内急。
回来的时候,仰头望天,只觉月色明亮,清爽怡人,正踏着月色往回赚便听到了阵阵琴声。不用问,这么晚了还有谁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弹琴,耳听琴音就在附近,便向琴音方向走去,于暗处偷偷瞄起了正在弹琴的顾不迷。
他轻抚琴弦,月光如流水般照在他身侧,让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妖娆。
他每次抚琴,那模样都让人禁不住直打寒颤,尤其现下,水面的波光波光粼漓反射在他的身上,就着明亮的月光,一闪一闪,让他的神情看起来越发捉摸不定,比以往更有几分胜似妖精。
“出来。”他忽然停止了弹琴,冷声道。
知道被发现了,只好挪着小步站了出来。
见是她,他收回了凌厉的目光。
看不清他的神情,她只好赔笑道:“少主,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他“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她又道:“不打扰少主了,我先回房了。”
她正要转身赚却听他道:“过来。”
她顿住脚步,依言走到他面前。
顾不迷用小指勾了一下琴弦,传出温柔且悠扬尾音,传遍整个湖面,湖水轻轻跃动了一下,似欢喜地跃动。
他抬头看着头顶明而亮地弯月,轻声问道:“喜欢这里吗?”
她侧目瞧了他一眼,见他眼望弯月,神情柔和,便知他现下心情肯定很好。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夜空那轮弯月,耳边听着随风摇摆芦苇的簌簌声响,道:“这里是很美,可毕竟是建在水上,春夏一定多蚊虫,睡觉一定要落蚊帐否则会被蚊子咬死,秋冬芦苇的声音又太吵让人心烦,晚上还饶人清梦,我看,只适合偶尔来游玩游玩,长住是不好的。”
他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如此不解风情)。
她没发现他神情古怪,仍旧说道:“不过这地方还是不错的,不像祁阳山,由上至下等级差别严重,分得太清楚,规矩也太多,楼宇也建得太脯让人感觉冷清、森严、压抑。相比祁阳山我还是喜欢这里。”
“祁阳山是你建的,规矩也是你立的。”他起身走到水爆负手而立道。
她一怔,这才想起来祁阳山分舵曾经是她管辖之地,不只是祁阳山甚至方圆十里的规矩都是她定的。
她信步走到他身侧,仰头又问:“那这里呢,是谁建的?”
他道:“是我。”
她微微惊讶,真没想到,这么有情调的分舵竟是他一手建立的。想到方才自己说:相比祁阳山我还是喜欢这里,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她顿时有些不服气,暗暗决定,等以后回到祁阳山定然要把祁阳山上下大整顿大变样。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便转移话题道:“九幽教这样的分舵还有几处?”
“这样规模的分舵共五处,不过,都无法与总教相比。”他回答。
她目光大亮,道:“分舵已是这般壮观,不知总教又是何种模样?”
“想去看?”他垂眸看向她星子一般映着夜空明月的眼。
“想啊!”她无比期盼地看着他。
岂料,他却在问完那句话后转头看向夜空,再无下文。
她等了又等,见他再无反应,不禁“哼”了一声。
听到身侧传来不满地轻含他眸中闪过笑意。
夜色无尽,芦苇轻荡。
他察觉她一点点挪到了自己身后,水面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看到身后的影子踮起了脚,举起胳膊,下一刻,他头顶顿时出现了两只耳朵,不一会儿,肩头出现了一个脑袋,显然她伸出了头来,看了一眼水面倒影,得意地摇了摇那两只耳朵,时而同时向左,时而同时向右,时而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时而耷拉下来,时而又竖了起来,他听到了她低低地笑声,便站在那里,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夜影浮动,光与影交错的水面倒影着如笑的弯月,还有……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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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夕阳落山时,顾天穹又招了顾不迷和暗香依依去议事厅。二人到时,厅内除了顾天穹下首还立着两人,闫长老和百医圣手萧仁。暗香依依跟着顾不迷一起见过顾天穹,刚在一侧站好,便听顾天穹道:“昨日总舵那边传来消息,汤斩在总舵附近被发现,双手双脚被人拧断,已是废人。”
闻言,暗香依依心里咯噔一声。悄千头看向厅内其他几人,见他们面沉如水,毫无反应,也不知该说他们心理承受力强,还是该叹他们都是性情凉薄之人。刚垂眸,便听顾天穹又道:“最近江湖出了许多事,不只是本教,就连少林、武当、峨眉等派也先后有人失踪,江湖似另有一股势力正暗中崛起,百花谷那日来袭的黑衣人很可能与他们有关,不迷,此事就交给你和左护法去查,一有消息即刻回禀。”
“是。”顾不迷和暗香依依齐声应道。
顾天穹对顾不迷道:“近日总舵附近频繁有陌生面孔出现,为防万一,明日我和闫长老就动身回总舵,萧仁暂时留下为你疗伤。这段时间你和左护法留在江州分舵,不要分开,并联络各分舵,让他们密切留意,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即刻来报,切勿贸然行事。”
“是。”顾不迷、暗香依依、萧仁三人同声应道。
就在这时,顾天穹忽然又问:“左护法,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暗香依依不知道为什么顾天穹会突然开口问自己,原本想说:没有啊,可张开口来,却又问道:“汤斩还活着吗?”
顾天穹道:“活着。”
“那还能治好吗?”暗香依依又问。
顾天穹道:“实际情形待回总舵方能知晓。”
这时便听闫长老道:“教主,今日一早我去了趟百花谷,傅月已不在谷中,去向不明,属下已派人去查。”
教主和闫长老同时看向了暗香依依,她知道他们为什么看她。傅月当初能被她找到,全然是未默的功劳,而当时她一心只想着救顾不迷,从没想过为什么傅月会那么凑巧出现在附近,而今想来,当初他很可能已在谷中等着自己了,未默只不过是个穿针引线的。那日傅月离去前,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自己,他们自然以为她会知道傅月的去向。
暗香依依却低头不语。
顾天穹也没追问,又将汤斩所辖之地暂交顾不迷打理,随后打发了众人散去。
暗香依依临出门前看到议事厅中只剩下顾氏父子二人,想起昨日顾天穹要顾不迷和她保持关系那事尚未解决,暗香依依心道:顾不迷,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要说不了吧!?也对,再不说,你爹明天就要走人了,赶紧说吧,赶紧说吧,你拒绝总比我拒绝要好,你爹肯定不会生气的。暗香依依边想边踏着轻快地脚步离去。
第三日一早,教主顾天穹便带着十一位高手离开分舵,只留下了百医圣手萧仁。
送别教主时,分舵兄弟整齐划一分立两侧,精神抖擞地目送教主离去。
顾天穹的船离开时,岸边众人齐声道:“送教主!”声音回荡在江面,立在船上的暗香依依只觉船身都被震动摇摆了一下,回眸望去那阵仗,暗叹:当教主真是酷啊!
船在水中行了近两个时辰,方才在江州城郊靠岸。此时岸边早已有人等待,另备了十六匹快马。
众人下了船翻身上马,唯独暗香依依对顾不迷小声说:“我不会骑马。”
暗香依依又忘了四周这些人都是高手,她即便再小声,只要不是对着顾不迷耳语都能被人听见。随后,对于左护法不会骑马这事,众人均给予了大同小异地侧目。
顾不迷面无表情地道:“坐船回去。”
暗香依依低声道:“我要不要去和教主说明一下情况?”
这时却听顾天穹道:“不迷,带上左护法。”言罢,已然扬鞭策马走在了前面。
暗香依依一听顾天穹说这话,马上反应过来他已经听到自己和顾不迷说的话了,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顾不迷一把揪上了马,搁置在身前,纵马而去。
与顾不迷同乘一骑,那无疑是一只脚踩在了地雷上,大气不敢喘,动也不敢动。
暗香依依好不容易挨到了江州城外与顾天穹停马道别。
下马时,暗香依依的腰背已僵硬得好似被人订了铁板,一时间已难以弯下去。
顾天穹临行前将二人叫到近前,对他们只说了一句话:“武林大会后,你们就将事情办了吧。”
顾不迷未置可否,暗香依依没有反应过来,教主为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忽然想到昨日听顾不迷说起过,近日打算要发年利给各分舵兄弟。顾不迷说今年不同往年,事情频发,教中士气受损,不过今年收入不错,比去年多了近两成,所以他打算年前多发些年利给兄弟们提升一下士气。暗香依依揣着心眼问了一下自己应得的数目,不小心就欢喜了半个晚上。当下以为顾天穹说的是这事,便高高兴兴地道了声:“是!”待听到只有自己的声音,不禁满心疑惑地侧目瞧向了顾不迷,刚好看到顾不迷也正瞧着自己,那目光着实有点古怪,一时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看自己,便见顾天穹罕见地笑道:“好!”一声赞许后,顾天穹带着随行十一位高手扬鞭策马而去。
暗香依依回头第一句话就是小声问顾不迷:“教主既然允许了,咱们什么时候发年利呀?”
已翻身上马的顾不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听到她这句话神色忽然变得不悦。暗香依依一见他那表情,以为他是不愿载自己回去,别说他不愿意,她也不愿意啊!想到来时别提坐在他身前多别扭了,就好像身后有个全身长满刺的刺猬,稍不留意碰到立刻就被扎个满身刺,不禁忙道:“不劳烦少主带我了,我用轻功。”言罢,提气飞纵,还没跑出他的视犀便听他道:“回来!”
她想假装没听见,可一想到这年利还没发到手呢,就乖乖地折返到了他的马前。听他训斥道:“三日前,你已是我的暗卫。什么是暗卫,你懂吗?”
“略知一二。”这句话并非谦虚,暗香依依的确只知道一二,确切地说除了字面意思实质内容十有□不太清楚。
“那你说,何为暗卫?”顾不迷沉声问道。
暗香依依低头道:“暗中保护少主的护卫。”
顾不迷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知道怎么做吧?”
暗香依依看了看四周,只见树木参天,冬日枯叶落尽,只剩余丫,便嗖地一声飞上了一棵树,藏身树后道:“我准备好了!”
顾不迷这才带着萧仁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树梢的李维山纵马远去。
暗香依依吃力地一棵树一棵树地攀越,好一会儿过后,忽觉自己这样真像只猴子。不禁怀揣郁闷尾随三人进了江州城。江州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遮蔽物更是多,暗香依依躲来躲去,跟着他们穿过了江州城,顾不迷三人骑马出了城门直奔渡口而去,她则跟到了城门口,忽然就呆怔在那里。
放眼望去,城门外过了护城河就是一片荒地,什么遮蔽物都没有,如果她冒然跟出去,所有路人将都看得清楚明白,她用轻功跟着三匹马!如此还叫暗卫吗?当然不叫,那暗卫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就在她茫然无措时,忽觉衣摆轻轻被人扯了一下,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衣人,那人抬头,她顿时惊喜万分地道:“陈峰大哥!”
就在此时,忽听远处顾不迷喊了一句:“暗香依依!”
她回头看到本已过护城河的顾不迷不知为何突然策马折返了回来,她挥着手道:“少主,等一等,我遇到一个……”再回头时已不见陈峰的踪迹。四下里张望,只见路人摩肩接踵,却再无陈峰的身影。
这时,只听城门外,顾不迷问道:“你遇到了谁?”
暗香依依又看了看四周,全然不见陈峰的身影,只好道:“没谁。”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看错人了。”
顾不迷闻言双眉一蹙,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揪上了坐骑,扬长而去。
对于顾不迷的暴力一“揪”,暗香依依心里憋着口气,咽啊咽啊的就咽进了肚子里。一路上挺直腰板与顾不迷保持一拳之距,偶尔颠簸相碰,也好似碰到了仙人球一样,浑身被扎得一哆嗦,如此总算挨到了渡口。
萧仁和李维山已等在渡口。
当听说暗香依依停滞在城门口不出来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一边躲藏一边跟上他们时,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萧仁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而李维山已经开始不屑地望天了。